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婆婆不能说的话，对父母也不能说

楚木***

她不断挖掘记忆，一边笑一边含着泪花描述：她的妈妈那么宽厚可亲，随便她怎么刁钻任性，随便她用力地大逆不道，妈妈总是张开双手，把她捧着捂着，那简直是比菩萨更博爱的一个妈妈，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改成“妈妈肚里能撑船”才对。然而现在，她只是有口无心地说了一句话，妈妈竟然不告而别。倘若是婆婆闹这么一出，那也罢了，但这么闹的是自己嫡亲嫡亲的妈妈。

我不说她对，也不说她不对。我与她都是已经老去的70后，已经不关心情人节，拒绝出入歌厅，越来越熟练地掌握一些人情世故。但不知道何故，在老于世故与人情练达中，我们有时又不免用一点未嫁时的任性，用一点天真的心态，和这个世界相处，和父母相处。

从汽车站到火车站，从这一条街到那一条街，我与她茫然地寻找过去，焦急地拨打着一个又一个电话，明知是徒劳的，但没有办法稳稳地会在家里坐等消息，生气与担忧在心里翻滚沸腾。一夜之间，她几乎不认为这个刻意避而不见的，还是自己所熟悉的母亲，一定是这个世界偷梁换柱了。

她母亲的出走，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个案，在这个城市里，多少父母闹着要回到他们的土地上去，多少父母与儿女在亲密接触中逐渐陌生，维系了的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忽然分崩离析。我与她商量：或者，我们是不是该换种眼光看父母？就譬如他们是公婆？就譬如他们是孩子？对公婆不能说的话，对父母也不说，是吧？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习惯在父母面前蛮不讲理，没轻没重。习惯了粗糙、潦草的回应他们，不耐烦有更多的解释。我们甜蜜地认为，这便是在娘家与在婆家的区别。在“一家人”这个厚重宽宏的背景里，在血肉亲情的千里沃野上，我们以为，一举一动都不需要思考，一切粗鲁都会得到宽容，一切莽撞都会得到理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我们对待他人的一点友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是我们对于他人的一种礼仪，在父母面前，我们似乎从不曾想到这一点，或者以为不需这一点。我们一直以为，在父母面前，我们可以任性一辈子，直到他们生命的结束。

然而，也许真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不拿退休金的父母，虽然种很多的田，养很多的鸡，尽着余生的力气带着隔代的孩子，但这些是换不到现金的，一切换不到现金的劳作都容易被别人忽视，同时也被自己看轻。不知不觉间，父母似乎就成了被养起来的人，吃闲饭的人。虽然在道理上，即便被养起来也是应该的，但道理与心理体验是两码事。谁愿意自己仅仅是作为一个消费者存在呢，像庄稼地里的菟丝子？举目残年，想起在眉角眼梢上遇到的不尊重，想起道似无心却有心的刻薄，父母不能不疑心，自己是否成了多余的人，是否正被遮遮掩掩地嫌弃？而此时此刻，我们只将自己的不尊重，理解成随性随意而已，它所生出的锋刃，正在亲情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而我们毫不察觉。

父母的自疑、失落，放在一切沉默无言处，放在一种小心翼翼里，他们越来越多地坐在墙角里说话，越来越多地放弃自己的意见，而顺从于儿女，这仿佛是所有老父母的共同特征。在灯光温柔的夜晚，腿脚越来越不利索的父母，拉着孙子细碎地说话，唱着古老的歌谣，追忆一些故人。那时候，我们不曾懂得，父母不仅仅是正在老去，而且他们也正在变成孩子，需要像呵护孩子一样的细致，耐心和体贴，甚至哄与骗。如果他们不曾得这种体贴，也许他们在某一个节点一触即发，奋不顾身地离开儿女这个支撑点，维持残缺不全的尊严，就像我们年少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的独立一样。

我们对父母此心可鉴，而对他们的一言一行却议论不断。也许作为第二代掌门人，我们不该那么对父母那么深藏不露，使自己越来越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虽然祖传的表达方式一向讲究隐晦含蓄，一切埋得不够深的表达，都让人有一种近乎做作的别扭，但或许母亲们更愿意儿女们的一点肯定，希望在儿女的眼中看到一点服小的随顺，这比面对河东狮吼要令人舒服得多。

何***

当父母老了，就像小孩子一样，需要我们的安抚、哄骗

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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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45***

很多事情是真的不能说啊

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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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父母就是个孩子

X***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时间多陪陪逐渐老去的爸妈，不是让他们的爱成为无限的等待

踏雪***

父母老了,一样需要关心和理解!

d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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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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