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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终身难忘的历史[一]
(仅以此篇文章纪念1966年10月18日毛泽东第五次接见红卫兵48周年)
写在前面的话: 每个人年轻时都有过某种经历,也许是平淡,平淡得如一抹微风,轻轻而过,不留任何痕迹; 也许是激荡,激荡得如暴风骤雨,劈雷闪电,在心灵深处刻画出永久的记忆: 三丶五十年后有幸回忆起这些经历,或流泪伤感,或依惜留恋,或扼腕叹息。把这些经历以文字的形式记载下来,留给后来者阅读,让他们从某些细节中了解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人和事,以今天的观念和理解来解读,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一 风起云涌的文革初期 1966年7丶8月间,我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刚滿14岁孩子。那年小学刚毕业,升入邵阳市二中初中才读不到两个月,就因为“停课闹革命” 的风潮被迫离校,回到小学去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当时叫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 实际上早在6月以后,随着中共中央5月16日通知的发表,邵阳市的文化大革命已进入一个新的高潮,不仅花样百出的各式各样的红卫兵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而且外地的,尤其是北京的红卫兵组织不断派出本地学生代表回到家乡邵阳来宣传文化大革命大好形势,传送宝贵经验,一场席卷全国的红色风暴,风风烈烈,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就这样被发动起来啦! 我所在的小学由部分教职员组织起来的造反组织“红教联” 也积极行动起来,揪斗地主家庭出身的原副校长湯XX,陪同他一起挨斗的有同样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朱XX老师。湯校长因为头顶有些微秃,身体长得肥胖,所有的大丶小字报上都直接标上‘湯猪’ 字样,朱XX老师则因为烫了滿头的卷发,平时穿戴时髦,不管是平时还是批斗会上都被冠以‘朱妖妖’的美名。学校的围墙內到处贴滿了批判他们走资本主义教育路线的大字报,所有的漫画都画着湯校长肥头大耳的猪头和朱老师烫着卷发,戴着墨镜的美女蛇图像。有次在学校操场开批斗会,平时体育委员带头做广播体操的土台上,被布置得庄严肃穆,会场四周扯滿了各式各样的标语,高音喇叭反复的播放着【造反有理】的语录歌,有一队男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去押解湯校长,我和另外几位同学奉命去带朱老师到场。当我们来到关押朱老师的教室时,只见她穿着一件深色的上衣,正站在窗户边,看到我们的到来,立刻显得惶恐不安,动身退后到教室的角落里,平日那股庄重雅致的气质荡然无存,滿头卷发显得凌乱不堪,遮盖住她憔悴的脸庞。当大家把写有‘打倒资产阶级小姐朱妖妖’ 的纸牌挂到她胸前时,我看到她曾经美丽的大眼睛里,眼泪一下子就滾落出来。 1966年的夏秋特别的炎热,就如同当年的文革运动初期一样。从市中心的青龙桥(已更名为东风桥)一直到府门口,沿红旗路上到处都是那种用竹晒席搭起的大字报栏,重重叠叠地不知复盖了多少层大字报,当这些大字报不堪重负从报栏上脱落下来时,立刻就被拾荒者卷起拿走,各种颜色的传单纸片不时被人塞到你的手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有提着酱糊桶和墨水桶的人穿插而过,只一会儿,一条崭新的标语夹带着浓浓的墨香呈现出来,更有直接在路面或墙壁上用石灰水刷写标语的,散发出刺鼻的生石灰气味。在青龙桥头两端的地坪上用竹架板搭起有两座讲演台,不断有学生登台演说,一个个声嘶力竭,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前一位讲演者话刚落音,另一个讲演者立刻夺过话筒,第一句话一定是“革命的同学们,红卫兵战友们。。。。。”刚一讲完,就有同学把大叠的传单用力撒向高空,五颜六色的纸片像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降落下来,人们争先恐后地争抢传阅,一条新消息刚出来,很快又被另一条新消息所遮盖。无论是演说者的神情,还是那场景和气势很容易让人联想起1919年发生在北京的“五。四” 运动。 我常常和几位同学上街去看大字报和听讲演,每当听到演说者讲到动人激情时,也伸出双手使劲的鼓掌,每次上街都收到不少传单,然后带回来给家人阅读。 这年7月的一天,有次在街上瞎逛时,正好碰到同年纪同学芦X华,芦同学穿一身崭新的显得肥大的绿军装,腰间系一根牛皮带,左臂上带着一枚印有{钢铁红二连红卫兵}字样的红袖筒,他见我仍然一身普通衣服,就问为什么还没加入红卫兵组织,我告诉他也和别人去过邵阳市的红卫兵总部,那里的头头告诉我们只接受初中以上的学生加入。芦同学立刻带领我去到位于设在红旗路上的{钢铁红二连}司令部,在二楼一间房里,见到了芦同学的哥哥,他哥哥只稍为问了几句基本情况,绪如家庭出身,本人简历等,就从桌面上拿出一张申请表让我填好,由芦X华当介绍人,就算正式加入了该组织。接着芦同学带我去到后勤部领了一片袖筒用别针别上,再去到宣传部,把我交给宣传部头头,这位头头也问我之前做过什么没有,叫我写了几个钢笔字,看看还可以,当即交代我的工作是联络员,负责从其他红卫兵组织领取或送达宣传材料,有空帮助刻写钢板或油印传单等。 大约在1966年7丶8月份,,“中央文革”表态支持全国各地的学生到北京交流革命经验,也支持北京学生到各地去进行革命串联,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全国性的革命大串联活动迅速发动起来。革命大串联之初,外地学生大多是到首都向北京的师生取文革造反经验,北京赴外学生大多是去外地煽风点火,帮助和指导各地师生如何开展运动的。特别是红卫兵的总司令于8月18日、31日和9月15日分三次接见二百多万红卫兵小将后,消息通过广播,报纸丶电影等各种渠道传到邵阳,立刻引起邵阳的红卫兵小将兴奋和轰动。邵阳的红卫兵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事实上邵阳部分高校学生已经受到接见)纷纷要求赶在10月1日国庆节得到伟大领袖的接见。 在当时参加串联的师生乘坐所有交通工具和吃饭住宿全部免费,各地都成立了很多接待站,参加串联的红卫兵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接待,接待站的工作就像现在的旅行社一样搞全程服务,以保证革命大串联活动顺利进行。 9月底的一天,我接到任务去邵阳市红卫兵总部宣传部领取北京来的最新消息材料,走到二楼楼梯间,迎面碰上从楼上下来的堂姐,她比我大三岁,初中毕业后不顾家庭和父母的反对,加入了邵阳市最大的红卫兵组织--红卫兵总部,因为本身能歌善舞,又是文艺宣传队队员,经 常在街头演唱革命文艺节目。当时她正好到 宣传部领取材料,抱着一大捆彩色绸带什么的,见到我十分高兴,互相问了几句立刻问我想不想去北京见毛主席,她说正想找个亲人一起去,一则路上有个照顾,二则可以免除伯父母的阻挠。我当然求之不得啊!立即答应她的要求,并请她去跟我父母亲说好。 第二天 堂姐到我家把道理和我父母亲说通,并从父亲那里要了几块钱,一起到街上购置了必须的日用品,过了几天,堂姐又从文艺宣传队给我借来一身演出用的绿军装,一顶绿军帽和一根黄军用皮带,看着我穿戴整齐啦才走。 就这样,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征程即将开始。
注:关于文中的堂姐,我在我的QQ空间日记[深切怀念石才姐!]一文中有更详细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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