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彭小龙——来自新宁的泰拳冠军

刘***

       12月24日在深圳与小龙见了面，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已经近四十岁，因为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刚刚打过拳击比赛后的他，加上舟车劳顿，略有些疲惫，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风采。聊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每一步都走得很不容易，唯一靠的是不得已的坚持，最为关键的时刻，得到了曾经邵阳市委书记孔令志的大力支持。从此，才在事业上有所转机，今年的长沙拳击赛事，更是获得了世界知名画家李自健（邵阳人）亲自到场祝贺。因此，希望能写写他的故事，他的梦想。小龙欣然接受，表示很乐意与乡友们一起分享自己的经历，也希望更多的乡友在大邵网分享自己的经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走的路不一样而已，不管什么样的路，只要懂得欣赏，都有独特的风景。

下文为小龙发来的稿件：  
      【内心感慨：我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山村，从小离乡背井，为了儿时武术梦想。20多年来我四处流浪奔波，寻找名师，全心练习武术。从山里走进城市，从城市走向世界，从世界走回家乡。一路闯荡，多少梦想成梦幻，多少豪情变凄凉。我失去了很多，我跌倒过多次，可我从未退缩， 绝不放弃。凭借自己真诚、坚持、顽强的意志，全心全意为梦想奔波！ 跌倒了，爬起来！失败了，重新开始！在一个个困难面前我挺立而起，毫不畏惧！因为我知道，只要坚强，只要有梦想，只要有真诚顽强的意志，只要有自强不息的精神！ 敢于挑战，勇往直前，坚持了，熬过了，梦想也就实现了！】

【一】

       我出生在湖南省新宁县马头桥乡红旗村14组岩冲里，我家里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三个阿姨，一个舅舅，两个叔叔，四个堂叔，一个弟弟。在整个村里面，大概有200户人家，姓张的占了150户左右，我妈也姓张，其他的有个别姓吴，姓唐的，唯独姓彭的只有我们一家。我们家文化最高的就是我二叔，初中毕业。其余的都是小学一年级，有的甚至还没读过书。唯独我爸爸在部队里当过5年兵。我爸爸在家族里排行老二，在家里是老大，有两个弟弟。
       记得我4岁那年，我爸爸从部队里回来探亲，买了好多好吃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我问我爸爸，这是什么？
       爸爸告诉我：“崽，这是香蕉和苹果。”
       我又问爸爸：“香蕉和苹果是像橘子一样从树上摘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爸爸笑着说：“傻瓜，当然是树上结的。是爸爸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
       当场我就拿起苹果和香蕉跑到爷爷奶奶那里，把苹果和香蕉给爷爷奶奶吃。
       我说：“爷爷奶奶，这是爸爸带回来的，叫香蕉和苹果。”


       爷爷奶奶一看好高兴，这么多好吃的，他们也不认识。我爷爷是一个腿有残疾的人，有一只腿因为常年劳累得了风湿。我看着爷爷吃着他儿子买的苹果好幸福的样子，我觉得我自己好了不起，因为是我第一时间把苹果给爷爷奶奶的。那时候我是姓彭的家族唯一的宝贝，所有人都很爱我、疼我，每天家里所有的人都会亲我、抱我，我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那时我看到外面有拉二胡唱大戏的，就跟妈妈说：我要一把二胡琴！我妈妈叔叔奶奶爷爷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我做了一把二胡，那时我觉得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尤其是我爸爸，他从部队回来探家带了一部单车回来。他骑着单车用一根绳子把我捆在他的背上背着我，在我们家背后有一条3米宽的没有石头的马路带我玩了一个上午。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在单车上有像飞的感觉。那时我想我将来也要有一部单车，也能像我爸爸一样穿着军装戴着帽子，多气派啊。那时我爸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像他一样，做个军人。

       从小在家人的呵护宠爱下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了不起。

       又过了一年，我5岁了。正月的一天中午差一点死了。
那天中午，我在我们家2楼的楼板上坐着玩。楼大概有4米高，我双脚悬空坐着坐着就头晕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摔了下来，砰的一声就不省人事了。

       只听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围着、哭着、呐喊着我的奶名：“炳军，炳军，别吓我们，你是我们家族唯一的种啊！”
他们哭的哭、喊的喊，顿时乱成一片。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我还是没有醒过来。快到下午三点郎中医生来了，郎中医生把我放在地上躺着。那时我感觉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但我心里明白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哭声和呐喊声，很想起来但起也起不来。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回事我醒过来了突然站了起来，把他们也吓到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们还有很多邻居他们脸上满是眼泪，那时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哭，但我知道一点：我很了不起！大难不死！死里逃生！醒过来后很多人围着我哭，抱着我亲，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又到了春天，有一天下午我在屋外玩着玩着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我赶忙走到屋的大堂躲雨。突然听见猫一样的哭声，紧接着便又看见奶奶拿着大盆和剪刀匆匆忙忙地往房里面走，婶婶也紧跟在后面。

       不到一会儿功夫，奶奶走出来笑着跟我说：“你有弟弟了！”
我马上跑进妈妈的房间，看到妈妈躺在床上，妈妈疲惫地冲着我微笑了一下。我看着妈妈躺在床上我不知不觉的哭了起来，我看见床底下有个盆，盆里有个小孩儿，还有很多血，奶奶和婶婶正在给他洗澡。
妈妈说：“军军不要哭，你以后有弟弟了。”
我一听好高兴，也不哭了，奶奶哄着我，把我抱出去了。

       过了些日子，冬天来了，又快过年了，爸爸今年当兵退伍回来了。弟弟也一岁多了，我觉得爸爸也变了，不像我4岁的那年背着我在单车上玩的那个爸爸了，没有那种亲切宠爱我的感觉了。每次我看着爸爸抱着弟弟左亲亲右亲亲，就是不抱我了。对我就是简单地叫了几句我的名字，说话也不像以前了。我也看到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和爸爸一样没有以前那么疼我了，唯一不变的只有妈妈，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要什么只有妈妈还会给我。以前家里来客人杀鸡吃鸡腿都留给我一个人吃，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们都只留给弟弟吃，我的生活从此改变了。

       过完年了，正月初二，爸爸妈妈带着我抱着弟弟背着大包小包，包里装满了糖、烟、爆竹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到了外公家，我要爸爸把爆竹给我放，爸爸不像以前那么爽快了，不像以前那样把爆竹给我并拿着我的手带着我放爆竹了，现在他不给我爆竹了。于是我就坐在地上哭了，越哭越大声，当时有很多客人，爸爸一只手抓着我往走廊上丢了过去，丢了大概5米左右，我的额头砸到了一个大锅上，额头破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出血了。妈妈顿时哭了，外公出来了，看到我头上流了这么多血，拿了根棍子追着爸爸打。
爷爷边打边说：“这是我的孙子，你凭什么打他。”

      爷爷跟爸爸吵起来了，妈妈也和爸爸吵起来了。我心里开始有点恨爸爸了，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从此以后，爸爸对我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和爸爸也慢慢的没有语言的交流了。爸爸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弟弟身上。可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我也开始上学读书了。

       我每天放学后开始帮家里做事，插秧、砍柴、放牛、种花生、种黄豆、挑水、做饭等等家务活、农务活什么都要做，那时我才7岁。我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这么小就要做这么多的事？看到人家和我同龄的孩子都还在家里打乒乓球玩老鹰捉小鸡踢毽子，我却每天放学不是砍柴就是放牛，不是捡牛粪喂鱼就是挑水，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我好想好想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有一次放学回家，爸爸叫我去砍柴，我拿着刀和扁担去了山上，但我没有砍柴而是和一群和我同龄的孩子玩了一下午的老鹰捉鸡。
      天黑了我回到家里，爸爸问我：“你砍的柴放在哪里？”

       我一时答不上来支支吾吾的很紧张，爸爸的脸色突然变青了，顺手拿起棍子朝着我身上一顿猛打。这时妈妈来了，妈妈拉着爸爸。
       大声地骂道：“你要死啊！他还这么小，你就这么打他。”
       妈妈抱着我走进了房间，把我的衣服脱了下来一看，只听到妈妈说：“这个要死的，把我的儿子打成这样，全身都灌血了。”话语一落，妈妈已经泪流满面，言语之中透露出她的心疼。
       我看着妈妈哭了，我也哭了，我心里开始越来越恨爸爸了。我也变得越来越倔强，跟爸爸对着干了，每天犯的错也越来越多了，挨的打也越来越多了，村里的人也越来越看不起我了，因为我每天都在挨打。

      时间渐渐地又过去了一年，我八岁了。有一天放学后老师把我留在最后，因为我语文考试只考了40分，数学52分，老师把我留下来一直耐心地给我补课。快天黑了，老师就让我回家了。一回到家里，我看着地上有一盆水，旁边有一捆竹棍，爸爸站在那等着我。爸爸看见我回家了，什么也没说，拿起棍子就叫我跪下，拿着地上的一盆水放在我头上让我顶着。我原以为是我被老师留学爸爸知道了要打我，没想到不是的，是因为我们那里有一个开拖拉机的他跟我爸爸说我放学的时候爬他的拖拉机，警告我爸爸好好管好我这样一个土匪儿子。所以爸爸又让我跪下来顶着水不分青红皂白又猛打了一顿，这次又是妈妈来救了我，我把事实告诉了妈妈，我被老师留学了。妈妈听了抱着我又伤心地哭了。

痛哭***

支持彭小龙，楼主写得精彩，记录祥细，顶一楼

刘***

【二】

事情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们村里有一个比我大十岁的人跟我说唐家俊村有电影看，那里有一个很有钱的爷爷八十大寿放电影，他问我去不去。那时只要有钱的人家过生日就会放电影唱大戏打渔鼓，我听了很高兴说：“去！”

我放学后就回到家里给家里挑了一担水，到山上砍了一担柴，但今天用的时间远远比以前少，因为我一心想着干完事情就去看电影。6点钟我就开始走，因为放电影的地方离我家有10里路，那也是我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看电影，我拖着我刚满3岁的弟弟一起去了唐家俊村。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弟弟边走边哭，我只好走一会儿背一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唐家俊村，已经8点了，电影刚刚开始放。

我抬头看荧幕听到一声尖叫：“哇……”，屏幕上飞出来一个肌肉结实的男人随即又出来了“李小龙”三个字。电影里出现了很多激烈的打斗场面，整场电影我看到李小龙打日本人的那一场，还有他练功的时候把电插到自己的身上练，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冒出来，一下让我十分崇拜，我内心澎湃了一个晚上。等电影放完了， 已经晚上11点了，天好黑好黑。我们村里的大人也都走了，弟弟也睡着了，我们没有电筒，我背着弟弟往回家的路上走。在半路我实在没有力气背弟弟了，便把弟弟叫醒，弟弟哇哇地哭了，哭着叫妈妈。当时我听到山上传来恐怖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我拉着弟弟快步地走，到家已经一点多了。我敲门时发现门是开着的，打开门一看，爸爸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睡着了。我本想小心翼翼地悄悄地从爸爸身边走过去的，可我的脚偏又不小心撞到了门旁边的脸盆架，“嘭”的一声把爸爸惊醒了。我知道爸爸又要开始打我了，但这次我心里没那么怕了，因为我现在心里只有李小龙，李小龙不怕打，不怕痛，身上插电都没事，那么多日本人都打不过他。我浑身充满了力量，根本没把爸爸放在眼里，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让他打，以前他打我我都哭，而这次打我我声音都没出，唯一不同的是在被打之前我模仿李小龙喊了一声：“哇……”，果然很管用，一点都不痛，从此，我脑子里只有李小龙。第二天，我就在家找了个编织袋到河里装了一袋沙子，放在一个没有猪的猪圈楼顶上用绳子吊起来，开始模仿李小龙的功夫，拳打脚踢那沙包，大声吼出“哇…哇…“的声音。

爸爸也越来越关注我了，每天几乎打我三顿，早中晚都打。村里很穷，没有钟表，于是我成了村里家家户户的闹钟。早上被打告诉人们要起床了，中午被打就要吃饭了，晚上被打就要睡觉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为什么被打，他们知道的只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不听话调皮捣蛋。其实，我是因为每天放学了偷偷去猪圈打沙包，没有去砍柴放牛做饭，所以才每天被爸爸打。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心愿：我要成为李小龙！从此，我下定决心：哪一天只要我成了李小龙那样的人，你们谁也不敢说我。于是李小龙就是我的一切！我从此有了新的生活和人生目标，虽然现在我每天都还挨打。我心里开始有了很多的幻想，也开始鄙视所有人，他们不懂得欣赏，但我不跟他们计较，总有一天我成为了李小龙这样的人，会让他们刮目相看，并且哭着求我和我好。

刘***

【三】

爸爸当兵回来三年多了，家里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差，甚至连油盐味精都要靠赊账来维持。爸爸穿的军大衣军裤补了又补，一到过年买年货就开始赊账，春天来了要耕田了买种子要花钱，买肥料要花钱都得赊账。记得爸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到8月份卖完花生豆子一定给你钱。

我心里也越来越瞧不起爸爸了，4岁那时爸爸在我眼里高大光辉的军人形象突然没了。有时候当爸爸打我的时候，我也会骂他一句：“你没有资格打我，你没有出息还打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家请了一位兽医过来给猪打疫苗，一块钱都得要赊账。过了三个月，兽医来我家要那一块钱，我爸爸又说：等我8月卖了花生豆子一定还你钱。当时我就站在旁边，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其实我爸爸是一个对外很老实很老实的庄稼汉。有一次爸爸为了放水到田里和人家吵了起来，我看到别人三兄弟指着我爸爸骂还打我爸爸，我妈妈跑过去劝架他们把我妈妈也打到田里。妈妈受伤了哭了，爸爸的兄弟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过来，因为那三兄弟有很多人，我们姓彭的只有一家。而且爸爸所有的兄弟都是怕死鬼，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妈妈被人白打，爸爸妈妈哭着回到家，那时我心里想爸爸你还当过兵为什么不敢还手，我对爸爸更加失望了，我觉得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再也不要像爸爸这样没钱没出息被人欺负，我要学功夫，我要像李小龙一样厉害，以后想打谁就打谁。

有一天中午，外公来了，我和弟弟正在吃饭，妈妈还在炒菜，爸爸在外面干活还没回来。外公来了还给我们买了月饼，给我和弟弟每人一个。
妈妈见外公来了，高兴地说：“爸爸您来了。”
爷爷应道：“恩，我来看看两个孙子。”
随后爷爷悄悄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偷偷塞给了我，当时我拿出来一看，不由自主地“哇，两块钱！”
弟弟看到了就抢着要，我不给他他就哭，爷爷无奈又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来，小孙子，爷爷给你这个钱，比哥哥那个钱大！”弟弟把钱从爷爷手里接过来后便不哭了。爸爸回来了手上提着一斤肉，爷爷在我们家吃了饭，后来我才明白那天是八月十五，也是妈妈的生日。所以爷爷来了，吃完中饭爷爷就回家了。

时间到了下午，爸爸叫我去放牛，我就在山上一边放牛一边拿着两块钱高兴地不知道拿这两块钱做什么。想啊想啊想，怎么能把这两块钱变成更多的钱，我要是有很多钱就不会像其他小孩八岁了还穿着衩档裤，还可以给家里买油买盐买味精，不要像爸爸一样买什么都要说卖了花生和豆子再给钱，我真不想这样。想着想着又天黑了，回家了。

时间一天一天飞快地过去了，突然有一天我们村里来了一个教功夫的师傅，那时候功夫叫把式，听村里人说这个把式好厉害，我一听好兴奋，自从看了李小龙的电影我一直想找一个师傅教我功夫，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我急忙跑过去，师傅正在一户人家的屋里面，门是关着的，我敲门，里面人把门打开了，我一看里面大概有20多个孩子，有和我同龄的也有比我大的，师傅正在教他们打拳，我看了好兴奋啊，就看到李小龙在电影里教功夫一样，好兴奋好兴奋啊！

但开门的人说：“你来干什么？”
我说：“我来看一下，我也想学功夫。”
那人说：“哼，你也想学功夫，你有钱吗？”我说我有，我随手就把兜里爷爷给的两块钱拿出来：“给！”
他又说：“哼，两块钱，出去出去！这里练功不准偷学的，接着就把我轰出来把门关上了。”

但我不死心，站在门外偷偷往门缝里看，看着看着直到他们练完我才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边走边模仿他们的招式，回到家里后，我没有去睡觉，而是去猪圈里打沙包。打着打着我就流眼泪了，想起那人说的那句话：你有钱吗？于是我又拿出那两块钱想怎么才能让这两块钱变成更多的钱，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办法，好失望地回家了。爸爸正在拿着一根棍子等我，爸爸问我去哪里了？无奈之下我把真实情况告诉了爸爸，我说：爸爸，我想去和他们学功夫，我把这两块钱给你，你让我去和他们学功夫。爸爸说：“学什么功夫，你知道吗，学功夫要多少钱，30块钱一个月，还要轮流请师傅吃饭，还要买烟买酒，你有钱吗？家里买油盐的钱都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 爸爸边说边打我。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木头一样，也没感觉到爸爸在打我，我只想着这事只能靠自己了，我一定要学功夫。这时妈妈来了，把我拉进房里睡觉。

第二天晚上，我又跑到他们学功夫的地方站在门外偷看他们学功夫，后来几乎天天晚上都去。十来天后的一个晚上，我照旧站在门外偷看，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他们出来很多人说“没有钱还有脸跑来学功夫，如果下次再看到你，我们就会打死你！”我也没把他们当回事就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到学校上学的路上，碰到几个晚上在那边学功夫的人，我看到他们身上穿的是黄色的裤子，好大好大，还有运动鞋，我也好想好想穿，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有个人对我说：“看什么看，你家这辈子还穿得起这样的裤子和鞋子吗？”
当时我心里想：“你等着，娘的，我总有一天会比你家有钱！我是什么，我是李小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有一天天黑了，我放完牛回到家里，妈妈说：“军军，明天陪妈妈去赶集，到街上去帮爸爸补双水鞋。”
我一听好高兴，满心欢喜地大声应到：“好！”

那天晚上我早早的睡了，因为我们家里离赶集的地方有20里路，我们没钱坐车只能走路。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妈妈就背着背篓提着鞋去赶集，边走边听妈妈对我讲她以前和爸爸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集市。那是我第一次去赶集，到了集市我看到好多好多人，有补鞋的，卖菜的，卖衣服的，卖吃的，看得我眼花缭乱。

妈妈对我说：“军军，我把爸爸的鞋放在这里补，你在这里守着，妈妈去剪个头发，待会儿回来我们再回去”。
我点头：“好！”
妈妈走了，我就看着那个师傅补鞋，他身上围着一块布，地上有一瓶胶水和一把刷子、一把剪刀，看着他拿起剪刀刷子开始补爸爸那双鞋，从头到尾我眼睛都没眨过。鞋补好了，妈妈也来了，到集市购买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我就和妈妈回家了。回到家里，晚上我又到猪圈里去打沙包，打着打着累了我就坐下来一个人静静的想，又把兜里皱巴巴的两块钱拿了出来，看着它，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到那个补鞋的师傅，他那样也可以赚钱，就凭一把刷子一把剪刀一瓶胶水几张乱水鞋皮子，我们这里的人还要跑20里路去补鞋，要是我会补鞋，那不是发财了吗？

我突然好高兴的站起来跑到家里问妈妈家里有剪刀吗？
妈妈说：“有，在抽屉里！”
我又问：“有擀铁皮吗？”
妈妈说：“有，在柜子顶上！”
我又问：“家里有不要的水鞋吗？”
妈妈说：“有，屋檐底下有几双烂的。”
“那家里有胶水吗”
妈妈说：“没有。”
“那村里有得卖吗？”
妈妈说：“没有，要到马头桥百货公司才有。百货公司离我们村还有10里路。”
我说：“哦，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拿着爷爷给的两块钱去马头桥百货公司买了一瓶胶水，花了5毛钱。回家后找了一根木棍拿了擀铁皮用钉子钉了密密麻麻的一个一个的洞，然后把它包在木棍上面变成了一把刷子。我又把屋檐底下的几双烂水鞋用剪刀剪成一块一块的皮子，最后把所有的东西塞进我的黄色书包就上学去了。
终于等到放学，我就背着书包挨家挨户的去问：“你家要补鞋吗?”
一路走一路问，果然有很多人要补鞋，有人问：你能补得好吗？我说了一句谎：我平时是在赶集市场补鞋的。他们听了我的话后就有很多人拿鞋子过来补，我给他们补鞋的时候他们议论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挺好的，现在我们补鞋都不用去赶集了可以在家里补了。
我高兴地说：“是的，以后你们的鞋如果我补了要是又坏了再补我就不要钱。”
他们说：“还有这样的，那好啊。”
我说：“是的。”

周边所有的人也越来越相信我了，鞋子都给我补。那天是我第一次补鞋，回家一看，袋子里一把钱，有1分2分5分有1毛2毛5毛1块的好多好多啊，哇塞，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的在床上打滚大声的喊：我有钱啦！我有钱啦！我可以学功夫啦！我可以买衣服鞋子啦！我可以给家里买油买盐啦！我可以不用像爸爸一样总是说那句：我卖了花生豆子一定还给你钱了！

当时我高兴的那个劲儿无法停下来，我数了数，18块啊，好厚的一沓钱！第二天放学后我跑到马头桥到做衣服的地方定做了一套黄色的灯笼裤花了12块钱，买了一双运动鞋花了6块钱，我袋子里还有原来爷爷给的还剩下的1块5毛钱，买了衣服太阳镜花了5毛钱，吃了一碗面5毛钱，还剩5毛钱，买了一个文具盒，心里除了开心还是开心。接着，我又一边每家每户去补鞋一边回家，回到家里，袋子里又多了七、八块钱，晚上我在家附近的小商店买了盐、味精，还把爸爸欠兽医的1块钱还了，回家后又给了妈妈两块钱，妈妈惊讶地问我钱是从哪来的？是不是在爸爸那偷的？我说没有，是我自己补鞋赚来的。
妈妈说：“真的吗？”
我说：“是真的！”
妈妈为什么怀疑我是因为爸爸自己虽然没有钱但他那时是我们村里的队长兼出纳管钱，钱总是放在床的草席底下，所以妈妈怀疑我是不是钱从那里拿的。

但现在妈妈相信我了，妈妈好高兴摸着我的头说：“我的军军长大了，可以赚钱了。”
我听了心里觉得自己好了不起！是的，我长大了我有钱了我可以养家了。过了两天，我跑到马头桥做衣服的地方，取了灯笼裤。回到家里把新鞋、灯笼裤都穿上，戴上太阳镜，在我们村子里挨家挨户走了一遍。走到了那天上学路上碰到的那个学功夫的孩子家门前，在他身边晃了晃，我对他说:“你不是说我一辈子买不起这样的鞋和衣服吗？你看我穿的是什么？我还买了太阳眼镜！你有吗？”

他说：“你那钱肯定是偷的！”
我摇了摇头没理他回家了。一回到家里，又看到爸爸很生气的样子拿着棍子在房间等我，我一看不妙，爸爸又要打我了，但是我没有怕的感觉。
爸爸边打边说：“你知道吗，全村的人都在说你像个流氓土匪，要洋不洋要土不土，还戴着个墨镜，以后不是强盗就是土匪！”
我回答说：“你没有资格打我，这是我自己赚来的钱自己买的，我不是偷的，我穿什么不关他们的事也不关你的事！”
我心里越来越气，我抢了爸爸的棍子，一手把爸爸推到地上撒腿就跑，爸爸在后面紧追着，全村的人都看着爸爸追着我一丘一丘田转。

妈妈在家门口冲着爸爸边哭边喊：“彭丁友，你要死啊，儿子还这么小。”
我紧张的只听到后面“哗”地一下爸爸突然摔到5米高的田底下去了，浑身是泥巴，脸上也沾满了泥，都看不出是我爸爸了，他像头牛一样在泥巴里边吼边挣扎，村里的人笑的笑喊的喊骂的骂，整个场面顿时很混乱。我就跑到外公家去了，一直到天黑外公送我回家，爸爸还要打我，外公说如果你再打我的外孙，我就跟你断绝关系。紧跟着妈妈说：“是的，如果你还要打，我就回娘家去，你把他打死好了。”

爸爸看着外公和妈妈这么强硬的态度只好无奈的放下棍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天天放学后就每家每户去补鞋，日子过得很快，又一年过去了，我九岁了。补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因为我当时补鞋的时候给他们的承诺：如果我补过的鞋坏了后面再补不用钱。后来反反复复的一次又一次的补都没有赚一分钱 ，原先赚来的钱也慢慢的少了。

刘***

【四】

六月天来了，学校里来了卖冰棒的，我就带了几个同学去买了几根冰棒，吃着吃着我问卖冰棒的：“你这冰棒是从哪里来的？”他告诉我说冰棒是从回龙寺进来的。
我问：“那有多远？”
他说：“80里”。
我又问：“你这个装冰棒的箱子在哪里买的？”他说也是在回龙寺买的。
我说：“哦，那你骑单车学了多久？”他说学了两三个月。
当时我说了一句：“哦，那是你要学三个月吧。”

铃声响了，我跑回教室上课了。放学一回到家里，我就跑到房间里推出当年爸爸买的又重又大的单车，推到后面3米宽的马路上开始自学单车，单车太高我人太矮上也上不去，没办法的情况下我想了一个办法：先用双手抓着龙头，左脚踏上单车踏板，右脚随后伸直点地再伸直，慢慢的一次又一次的溜着走，先慢后快，后来我又学到一个办法，把右脚放进单车的三脚架从左边穿过去踩到右踏板上，先是半圈半圈的踩，摔了无数次，膝盖手肘都流血了，还是拼了命的坚持一遍一遍踩，踩着踩着可以踩圆圈了，一下午的时间我就学会了骑单车。

第二天放学，我心里想，单车是会骑了，可后面还要放个那么大的冰棒箱子和冰棒几十斤，于是我想到了弟弟，就把弟弟偷偷带出来。
我对弟弟说：“哥哥会骑单车了，你坐到后面，好吗？”
弟弟高兴的说：“好”！我就把弟弟放到后面坐着开始学习带货骑单车，骑两下摔一下，最后弟弟头出血了，手脚也出血了，我也差不多，出了很多血。
弟弟哭了，我对弟弟说：“你不要告诉爸爸是哥哥骑单车把你摔成这样的，是你自己摔的。”
弟弟哭着说：“不，我要说是你摔的，爸爸会打死你。”
我没办法了只好从兜里掏出1毛钱给弟弟买糖吃，弟弟立马不哭了，笑着说：“好，我就跟爸爸说是我自己摔的。”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接连练习了几天，我的车技越来越牛了，一次姑姑生日，妈妈带我去了姑姑家，看到姑姑家里有一个冰棒箱子，于是我跟姑姑要了这个箱子。几天后，天刚蒙蒙亮，我骑着单车后面绑着箱子去回龙寺，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骑单车去这么远的地方，心里有点激动和紧张，到了回龙寺，如果到冰棒厂还要坐船过河，在上船的时候单车太重箱子太大，人太小，我用尽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上了船。回来时箱子里装了125根冰棒，上船更加困难，上船的时候我滑了一跤，车和冰棒都压在我的身上，好在有人帮我推了一把，总之，我还算顺利的回到了学校。


一到下课，我就开始卖冰棒，没想到第一次卖冰棒很快就卖完了，回到家里算了算钱赚了5块。因为冰棒是5分一根进货1毛卖出，实际进了100根，冰棒厂送了25根避免融化，冰箱里坏了一些，也给同学吃了一些，刚好25根没了。所以卖了100根，除掉5块本钱还赚了5块。这是我第一次卖冰棒。我很高兴自己又找到一个赚钱的路子。我心里想我学功夫的钱又有戏了。我一天天这样坚持着卖冰棒，早起进货卖冰棒读书。慢慢的卖冰棒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我钱赚的也越来越少了，甚至有时候都卖不出去。我觉得这样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想啊想啊最后想到一个办法：把全校的同学每个班的头儿叫在一起，买了很多糖和五香瓜子坐在一个草坪上和他们商量这几天卖冰棒的人来我们每个人负责每一班，告诉所有的同学不要买他们的冰棒，他们都答应了我的要求。第二天卖冰棒的来了，果然一天一根冰棒都没人买。

过了两三天，我就走到卖冰棒的人那买了一根冰棒，卖冰棒的人对我说：“这两三天亏死了，一根冰棒都没卖出去。”
我说：“我这不是买了一根吗？”
“是啊，两三天了，才卖出你这一根”
我就跟他说：“我也卖冰棒的，就因为你们来了，我现在都不卖了，但是我可以帮你卖冰棒。”
卖冰棒的人说：“好啊，只要你卖得出去，赚的钱一人一半。”
我说：“好！是这样，每天我下课就给你卖冰棒。”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协议。我跟所有的同学商量好每天都卖得很好，我赚的钱比卖冰棒的人还多，我心里觉得我好了不起好了不起！那时我也觉得我是最有钱的小孩。好事不长久，后来这事被校长知道了，校长说我组织团伙，创建黑社会，点名叫我在全校大会上亮相，开批评大会。老师把事情告诉了我家里人，爸爸这次用绳子把我吊起来打，整整吊了一个晚上。那次妈妈过来都没用，爸爸还把妈妈打了一顿说：“就是你娇生惯养！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

村里人议论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看得起我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事情也过去了。赚钱的机会又泡汤了。那时候猪圈里的沙包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还有成为李小龙的梦想一直支撑着我，只要想起李小龙，我心里还是很快乐的。只是心里有些矛盾。
时间又过了一年，我 10岁了。一天晚上我在村里一个人家里，他家里有一台电视机，那时不过是黑白的，电视里正在演着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面打斗场面很厉害，有火车，有汽车，有很漂亮的房子，有长得很好看的帅哥和美女坐在火车上吃东西，于是我爱上了火车。后来回到家里，我就问妈妈：“妈妈，哪里有火车？”

妈妈说：“东安有火车。”
我说：“那我们家到东安火车站有多远？走路要多久？坐车要多久？”
妈妈说：“我不知道，只听你爸爸说过，你爸爸当兵的时候在那里坐火车，我也没去过。”
我说：“哦，我知道了。”

过了几天，我就准备去看火车，自从看了电视里的火车有那么多帅哥美女还有吃的我心里就想着一定要去看看火车。我背着书包，书包里放了很多红薯和玉米开始走路去东安看火车，边走边问，走啊走啊天黑了，走啊走啊天亮了，我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连续走了两夜三天终于到了东安火车站。看到火车像牛叫一样，觉得好稀奇，也感觉到好自豪，妈妈都没见过火车，我都见到了。真的觉得自己好了不起！后来我跑到市场里转了转，吃了碗面，看到了新鲜的辣椒新鲜的茄子新鲜的豆角，我心里想：现在是农历3月，为什么这里有新鲜辣椒和茄子豆角了，我们家里辣椒茄子才刚种下去，刚刚发芽，好奇怪啊。

于是我就去问卖辣椒的：“辣椒卖多少钱一斤？”
她说：“两毛！”
我说我买20斤：“有没有少？”
她说：“有，1毛8。”
我说：“好，给我称20斤。”

我就称了20斤新鲜辣椒，顺便问了她这里有没有车到马头桥？这里到马头桥有多少里路？她告诉我说：这里到马头桥200里，有汽车到那边，车费7毛。我背着20斤辣椒到汽车站坐车回家了。回到家里，村里的人问我：“你编织袋里背的是什么？”
我神气地说：“是新鲜辣椒，是我去看火车从东安买回来的新鲜辣椒！”
他们说：“你吹牛，我们都没去过东安，你还看火车，看牛还差不多。”
我说：“不信你们来看看！”
村里的人都过来用惊讶的眼神盯着辣椒看，半天也回不过神来。他们问我：“多少钱一斤？”
我很牛的跟他们说：“6毛！”

不到半个小时，20斤辣椒就被抢光了，除了7毛车费，我赚了7块7毛钱。此后我还把村里的土鸡蛋拿到东安去卖，把村里没有的新鲜的菜从东安带回来卖。一天一天过去了，我有钱了。梦想又重新点燃了，我的功夫梦离我也越来越近了。

刘***

【五】

有一天，村里又来了一位教功夫的把式，村里人都叫他刘师傅，已经20多个人报名了，30块钱一个月，这次我也报名了，但是村里很多人跟刘师傅说：这个人你不能教他，他是我们这里方圆一百里人尽皆知的最调皮捣蛋的娃，你教了他不得了，以后他不是强盗就是土匪，你不能教他！刘师傅听了，想想钱也收了心里想还是收了我算了吧。于是我每天晚上和村里的几十个人天天跟着刘师傅正式学功夫。但我比他们所有人都强，每次对打的时候都是我把人家打哭。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我会的功夫也越来越多了，比如耍棍、耍凳、耍拳。




这时我已经11岁了。7月份的时候，爸爸总要我去山上守着花生地别让别人家的牛吃了，还欠人家的钱要靠花生来卖钱的，去的时候还要我带把小锄头去捡点牛粪回来喂鱼。我扛着小锄头和粪兜就上山看花生地去了。但是我每天都没有到花生地去，就在山底下草坪上练拳，和村里的小孩打架摔跤，过了半个月左右，有一天爸爸去了花生地花生苗已经被牛吃了三分之二了。爸爸回到家里我正在盆里洗澡，爸爸过来问我：“你最近守花生怎么样？有没有牛吃？”

我撒谎说：“没有，很好。”
爸爸嗦地拿起棍子使劲往我身上打了一遍，我又撒谎对爸爸说：“那些牛太多了赶都赶不开。”
爸爸气得说了最后一句话：“赶不开，你不会把人家牛角打断啊！”
我把爸爸的话记在心里，说了一句：“好！”

第二天放学后我上山到了花生地，果然有很多牛在吃我家的花生苗，我拿起小锄头朝着带崽的黄牛大腿打过去，把所有的牛全部赶走了，那头黄牛也被我打得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花生地，后来我捡了一筐牛粪就回家了。回到家已经天黑了，妈妈给我倒好了洗澡水，叫我洗澡，我把衣服脱了刚坐在盆里，突然听到很多人的声音来到我家。一看我叔叔带着村里一家人来到我洗澡的房间问我：“你今天在花生地里有没有把我家的牛角打断？”
我心里想：不能承认。我撒谎说：“没，没有。”
接着爸爸进来了，爸爸说：“如果你说有，我今天就不打你。”
我一听爸爸说不打我了我就说：“有”！
糟了，爸爸马上就拿起棍子打我，我也只好任他打。但我说了一句：“不是你要我把人家的牛角打断的吗？”
爸爸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打我了。后来那家人要我们家赔800块钱，我们家哪有800块钱，后来没办法，拿我们家的牛抵给他还要给他300块钱。爸爸跑到信用社贷款300块还给了人家。

这事刚完才过一个礼拜，我在学校里上体育课时，有位同学走过来从后面一脚把我踢到地上，我的后脑勺肿了一个好大的坨，好痛！回到家我把事情告诉了我爸爸，爸爸对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惹别人别人会惹你吗？”
当时我好委屈，过了一会儿，爸爸又说了一句：“你不会还手吗？”

后来又过了几天，那个同学又跑到我后面又是一脚，当场我躲开了，又给了他一脚加一拳，他摔在地上，我就走了。第二天，哪位同学的爸爸找到我家里，跟我爸爸妈妈说：“你儿子把我儿子的锁骨打断了，现在在医院夹着钢板，要几千块钱医药费。”
爸爸妈妈一听就懵了，刚刚赔了牛贷了款，家里只剩一头小猪，房子是土砖做的，都不值钱，去哪弄几千块钱。那个人说给我爸爸妈妈三天时间然后就走了。爸爸气得坐在凳子上哭，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婶婶都来了，一家子开会商量怎么办。一下午过去了，他们都走了。天又黑了，突然下起很大的雨，我走进房间一眼看到妈妈正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个空瓶子。我马上哭着喊爸爸：“妈妈死了！”

爸爸立马跑进来，抱着妈妈大声喊爷爷奶奶叔叔他们，那时爷爷奶奶叔叔跟我们住在一栋房子里，他们都来了，哭的哭喊的喊拉的拉板车，把妈妈抬到板车上送到医院去，我和弟弟还有爷爷留在家里。因为爷爷脚残疾不方便也没有去。那时我的心里在发抖，要是妈妈死了怎么办？只有妈妈最爱我，妈妈要是没了，我也就没了。整晚我都在哭在想没有睡觉。终于天亮了，我看到爸爸叔叔回来了，我急得马上躲到了床底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把我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原来是我弟弟告的状。但这次爸爸没有打我，带着我和弟弟去了马头桥的医院看妈妈，因为妈妈跟爸爸说想见我和弟弟并且不准爸爸打我。爸爸从那里起脾气越来越好了，妈妈经过抢救也活过来了，那个被打断锁骨的小孩的爸爸来到我家和我爸爸说：“我儿子在医院里的医药费有保险公司出了，不用你们赔了。”
我爸爸妈妈听了，打了三斤米酒，杀了一只鸡，留那个同学的爸爸在家吃了一顿。村里的人对我的议论越来越激烈了，不仅是这样，每家每户连打自己的小孩都说：“你要像小龙这样，以后不是强盗就是土匪！”

当时我感觉到自己无处容身，我在前面走后面就有人支支吾吾说我的不是。说什么妈妈为我吃农药差点死了，当时我听了好难受好难受，甚至还有人对我爸爸妈妈说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我心里想我不能在村子里待了，所有人对我的看法都变了，我身上好像挑着一千斤的担子走也走不动。

刘***

【六】

终于有一天，我下定决心，从家里卖猪还贷款的钱300元中拿走了100元，背着衣服行李从东安坐火车去了广州，那年我13岁。到了广州火车站已经是凌晨4点，当时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把我们所有的人都赶到铁护栏那边的一个角落里等天亮。终于天亮了，我背着装着衣服的编织袋往茫茫人海中走去，我来广州之前在村里拿了一个玩得好的老乡的电话号码，他在广州赤岗眼镜厂做眼镜。出站后我找到了去赤岗的公交车，到了赤岗，在眼镜厂等我的老乡下班。12点了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出来，那个女孩子也是我们那里的，我叫住他们，他们说：“哎，你怎么这么小出来了？是不是跑出来的？”我说不是的。



后来他们带我去吃饭。他们俩的饭一人给我一半，我到了他们的宿舍。他们的条件也很艰难，一个月的工资才150块还要每晚加班到12点才有，每次晚上加班回来每人发就一包快餐面。头两天我睡在他们的宿舍，他们把快餐面分给我吃，我身上还有几十块钱，藏在内裤的小袋子里面，他们都以为我没钱了。后来有一天晚上，他们宿舍查寝老板来了，他们老板看到了我，因为前两天他们介绍我给他们老板做事，他老板说我太小了没有要我，晚上又看到我在宿舍，于是凶巴巴的说：“你怎么还睡在这里？是谁带他到这里来的？”


我那个老乡说：”是我。”
老板又凶巴巴的说：”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我老乡就这样因为我被炒鱿鱼了。我心里好过意不去，后来老乡回家了，我也走了。后来到了广州的海滨公园，到处找工作，没有任何人要我，都说我太小。我每天晚上就睡在池塘的芭蕉树底下。唯一有趣的，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对对的情侣在那里亲亲我我，我觉得很好奇，白天找工作晚上就在芭蕉树底下看那些情侣。眨眼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身上钱也不多了。那芭蕉树底下治安队的人查户口抓人，所以我也没在那里睡了，只好睡到了天桥上。到了晚上两点，我正睡得很香的时候，来了两个保安用电棍向我背上连击两下，我猛地被吓醒了。保安问我要身份证，我没有身份证，他们又问我要钱，我说没有，他们给了我两耳光，顺手把手插到我内裤把我内裤里剩下的钱全部拿走了，这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在想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内裤里有钱，保安走了之后，旁边有几个流浪汉跟我说：那保安知道我们的钱都放在内裤里面，我这才明白过来。

第二天又开始继续找工作，可连续找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我走不动了，因为我三天没吃饭了，我饿得流清口水，我找工作的时候跟人家说只要你给我饭吃我不要钱就给你干活，依然没有人要我。实在实在好饿了，我跑到一个公园里看到公园里结了好多的菠萝，我摘了几个，用石头把他砸开，吃中间的芯，一连吃了七八个，吃得时候很美味，吃完之后心拉得慌，也不知怎么回事肚子痛还拉肚子，我整晚都难受的睡不着。第二天早上，我走着去找工作的时候，看到地上谁掉了5块钱，我高兴的捡起来，马上跑到店里去吃了一碗混沌面，人一下子精神了很多。我用这5块钱过了四天，头三天吃混沌面1块5一碗，第四天剩了5毛钱吃了一个油粑粑。但是每天早上和那些老太太一起练功压腿，我耍拳时也有很多爷爷奶奶看，为我鼓掌。就是全身没有力气，因为好久没有吃饭了，心里好想有饭吃。在这时，我碰到了一位老太太，她问我是哪里的，我说我是湖南的，我来这里找工作，已经两三个月了还没找到，自己带来的钱也没了，好久没吃过饭了。那位老太太说：“那你去帮我做事。”我二话没说就跟她去了，到了她家里，老太太拿出饭和菜，我一看有鱼有肉有青菜，我饱吃了一顿，大概吃了6碗饭。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太太是种空心菜卖的，每天早上4点就要去地里割菜，一把一把扎好，然后由他老公踩着三轮车拿去市场卖。他们每天给我3块钱，但没有地方给我住，他们家只有一间小茅房一个床。因为他们夫妇也是外地的，在这边包了一块地种菜卖。所以我只能住在他们小茅房的屋檐底下。每天晚上像条狗一样睡在屋檐底下的地上，有时冻得我发抖发麻，我就起来耍拳练功，不管多苦多累，我的拳一直没有放弃过，李小龙在我脑海里也从来没有忘记。

做了十来天后，老太太跟我说她这里不要人了，给了我40块钱工钱。我流浪了三个月找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没了，我心里好难过。我想去深圳宝安的一家电子厂，因为那里有一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女孩子，但我身上只有40块钱，于是我决定走路去深圳。

刘***

【七】

我买了一些面包和水放在编织袋里，走了一个礼拜终于到了宝安的一家电子厂，在门口等那个女孩子下班。下班了看到那女孩来了，她看到我好高兴，因为我们小时候是最好的一对。她看到我发呆了：你怎么来了？我说我从广州走路来的，我的脚都肿了好大，全身脏的像挖煤炭似的，她哭了，后来她带我去买了一套衣服，把我送到他们厂的对面工地上。工地上有很多我们村里的人，我在那里洗了个澡，村里有一个人在那里开挖土机。他去店里买了一斤甜心饼干和一瓶豆奶给我吃，他说你先吃这些，等下下班了我再打饭给你吃。



这样我就在他们工地上睡了2个多月。后来他们工地搬走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每天晚上住在黄田机场对面的山上，那里有很多的坟墓，像一座一座的小房子。我每天晚上在那里住，白天有很多人来拜祭，带了苹果香烟烤乳猪，等他们人走了我就拿起贡品吃，一天一天过去了，我也没有去找工作，每天就在山上练功。有时偷偷跑到其他工地上去洗澡，头发也很长了，身上长满了虱子，整个人就像叫花子一样又瘦又黑。那时还是饿一餐饱一餐，没有饭吃，吃得都是死人的贡品。就这样半年过去了。那里治安队听说很多人投诉说山上坟墓里住了很多流浪汉，来了很多公安，把所有的人都抓走了。

我在那认识了几个比我大几岁的老乡，我们逃走了没有被抓走。我们几个人走到了松岗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一个麻袋厂，我们就在那里补麻袋。补一个一毛钱，一天补一百个，有时补两三百个。我们几个自己买菜做饭吃。那时肉才1块8毛钱一斤，我们几个人的生活过得还挺好。几个月过去了，麻袋厂倒了，几个老乡也回家了，我又回到了广州。原本我也想跟他们回家，但我又在家里没有容身之处，就留在了广州，又开始找工作。一天一天过去了，钱也一天一天没了，但我功夫一天一天进步了，因为每天我都在练。我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又一个月过去了，很快就到过年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在找工作的时候，我实在好饿，又几天没有吃饭了，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跑到一个亭子里躲雨，突然有一个女孩子叫我的名字“小龙”，我听了很惊讶抬头一看，原来是我们村里一位姑娘，她18岁了，身高1米72，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她在广州中山宾馆做公关经理，她把我带到她住的房间，把我所有的衣服脱了丢了，她出去买了几套衣服给我换上，我就每天住在她那了，有吃有喝的。一住就到了第二年，那时我14岁。后来她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他们宾馆宿舍做保安，150块钱一个月。

在宾馆工作时，认识了一个保安队长，他可以用手指劈砖头，还可以一次性做几百个俯卧撑，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后来我们每天早上都一起练功，他教我打拳。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有一次我跟一个保安打架被炒鱿鱼了，我又去了深圳宝安沙井，我们村里有些人在那里修马路，我在那里玩了几天就被他们老板赶出来了。修马路的老乡告诉我有老乡在松岗做木工，于是我去了松岗。到那里老乡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工地上开升降机，开了两个月，有一天我开着开着睡着了，把升降机开到顶上翻了出来，老板就把我炒鱿鱼了。

我又去了太平，找到我姑爷，姑爷在那里包工，我就跟着姑爷在那里做事。做了一个多月，因为我每天早上5点起来出去练功练到8点，但他工地上开工时间是6点，时间久了他就不要我了。然后我进了太平龙眼的一个治安队做保安，是一个给治安队开车的老乡介绍去的。我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朋友，过年了，春运了，我想了个办法跟三个老乡一起合作卖春运的车票，把家乡来的车包下来，然后买票给所有回家的老乡。那几天几乎每天赚几千块，每天分到我手上有四五百。赚了几天的钱，有两个老乡是邵阳市的，另外一个是我离我家不远的，邵阳市那两个人把所有卖票的钱两万多全卷走跑路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很多人找我们俩退钱，我们没有钱退，110来了，把我抓进派出所关起来了，另外一个老乡逃走了。他逃到我家告诉我爸爸说我在外面被抓起来了，要几万块钱赎我。全家人急疯了，还好没有上他的当，还好我在治安队上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篮球厂做篮球的女孩子，她有个舅舅在太平的海军部队当营长，她打电话叫他舅舅把我给保出来了。

大年三十了，有个工地上招工，我就跟着工地的人去了东莞桑园，在工地上挖基础，多挖多得，工地旁边有很多理发店，每天下班我就坐在理发店门口看他们理发，慢慢地我也学会了理发，我就买了理发的工具和一张凳子，每天到工地上给工地的人剪发，3块钱一个。越剪越熟练，有时候我还到水果市场捡西瓜，因为那些西瓜一车一车的装过来，有一些坏掉了一半就丢了。我把它捡回来用水洗干净用刀切开，坏的丢掉好的一块一块的切出来拿到工地上卖，1块钱一块，有时候一天能卖几十块最少的也有十几块。这个时候，我每隔几个月给家里寄几百元钱，也常常写信给家里人，但是家里依然没有人回我的信，后面我也给家里打了几次电话。因为我们村那边只有一台电话，都是先打过去跟守电话的人先说好，叫我爸爸二十分钟后过来接电话。每次我二十分钟打回去，我爸爸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有钱吗？”

次次打电话都爸爸都是说同样的一句话：有钱吗？我打电话回家，因为我在外面很孤独，很想家，很想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回去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其实每天晚上我都会想家想着哭。但是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所有的人对我的一切议论，所以我更加要坚强。不管多苦多饿！我不能做一个像他们说的不是强盗就是土匪的人！我要做一个像李小龙厉害的彭小龙！我总是想，李小龙是离开大家的小龙，我彭小龙是需要大家捧的彭小龙！所以我一定要加油努力做一个好人！时间久了，慢慢地过去了，我也很少写信打电话回家了。因为每次在爸爸口中总是听不到一句好的话，打过去也没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写信打电话了。

刘***

【八】

后面我所在的工地老板跑了，我又失业了。每天晚上有时候睡桑园工业区工厂楼顶上，有时候花1元钱到录像厅看录像过一晚上。那时很难找到工作，因为我没有身份证，人也小，又瘦，整个人大概70多斤，很不起眼，人看到都不想要，于是慢慢地身上有没有钱了，饿肚子的日子又来了！三天小饿五天大饿，有时候饿得发抖，有时候饿得流青水，就如电影中看到的一样看到什么东西都想象是鸡腿，真的好饿好饿！我饿着坐在屋檐底下，大概午夜三点了，来了一个1米68的苗条美女，穿着一身很妖艳的服装，很漂亮，看起来像喝了很多的酒。




她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喂！小帅哥，你没事吧？哪里的？”
我说：“我是湖南的。”
“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回答说“我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这么可怜！”
“来，姐带你去吃饭”
我有气无力高兴地回答她：“好！”我就跟她去了饭店。
她点了一桌的菜，那是我去广东两年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她吃完饭之后，就把我带回了她住的地方。快天亮了，她要我在大厅的地板上睡一会，她睡在床上。下午了，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把我们吵醒来了。她没有醒来，于是我就起来开了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高大的帅哥。
他很凶地问我：“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迷迷糊糊的。后来那个姐姐醒来了，他们就开始打起来，还跑到厨房去拿菜刀，家里的东西都被砸了很多，场面很混乱，我的心一直在跳，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好紧张。最后我看到姐姐被那个男的抓着头发，踩在地上打，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姐姐是因为我而被打的，我就过去帮姐姐的忙，打他。那个男的两三下就被我打跑了。姐姐说我怎么这么厉害，我告诉姐姐我从八岁就开始练功了，一直到现在天天都在练。我跟姐说我耍一套拳给她看，于是我做了一个后空翻，姐姐高兴的也不知道刚刚被那个男的打的伤痛了，我看见姐姐高兴了，我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姐姐说我们要搬家了，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会带很多兄弟过来砍你的。姐姐说他是黑社会的，我是从四川被他骗过来的，现在在这边酒店做陪客，如果晚上没有赚到钱，他也会打我。赚了钱他就哄我，他身边带了很多我这样的女孩子，他们有一帮人，如果谁不听话就打，还有嫖客不给钱他们都打。然后姐姐整理好衣服，带我走到楼底下打了一个的士，跑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叫石龙的地方。

我们在那里，住在一家招待所。不过我睡沙发她睡床上。第二天，就去找了一个二房一厅的房子，姐姐身上还有几千块钱，然后我们住在那房子里面，姐姐问我会干什么，我说我会功夫，还会理头发。姐姐说理发很好，我洗头你理发，用我们住的房子大厅请了人装饰了一下，装饰了一个镜台，买了很多理发工具，开了一个私人理发店，名称叫“姐弟理发店”。刚开始，每天都有几十元钱，甚至有上百块钱，很开心很快乐。几个月过去了，突然有一天，那个男的找到我们住的地方来，带了好多人，后来我们就跑了什么东西也没要了。去了广州，又买了火车票转去云南昆明。姐姐说她在昆明很牛的，带我去昆明发展，因为我们在开理发店之前，我每天早上都坚持练功，姐姐一直很欣赏我的功夫，也一直很希望能找到钱给我开一家武术馆，所以带我去昆明赚了钱就到那里开一家武术馆，当时我听了好兴奋，我终于不用挨饿了，不用找工作了，也不会成为村里人所说的强盗土匪了，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觉得自己有救了。

我们上了火车，广州到昆明要三天三夜，在火车上，姐姐把她以前所有的故事讲给我听。姐姐说：“我是云南昭通鲁甸梁山脚下的，我们那里很穷。我爸爸是信用社的的社长，我有两个哥哥，大哥是银行的行长，二哥在家务农。他们都是很传统很要面子的人。我16岁那年在鲁甸学校读初中，认识了一个四川万县的男孩，他在鲁甸做生意，我跟他慢慢有了感情，我冬天就怀孕了。他一直对我很好，第二年我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很漂亮，长得像我。后来我家里人都知道了，本来我大哥很疼我的，他们知道这事后，所有人都反对，说我还小，当时我也没听他们的，我跟着这个男孩跑到了四川。过了两年，慢慢的我这个男的在外面找了另外一个女人，喝了酒回来经常打我，甚至有时候把我打晕过去了，打着打着我心里也越来越恨他，甚至想把他杀了，但我又下不了手，只好抱着女儿拿了些钱跑回了鲁甸。把孩子交给了我妈妈。妈妈是最疼我的，我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妈妈说了，妈妈哭着接受了我的女儿，但村里所有的人风言风语，爸爸哥哥是当官的，很要面子。他们也和我断绝了关系。那里从此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我就去了昭通，还带了我们村的一个女孩子。到了昭通，我们两个人租了房子，过了两个月，身上没钱了，开始挨饿了，饿得发慌。那种痛苦的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后来我跟那个女孩子商量，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那女孩说好，然后我介绍了我原来男朋友的朋友给她，也是四川的。他们后来在一起了，还给了我3000块钱“介绍费”。我有钱了，有一天在麻将馆打麻将，我被几个派出所的公安抓了起来。因为那时不准赌博。我到了派出所，碰到了我一个同学的爸爸，他们就把我放了。因此我还认识了两个公安，我请他们吃了几次饭，时间久了，我和两个公安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于是我们商量着怎么样赚钱，我去勾引外地商人打麻将，他们两个负责抓人，每次抓了人放在房间跟人家谈罚钱私了还是进监狱。外地商人要面子，几乎都是选择接受罚款私了。事办完后我们三个就分钱。这样过了三四年，我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女儿越来越大了，有时我把她接过来，我所有的钱都花在我的女儿身上，女儿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第四年的一天，我勾引了大理的一个老板打麻将，方法还是和平常一样，没想到这个老板在昭通很有实力，我们头天罚了他的钱，第二天我就被抓了，那两个公安逃跑了，最后我被判刑5年。事情就这样。”

讲完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听了之后，心里想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有这么不平凡的经历，于是我想到我自己，我更加要坚持我自己的梦想，姐姐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做一个坏人，我要做一个真正的有能力的人。姐姐看我一直在思索的样子就问我在想什么，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我对姐姐说：“没有，我在想我将来要像李小龙一样有自己的拳馆，可以教别人功夫，那时我也会很有钱，有了钱我就回家建一个好大的房子，娶一个老婆，生好多孩子，孩子长大了就养我，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姐姐听了笑着说：“好，有出息，姐姐支持你！我们用矿泉水干了一杯。”

我心里充满了力量，我一定要更加努力练功。我和姐姐连击了三掌“加油！加油！加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三天过去了，我们到了昆明了。我们在昆明租了一个小屋，开始找工作。我们找到了工作——我在工地上挖地基，姐姐给工人做饭。一做半年过去了，姐姐在工地上找到了一个男朋友，他们在一起几个月，后来工地完工了也把所有工人辞退了，姐姐就跟他男朋友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打工，我又坐着火车回到了东莞。

在东莞市办了个假身份证，这时我已经18岁了。后来我找了一家玩具厂做喷漆工，做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我下班，姐姐站在门口等我。当时我看到她高兴得不得了，姐姐中午请我吃饭，姐姐说她在一个鞋厂打工，那里工资高，叫我也去那边，于是我下午就辞工了。姐姐在鞋厂做办公室文员，招人也归她管，所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那个鞋厂。我在鞋厂做喷漆工。做喷漆工的同时，我还帮老板卖了很多钱，鞋子批发价38块，我在外面推销时告诉所有的人这鞋是出口的，在市场上买不到的，现在我只卖150块一双，出口价一千多，我是偷偷地拿出来的。很多人听了，都来抢着买。有时一天卖上百双，有时几十双，赚了不少钱，其实我是跟老板谈好的，他38块一双成本给我随我去卖，赚来的钱都归我。我的钱也越来越多了，我买了中文BB机，买了牛魔王的摩托赛车，工厂也把我提升为仓库主管。

工厂有两三百人，有一天晚上，姐姐跟我说：“姐姐很喜欢你，以后你跟姐姐在一起。”
我就说好，因为我也喜欢姐姐，但姐姐比我大10岁。
后来姐姐说：“那今晚你就跟姐姐睡在一起。”
我说：“好”。
我就在姐姐的床上等她，姐姐就去冲凉了。过了一会儿，姐姐冲完凉回来了，她坐下来说她的头有点晕有点痛。
我说：“姐姐，你躺一下，我出去买点水给你喝。”

我站起来本来想问她还要吃点什么，她就说不出话了，嘴里吐出很多泡沫，我立马背着她去附近的诊所。诊所的医生说：我们不敢接受了，你赶紧打120送她去东莞市人民医院。我们到了东莞市人民医院已经12点了，医生给她全身检查了一遍，也检查不出什么病，就给她吊盐水，时间到了凌晨1:40，姐姐突然七孔流血死了。医生用白布把她全身包起来，抬到了死尸房，等火葬场的人过来拉走火化。我哭着跟着去了死尸房。当时我看到一排排的死尸，那时我也不知道怕。后来火葬场的人来了，把姐姐的尸体抬走了。那时我觉得姐姐还是会活过来的。车走了，我一个人回到了工厂宿舍。第二天，我打电话给老板跟老板说了这件事，叫老板赔钱，老板不愿意。我就买了一本劳动法的书，看了一天一夜，终于把书看完了，然后我去了当地公安局报了案，把事情跟公安讲了一遍，公安局把老板叫过来了，经过公安的调解，后来老板赔了6000块钱作为火葬费用。我打电话给姐姐家里，她家里人说：我们没有这个女儿，死了就死了。你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听了之后没办法一个人去了火葬场。我签了字，姐姐火化了。这时我才明白姐姐再也活不过来了，我心里好难过好失落。我抱着她的骨灰盒来到东莞的一座大桥上，把她的骨灰全部撒到了河里。一边撒一边哭跟姐姐说：“再见，再见了！”我在桥上伤心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我才离开。

刘***

【九】

这事过去了。在后来的两个月里，我什么事也没干，除了练拳还是练拳。只有练拳才能忘记一切。后来心情慢慢的好起来了，我就去了东莞的主山，找了一份在路边治安亭做保安的工作，每天工作8小时。慢慢的几个月过去了，我和治安队的保安也越来越熟悉了，我教他们打拳，我在那里也小有名气了，那时我打几份工，还在外面树底下给人剪头发，还做临时工搬水泥，一心只想多赚点钱开拳馆，这是我一直坚持的梦想。但现在快实现了，因为我教治安队的很多人打拳，也很受欢迎。那时没有什么人会功夫，只有我一个。有些当过兵的也只会一套简单的军拳，而我前空翻后空翻套路拳耍凳耍棍样样都会。那里很多人都开始崇拜我。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李小龙的感觉了，很了不起很了不起！

后来有一天，我在治安亭上晚班睡着了，因为打两三份工，还要练拳，实在太累睡着了。队长来了，看到我在睡觉，第二天就把我开除了。那时治安队的保安工作不是谁都可以做的，要有一定的关系还要当过兵，我是因为当时招工时那个治安队的队长看见我身手不错会功夫，那时治安队的保安工作工资是800块钱一个月，但我已经有几年没和家人联系了，我把在治安队赚的钱都存起来了，准备攒够了钱开拳馆。然后再娶个老婆，准备在东莞买房子安家，想到家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就不想回家。在这边也没人知道我以前的事，他们都很崇拜我，我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现在工作又没了，又要过流浪的生活了。庆幸的是，我还有摩托车有钱有BB机。我又去了下桥，租了一间200块钱的房子，自己做饭吃。吃完饭就去树底下给人剪头发，有时候打一些临时工，挑砖啊搬水泥啊，每天都很辛苦，但我很乐意做这些事，我那时心里想，做这些事情可以锻炼我的臂力和体力，对我练功夫很有帮助。

我每天的日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有个朋友开了一家饭店，有人要去闹事收保护费，他打电话要我帮忙，听说对方有二三十人。我二话不说带了二十个兄弟过去，到那里时，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喊打，我一看后面我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情况不妙，撒腿就开跑，对方三十几个人追着我，我一边跑一边打，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我的背被砍了两刀，头也不知有多少条口子，头也肿得像个西瓜流了很多很多血，手也被砍了几条口子，对方也被我打倒了很多，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满街都是他们的人。后来警察来了，我迷迷糊糊的看到很多警察来到我身边，我晕过去了。

醒过来时已经第二天了人也躺在医院。睁开眼睛一看，我朋友在我身边，他说：“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被打死了。你真行，对方被你打伤了几十个，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笑了笑说：“我4岁那年就死过一次了，这次又让我死里逃生。”
我朋友很感动的说：“小龙，谢谢。”

我说：“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两年前你帮过我，那时我们才认识几天，我没有工作没有钱就在你那吃饭赊账欠了你800多块钱，那时你和你老婆为了我还每天打架。我那时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总是觉得欠你的太多，很想找个机会报答你，今天我能够为你做点事，那是我应该的。如果你把我当兄弟，就不要说谢谢两个字。”
我朋友笑着说：“好，那我们扯平了。”
我说：“好”。
事情过了几天，我好了些也就出院了。这时我已经19了。过了几天，就有一个人找我说：“我老板想见你”我什么也没想就跟着他去了。

刘***

【十】

跟他走到一栋大厦的办公室里，看到一个又壮又黑的人，他说话我也听不懂，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泰国人，他原来是个打拳的拳王，名字叫阿泰。他问了我很多，我一五一十的跟他讲了一些我的经历。那个阿泰听得懂我说的白话，所以我们就用白话交流。最后我明白了我们交谈的意思，听了也很高兴，我想成为李小龙的功夫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阿泰跟我说要把我带到泰国培养我，把我推向世界，让我成为真正的泰拳高手！阿泰知道几十个人都没把我打死，所以很欣赏我，他说我需要正规的培训，在泰国的擂台上去打，这样我就会像拳王阿里一样能拿世界冠军名利双收。听他讲了很多很多，我心里好激动好开心好像在做梦一样。过了不久，我就和阿泰去了泰国。

到了曼谷郊区的一家拳馆，当时我看到沙滩上有一个擂台，旁边有很多的芭蕉树，还有很多汽车轮胎，几个沙包，有几十个人正在练功。阿泰带我走到宿舍，看到一排排的地铺，并且堆放了很多行李。里面散发着一股红花油的气味和狐臭味。还有一个人坐在地铺上用红花油擦脚。阿泰说：“你就住在这里，以后好好跟他们练功争取拿冠军”。我当时看着他们又激动又怕，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一切都那么陌生，这里聚集了很多外国人，唯独就我一个中国人。阿泰带我出来，把大家叫在一起，把我介绍了一遍。我看到大家都像我老家拜菩萨一样向我举了个躬说了句：“撒哇迪卡”。

我也说了句：“大家好！”大家笑了笑都很热情。

这样一天过去了。第二天早上4点钟，师父就把我们叫起来跑步，一跑就10里路。虽然以前经常练功，但从来没跑过步，这次一跑就10里我喘不过气来很难受很难受，跑不动师父就在后面拿着鞭子抽，每天练10个小时，我心里也不是很服他们，也没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直到有一天，师父看我很骄傲的样子，他就叫了一个12左右的小孩叫我和他在擂台上对打。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当时我心里想和一个这么小的小毛孩儿打，我没正眼瞧过他。后来我上去的时候，就给了他一个鞭腿，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他打倒了。所有的人都指着我“切”了一声，当时我躺在擂台上心里好失落，一直在想：我为什么练了这么久的功夫还打了那么多架几十个人都打不过我，为什么今天居然连一个这么小的小孩都能把我打倒。从那次起，我的心里越来越怕打架。其实以前打架对我来说小菜一碟。那连续几天练功也不是很积极，有点想放弃的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唯一能让我快乐的是：脑海里想起李小龙打日本人的画面还有泰国的音乐伴我度过一天一天艰难的日子。

泰国的蚊子很大个，睡也睡不着，每天晚上想家，又想到那些痛苦的事情，家里的那种呐喊声打骂声以及被打的感觉全部涌上心头，有时被噩梦惊醒，有时被师父叫起，整个人神魂颠倒。几乎每天都躲在被窝里哭，每天要训练十几个小时，早上4点到8点跑步，10到12点打拳打沙包跳轮胎，下午3点到6点打空拳打墙板踢芭蕉树，晚上7点半到10点跳绳跳轮胎在擂台上对打。天天如此，每天一到练完的时候，上厕所蹲下去要一个小时才能起来，还要师兄们搀扶着。全身酸胀痛，连澡也不想洗，只想躺在床上睡大觉。每天练功师兄们都走了我还要多练一会儿。一边练一边想家一边哭，练完功后还得扫地，还得把所有的拳套拳靶脚靶擦干净。我每天打同样的拳跑同样的步，重复着枯燥无味的事情，心里不是个滋味。有时还得去外面捡易拉罐卖钱，还帮人家做点临时工搬点东西，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大年三十了，在泰国也有很多人过我们中国的春节，很多国家的人都在大街上跳舞唱歌呐喊，有的穿条短裤上身不穿衣服，有的把身上画得像鬼一样，还有一对对情侣在大街上亲嘴拥抱，人与人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又亲又抱高兴地像疯了似的互相打招呼：“HAPPY NEW  YEAR!”当时我和我一帮师兄弟在一起，我一看傻了，所有人都像疯子一样在大街上呐喊舞动，加劲爆的音乐。整个大街上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唯独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见不认识的人也可以抱可以亲，说句心里话，虽然我傻傻的站在那里，但我心里也好想象他们一样找两个美女抱一下亲一下。觉得那样好好玩好开心。

这样的生活一年一年过去了，平时我只跟自己的师兄弟在拳馆里切磋对打，还没有出去正式上擂台参加比赛。但是有很多师兄比赛回来打赢了拿了冠军回来就会跟我们讲在擂台上怎么把别人打倒的有些什么样的技巧，师兄们打赢一次就跟我们说一次，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很多打比赛的技巧。心里也对打比赛产生了越来越浓的兴趣。慢慢的我想家的念头也就少了，我心里也感觉到我的功夫也越练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