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行万里路的幸福

新宁***

作者新宁人：汪光灿大约是读初中的时候，在一本书里碰见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们几个并不理解其真正含义的同学在一起争论：“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哪个容易？记得我当时，毫不犹豫的说“行万里路”容易。原因很简单，走一里路花不了几分钟，而且只要有时间和体力就可以像“愚公移山”一样，坚持“走路不止”，何苦而不成？书要花钱买，而且不一定读得懂，读不懂的书要硬读，不知是多么痛苦的事？加之，我是山里人，不喜读书，到是习惯了翻山越岭。在争论无果的情况下，我们几个有了一个荒谬的打赌：若干年后，看谁先实现“行万里路”或“读万卷书”。从此，“行万里路”也就成了我要去实践的梦想。高中时，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有了肤浅的理解。偏偏高考失利，回归本土。外出闯世界，实现“行万里路”的梦想遭遇挫折。成年后，结婚生子，年年月月忙工作，甭想离开一天，二十里地远的小镇都难得去一趟，别说“行万里路”了。一晃年将半百，脚步还没有跨出过县的边境，看来“行万里路”成泡影已是定局，每每见到那些在外观光旅游的人士凯旋而归，除了羡慕，就是自卑。有些梦想不一定成真，不成熟的一个赌注，何必去较真呢？自卑之后，便开始作无能的自我开脱。2005年，儿子大学毕业，2010年女儿大学毕业，都去了远方工作。2009年秋，老伴退了休，去了儿子那儿照看孙子。随即，我也从一线退了下来，呆在家里，成了真正的闲人。闲着就闲着吧，安享晚年。正想万事皆休时，儿子和女儿多次来电话要我出去走走看看，弥补前半生的遗憾。我说我已习惯宅居了。儿子说，趁现在能独立行动，出来见识见识一下外面的精彩，免得做一世的井底之蛙。最后，他干脆亮出杀手锏，问我：“你的座右铭忘记啦？”他说的座右铭，就是我挂在墙上与他们共勉的字幅：“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的梦没有灭，座右铭依然在心中，只是不敢随便触及而已。此时，我还有何话可说？否则，又何以为父？说来不怕你笑，做了大半辈子乡巴佬，突然要单枪匹马远行还真胆怯。儿子又在电话里鼓励了：“你放心吧，有我为你导航。”于是，就这样在年近花甲之际，开始了我的梦想之旅。真是眼看“山穷水复疑无路”，跨过坎拐过弯“柳暗花明又一村”。先说去年6月1日，我去深圳，儿子在电话里告诉我，要我必须坐火车去，我嫌没有直达火车，中途转车费事，擅自坐了直达龙岗的大巴。谁知司机大意没有添水，导致大巴毁，好在没有发生惨案。可这段路途无班车可改乘，一车人只得作鸟兽散，各寻去路。前无村天苍苍，后无店地茫茫。电话告知孩儿郎，弄得我不成爹和娘。儿子对我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一连串的指责，叫我喘不过气来，我想申辩一两句都找不到机会，只好连连说，晓得了，记住了……说完之后，尽管没有忘记为我导航。可我人生地不熟，找不着北了。怎么好？在这危难之时，同车来的中年男子，名叫王岐山，还有一女士，都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原来他俩也是新宁人，同在龙岗工作。坐上他俩联系租来的车到了龙岗之后，老乡王岐山特意款待了我的西餐，又用公司里的车免费送我到坂田新河新村。当王先生把我交给我儿子，我挥手向他告别时，原有的恐慌顿失，感激之情陡升。一个不着边际的老乡能为一个陌生人如此无私付出，难能可贵啊！我对儿子感慨道：曾经的俗语“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成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也不难。”俗话说，屋大难打扫。个别司机的不道德，不足挂齿。整体的和谐社会，良好的社会人际氛围才是当今的主流。在深圳，在儿子和女儿的陪同下，我看了城市观了海；坐了地铁逛过公园；上过几十层的大厦下过数十米的地下商场……我有了感慨：“没有走出家门，不知世界之大；没有到过都市，不知社会进步；没有亲历文明程度，不知自己的心胸有多狭隘……”儿子说，以后你去了北京上海之后再说吧。我说，我已经很幸福了，窥一斑见全貌。女儿说，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再说今年元月份吧。由于火车到邵阳尚未天亮，一时难挡拉客者的盛情。也许是外出了一阵子，又见乡音的缘故，竟忘了儿女的话。原本只需3个钟头的路程，结果摇摇摆摆坐了6个半钟头。个体中巴走的是改建中的邵新公路。当儿子询问我归程时，还在车上的我实话实说，他便毫不留情的数落起我来。他说，现在是开放时代，什么情况都有出现的可能。然后例举了甲乙丙丁事例加以佐证，得出结论，在外惟有“正规单位”可信。还将我从前教育过他的千古名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改成当今现实版的醒世恒言“不信后人言，呷亏在眼前”。2010年8月，新宁崀山申遗成功，昔日的闺秀成了新娘，向世界敞开大门，笑迎天下客，喜看丹霞景。原有的邵新公路已不适应时代发展要求，国家投资改建这是天大的好事。路途颠簸、车程缓慢是暂时的，不能求全责备。直通崀山的洞新高速也在加紧建设中，坐在“摆子”路上，想着这些美好的前景，我倒觉得是种别样的享受。这次深圳之行，去过不少地方，也长了不少见识，但离“行万里路”的标准还相差甚远，可毕竟“见过了世面”，回到家乡，跟从前好友相聚，也有一论了。前一阵子，儿子从深圳来电话问我腰突怎样了，我说还是老样子，依旧不能久坐 ，有时躺着看些闲书，偶尔站着上会儿网看看新闻。他没等我说完，就嚷开了，他说，你现在是还能勉强站着上会儿网，十年二十年后还能站着上网吗？自己连不顾惜自己。生命在于运动你比我早多少年知道，要用起来就不晓得了。不知是独处在家，思想容易颓废，还是为了应付他的“啰嗦”，我胡乱说我活不了几年了，用不着那么多的麻烦。他说，爷爷86了，奶奶78了，还健健康康的。他们都知道享社会主义的福，何况国家的条件越来越好，你的条件要比爷爷奶奶还要好。不说超过，就算只达到他们现在的寿命，你都还有二三十年。这样的福你都不会享，蠢到哪一景。他要回来把我送进医院，还和妹妹联合起来打电话相逼，我答应按他俩说的去做才罢休。十几年前我骂他们，是想让他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今天他们不孝：“骂”我，我不但怒不起来，反而觉得心里幸福。什么叫幸福？我无法给她下个定义。但从我的“行万里路”中，体会到了国家的富强、富裕；从和谐的社会氛围中，体会到了文明进步；从子女们的“骂”声中，体会到了他们的成熟，对我的孝顺……这些我都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