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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阳光下的两次对话
进出楼层间,我都会习惯性瞥一眼楼梯口那扇紧闭的门。偶尔,会见门打开,走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男性面孔。可小慧,我潜意识里想要探寻到的女孩,再也没有出来过。之前,她说过,要离开这座城市—她的家乡,去到另一座城市,可能苏州。
由着一股子怅然,心,浮走他乡之外。闹不清究竟是我的家乡--邵阳,还是苏州?又或许,哪都不是,只不过一星游移不定的影像与情绪而已。
这原本就一出租屋。一幢雨声里,一粒小小雨点即可洞穿屋顶,直砸你心事的簿弱屋子而已。就象此时,荧屏前,望着漆黑的窗户,我的心害怕再流浪一样。而它,又怎能留得住一个行色匆忙的女孩?
小慧在时,就租住在那间屋子里。
与小慧第一次不算亲密的接触源自那个阳光慵懒的午后。
有着阳光一样慵懒的小慧着一袭火红色棉绒睡衣,不打招呼出现时,我正搬了根小板凳,坐楼顶上,兀自徜徉在文字的海洋里。蓦然抬头,有过一阵恍惚,从她算不上精致的五官里,我觉察出女性偶尔的慵懒,竟也可以这样子给人以温暖以妩媚,让人心生惬意甚至为之迷离。更何况她着的竟与我同样款式睡衣,只不过我的粉红而已。不由间,心,便也是近了。
在这之前,邻里间自是少不了额头触眉角的机会,不过我们谁也不爱多说话,除开她搬来那天,逮我回家,知会我借用了我搁楼角的四个煤球,并从我的炉子里换走一个外,再无谈话。
这年代,大约“不要与人陌生人说话”已成极为时髦与必要之语,人与人之间的相防备也近乎非条件反应。何况我是一个迂腐礼貌教条的人,对于小慧的这种“先斩后奏”,不说懊恼,却也多少有些芥蒂,这之后,自然也就约束自己与其少套近乎。
是小慧主动找我说话的。那天。
她主动告诉我名字,还嘴角往左略扬,泯出一个浅而深的酒窝。很好看! 这一笑,五官竟也跟着生动起来。只是,那笑容让人感觉同样的一股慵懒。可能与她微微浮肿的眼睛串连在一起的缘故。
说真的,我头回听见这么好听的声音,湘西女子里。有可能与这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有关吧?亦可能与小慧走南闯北,外带的音调有关。若是在广东一带,我想我极可能会猜错她的户籍,她的音色里有着些港澳女星讲话时的惯常腔调,虽说不上字正腔圆,却也自有迷人处。
小慧告诉我她才十七岁时,我完全掩合了书本,作不可思义状。而她,也可能是见惯了如此反应,径自佐证起来,说十二岁出来,社会上闯荡了五年,怎能不成熟?
她说她不喜欢读书,小学二年级起就留在家里。不光是家里穷的原因。
她还说去过广东,武汉、株洲一带,迪厅、酒吧等,是他们惯常混迹的场所,也就一小太妹,在人眼里。小慧如是说自已。
若是此时,小慧手里捏着一支烟,漫吐轻云,我想我或许会不假思索的相信面前这个小女孩的话。但她没有。她异常安静与柔和,象在叙说旁人的故事。她宁静的表情里,乖巧,温驯,看不出丝毫放纵不羁过的痕迹;发丝间,流露的自然黑,亦窥不出飞扬跋扈的影子。
是江湖已老,在她不大的年岁里?还是一觉醒来,顽趣中,不无恶作剧的逮我验证她说故事的能力?
我宁愿相信于后者。真的。
前者将让我后怕。感觉涉世之浅簿外,更有一股对于年轻一代的莫名忧虑。
这将是怎样子一代?
他们孤独而受伤,自我封闭,又不愿与人亲近,本能的抗拒某些东西,甚至是亲情。就如小慧所说,如果再在家呆久,她会疯。她不喜欢被父母管束,本能的抗拒,生出许多叛逆的念头。我曾企图以自身的经历和感触去唤醒些什么,但当我发现我的举止可笑而又徒劳时,我只能静下来,做为一个纯粹的故事听众。
而就在我心生忧虑,稍做沉思的片刻,小慧已于我身旁的一块砖头上站了起来。也不道别,拍了拍身后,只说“饿了”,便顾自下了楼。想是泡方便面去了,因为这之后不见她往外挪炉子做饭。
我弄不清小慧上班的处所。只知她每晚都十二点过后才能回家。
起初,多半是这个时候,迷朦中,听见楼下一阵吵,接着便是房主开门的声音。再之后,房东可能是怕了大冬里的起夜,给她额外配了把大门钥匙,自此,不见大着嗓门突突的捶门声,睡梦倒是安稳不少。直至几次玩电脑晚了,都能见她屋里灯火通明,甚至传来开锅下面条的声音,又或是领了一两个发型爆炸的朋友踏黑归来,便是断定她每天都下班晚,然后大白天关屋子里睡觉。
我问过小慧:每天都那么晚下班,你不怕么?
她耸耸肩,很无所谓。
我不能不汗颜了,在小自已好几岁的丫头面前。曾几何,我可是连踏出那道铁轨的勇气都没有呵!更何况是一个单身女孩,深夜里独归,据说还有着种种凶险可能,包括吸毒的人。当然这些都是不证之说。
那阵子家里也是上不了网。自网吧归来,也就晚了点,我壮了胆,刚一踏上轨道,不知哪个可恶的家伙,自窗户里适时不时的往外“哐啷”一声酒瓶,漆黑里,不见碎裂的玻璃片如何光束森冷,心却真跟针尖扎了般,缩紧,寒颤起来。
与小慧的第二次聊天约摸一个星期之后。
这期间,我们偶尔寒喧,却不曾这般正式聊天,说话。事实上,有了上一回,倒是让人少却许多芥蒂与防备。而之前,小慧在我心中留下些迷一样的故事,直待一层层揭晓。但以我的个性,断不会主动。
一见她,还是那身火红装束。
这次,她刚一上楼,便又折回身抱了根凳子上来,胳膊弯里还支着一水瓶儿。照旧一脸慵懒,不用说,晚班的她又是一觉醒来。
而这天,赶巧又是一个阳光慵懒的午后。
有过一阵子无语。我见她只顾低了头,摇晃手里的水瓶,便起先招呼着打破僵局。
小慧是个冷热无常的女孩。我再次发现。
她扬起头,回应我一个慵懒的笑容。从她松开的手心里,我发现瓶子的底部有两团果冻似的颜色,一黄一红。起初以为饮料。
小慧告诉我那是蓝精灵,一个说了几次才能记住的名字。
近些年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脑袋里就象架着一只漏斗,过滤了太多不愿面对的东西。而记忆力,也就这样子一年弱似一年。就如这次。
我疑惑于小慧所说,看似慵懒的小家伙不必怎样饲费心思,只要有水有氧有空气就成。惊讶于它们的顽强生命力,我便使上兴致,凑了前去。
只见肉乎乎的两团星形,根本看不清做什呼吸,便迅速的淡却了兴趣。只有小慧,不知何时托起了下巴,看得那般全神贯注。那样子:安静,孩子气十足。
我不喜欢动物,主要是怕饲养繁锁。而小慧她不。她告诉我养过好多猫呀狗呀、螃蟹的。听着,又是一阵子惊讶。看样子,她可不比我多有耐心呵!
我已记不得那天是怎样子绕去那个话题的。好象是小慧先问我有无男朋友?我作兴逗她,便说没有。却听她说现在的男人都坏,有男朋友会很烦的。说以前有过好多,几天一换,偶有一个长久点的,还是给吹了。如今,自己早已经厌倦。
厌倦于爱情?于她这样一种年纪??
我想我确是落伍于这个时代了。又或许以她的社会经验,我不该以生理年龄去衡量她的心理年龄。接下来的谈话,在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丫头面前,我再次颇深感触。
小慧无所顾忌的谈及自己过去的种种,包括她或长或短的恋爱。我不知当她看到我所写的这些文字,她又会是怎样子一种情绪?
她说十三岁那年,认识了一个男孩,也是与她恋爱最长久的一个。大约一年有多吧。当时,她流窜于社会,男孩家境很好,父母均在湘西做生意。曾想过让她复学,一起学习,但生性不爱受羁绊的她最终没有答应,于是,只得分手。
容我想象:那样一个富家子弟,有着哪样一种游走于灰色边缘地带的小小叛逆,而当小慧这样一位充满个性的女孩出现时,她的自由不羁成为他潜藏意识里想要追求抑或是摹仿的影像。于是,男孩开始逃学,他牵起另一双同样单簿的小手,不着重量的盟誓爱恋。而这样一种轻飘如风筝的爱情,又怎能经受得住尘沙的袭击?当道途分歧时,又怎能不青涩的夭折。
事实上,小慧后来的一些述说,证实了我大半部分的推测。
扭过一边脸,小慧让我看上边的两圈印迹。
那是不再明显的两圈伤疤。
小慧淡定的告诉说:那是与他分手后,在酒吧闹事格斗,输了,被一伙小混混用烟头烫伤,遗留下来的。
说这些时,小慧依旧很洒脱,淡笑无谓。但我相信自己不曾看错,就在她的指尖划过那块皮肤时,我分明看见她无谓的表情下,于清秀的眉宇间陨落一粒纠集的复杂。尔后,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影出一圈分不清色彩的氲痕。
接下来的述说里,小慧不止一次说到过性。她的脱口自如,让人感觉传统意识里,不能启齿的字眼竟能如此过家家般轻松,玩趣。至此,吃惊之极外,我不得不再作自我追问:是这个时代真的变了?还是自已落入传统的封闭结果?
小慧走了。
走的那天,悄无生息。正如她的悄然而至。
匆匆复匆匆间,留下的只有这么一曲影迹,逶迤阳光下,闪淡着迷茫的光束。
(:P 旧作支持文学版*此文已经发表,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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