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小村***

    雨实在是泼辣，把个艳阳如夏的春浇了个透。闷热散去了，凉意却涌了上来。

    要不是清明，那得有这般赋闲。车流人流聚了来散了去，一切又复了原样。狗在院里吃饱了酣睡，大约是这段时日欢腾过头了，趁着雨后凉爽补觉呢！廊上的燕子叽叽低叫着，静静梳理着身上打湿的羽毛。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刮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菜花香。亲戚们走了，碗筷还留在桌上，我却慵懒地躺在椅上不想动。


    有一根没一根地吃着烟。却听得母亲在屋外喊。出了屋，就见晓鑫正站在走廊里望着我笑。他明显黑瘦了不少，衣着还是当初印象里那般朴实。一件灰色T恤，一条黑色西裤，皮鞋上沾满了雨后的泥土，面色看上去有些忧郁。几年未见，似乎沧桑了些。我笑着跟他招呼，伸手跟他握了握，有些凉凉的感觉。我拉他进屋，他却执意要脱鞋，我不让，他玩笑说会弄脏我的新屋。我说没那么多讲究，拉扯几下，他便从了我，进了屋。




    在厅里坐定，我掏烟于他，他却只是木木地坐着，目光中满是呆滞。我帮他点上，他低头猛吸着，却不说话了。我觉着一种尴尬，便旁敲侧击般的问一些境况，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之中的有些敏感话题，到嘴边，我又咽回去了。看着这个从小一起上学的好朋友，在经历一系列人生的起落，家庭的变故后，慢慢地变得忧郁寡欢了。我知道，在这一刻，也许沉默是缓解心情最好的良药呢！




    坐了一会，他突然说，他离了。其实我并不吃惊，我早就听别人说起过。只是现在，他走不出那个坎，这才是我吃惊的。也许生活于他，所追求的，已局限于此了。想想当初，我们一起上学，吃喝，睡一个铺，谈人生，谈美好，那时的他，多么欢实，多么无忧。在经历生病，退学，姐姐发疯，母亲早逝，离异，这一切的一切，早已把他压得扭曲变形了。虽至几年未见，偶尔在网上也联系，我却很少去主动触及他内心的柔软。想想网上那个滔滔不绝的晓鑫，再看看坐在身旁的他，我更不敢对号入座了。




    外面又飘起了雨，只是淅淅沥沥下着。风大了些，吹得窗户嗡嗡作响。我安慰他别想那么多，有些东西强求不了的。我说我跟他一样离了，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生活就是一道坎，看你怎么看，看开了，迈过去，一切也就美好起来了，何必让自己套在一个圈里，出不来呢？他说是，只是内心难受罢了。他顿了顿，又说你条件好，有学历有文化，有事业，有房子，找起来容易，哪像我这般落魄呢?我苦笑，说都一样，这个社会，学历文化算个屁，现如今哪个女人看重这些，现实得很呢！重要的是自己要看开，要自信。有机会就把握。他呵呵地笑，说那是那是，我只是缓不过来，其实说到底我是不想离，实在是过不下去，没办法。我说没错，婚姻是一道锁，如果有爱，你才愿意被锁，如果没有，你想冲出去，就这么简单。哪个人不想天长地久，天荒地老，可现实有时会阴差阳错，让你碰壁。你必须学着绕道而行，没必要头破血流直走。他点头附和着，又点了一颗烟。问我生意上的事，我说过得去，只是相比往年越来越难做了些。
坐了一会，他提出看看我的房子，我便领他楼上楼下看了看，他一个劲说些恭维的话，我也只能是言语上敷衍了事了。下得楼来，他提出要回去了，我留他，他却执意要走了。


    送他出来，几句寒暄，他走了。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悲凉感。也许曾经的那个他回不去了！


    但我还是祝福着明天，我们还活着，好好的。


    因为，雨过终会天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