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茅厮 罗寿庭

斋公***

老家的茅厮

罗寿庭

　　“茅厮”是我们隆回老家的土话，即“厕所”。以前农村没有公共厕所，只有一家一户的茅厮。


　　我家的茅厮是翻修老屋时，一起完工的。茅厮在老屋的西南角，与叔叔的茅厮连在一起，前后两间。叔叔的在前面，我家的在后面。每间四尺正方，南西北三面有土砖墙，上面盖瓦。东边无墙，都挂个破竹席遮挡，如厕从东边进。里面有一个直径米把大、一米多高、上小下大的圆木桶；圆木桶顶上按南北方向，搭满一寸多厚的木板，中间留20--30厘米宽的空，以便蹲在木板上大小便。乡里有句土话“茅厮板板三天新鲜”时间长了，总有不注意或来不及的屙到板板上了。圆木桶边上有用土砖垒砌的台阶。“茅厮板板三天新鲜”是形容一些做事毛毛躁躁、心血来潮，一遇到挫折就改变主意的人。


　　老屋是我家与叔叔共有的，厅堂共用。我家在东端，叔叔在西端，我们要如厕必须经过前后走廊（建筑术语叫“散水”，家乡土话叫“壁脚”）。从我记事时起，茅厮墙上、台阶上的土砖已经没有棱角了，头顶也时常漏雨。屋后壁脚就只有尺把宽了，白天不小心会滑到水沟里，夜里就更不方便了。


　　还在我与父母同床睡时，父亲在卧室门后靠床头的旮旯，放了一个挑大粪的空桶，夜晚小解就不去茅厮了，白天再把大粪桶弄出去。只有寒冬腊月才多放几天，还在桶周围撒些柴火灰。


　　那时我们如厕都没有纸擦屁股，谁用字纸擦屁股，老人说是侮辱孔夫子，农村人连报纸都看不到；用白纸擦屁股就更不可能，因为读书的连写字都找不到纸，要找张纸包东西都很困难。现在说起来汗颜--我小时候是用小棍子轻轻刨（刮）！去茅厮时在柴火堆瞄上柴草、竹片，顺手抽一根，边走边折破（不能折断），顺破处撕开成条备用。要是小孩屙粪了，大人很忙时，就会叫“大宝，你去帮弟弟刨屁股！”


　　一两岁的小孩大小便，多数是由大人抱着；穿开裆裤的孩子，自己会弯着腰，把屁股撅得老高，大便还没有落地，就被跟随的小狗吞食了。要是掉到地上，狗吃了以后，大人会弄点柴灰撒到上面，用扫帚反复扫几下，再用撮箕撮走。以前乡下家家户户都养狗，有句俗语“狗改不了吃屎”，比喻有些人的坏毛病平时看不出来，但关键时刻又表现出的坏习惯。不过，现在的宠物狗把这个俗语推翻了，为狗们申了冤平了反！


　　盛夏时节，粪桶里满爬满蛆虫，鸡鸭特别喜欢吃蛆虫。我常常用竹笊篱把蛆虫舀出来，到茅厮后面的水田里喂鸭子；或者漂一下倒到坪里喂鸡。蛆虫大了就会沿着粪桶壁向上爬，有的粘在桶壁上成蛹，几天后蜕化成苍蝇。这时茅厮及周边都飞舞着苍蝇。上茅厮既要有胆量，还要不停地挥舞衣袖，驱赶苍蝇。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也“除四害”。记得父亲消灭苍蝇有一绝招：不知道他在哪里弄来一个铁皮罐头筒，把腥臭味极大的死老鼠、死青蛙放到罐头筒里，摆放到茅厮外面丈把远的地方。很快就把茅厮外面的苍蝇吸引到罐头筒里了，然后飞快地把盖子盖上。再抽一把干稻草，将稻草点燃，把罐头筒放到大火上烤，两三分钟，罐头筒里面的苍蝇全部被烧死。


　　在没有化肥的年代，人粪尿、猪牛粪是最好的农家肥。每到农作物播种、施肥的时候，大粪就成了宝贝，比猪牛粪使用方便快捷。猪牛粪出栏后要堆上几个月发酵，大粪因为蛆虫的作用，从粪桶里舀出来就可以用。既可以做底肥，也可以做追肥。


　　要是做追肥，就比较方便。从粪桶舀出少量粪水来，挑到水田（池塘）边掺上水，稀释后用长把勺子（勺把短了容易将粪便弄到身上）直接将肥水浇到每一株作物的根部。


　　做底肥大多是跟育秧、播种同时进行。平整秧田、育辣椒等菜秧，在秧田（床）表层泼上稀稀的一层。播种包谷、豆类等旱地作物时，一般都要用稀释的粪水拌上草灰，当种子落地后，在上面放一把拌有粪水的草灰。播种小麦、油菜等细小颗粒的种子时，还要把种子掺拌到灰肥里。抓一把灰肥拨开来看，里面有三五粒种子，说明种子与灰肥拌均匀了。要是一把发现种子太少，或者种子太多，就得继续搅拌均匀。这样，播种时一人拿锄头刨坑，另一人迅速抓把带种子的灰肥放到坑里；拿锄头的刨第二个坑时，刨出的土就掩埋了第一个坑的种子，不能让种子露在外面被鸟儿、老鼠吃了。如此循环。要是只一个人播种，那就慢多了。这样育秧、播种，种子一发芽就能吸收到养分，有利于作物生长。


　　1958年我家老屋前修了公路。很快老屋东边的“为公亭”成了供销社。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常常找不到厕所，后来我家的茅厮就移到马路对面了。


　　新世纪国家对农村实施扶贫脱困奔小康，大力开展乡村振兴、厨卫革命，我家的老屋早没有了。侄儿们新建的房屋，都厨卫齐全。

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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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

老家的茅厮罗寿庭，是一个相对简陋的厕所。它是在我家和叔叔家共有的老屋翻修时一起建造的。茅厮分为前后两间，每间四尺正方，三面有土砖墙，第四面是用破竹席遮挡的。茅厮里面有一个圆木桶，上面盖着木板，供人们大小便使用。茅厮旁边有用土砖垒砌的台阶。茅厮板上时间久了，会有人不小心在上面大小便，所以有句土话说“茅厮板板三天新鲜”，意思是形容人善变。

我家的茅厮位于老屋的西南角，要经过前后走廊才能到达。我们家与叔叔家共用一个厅堂，所以去茅厮必须经过这个散水，安排得并不方便。我记得小时候，我与父母同床睡，父亲在卧室门后放了一个空桶，晚上小解就在卧室处理，白天再弄出去。只有在寒冬时多放几天，放在桶周围撒些柴火灰。

在那个年代，我们没有纸来擦屁股，所以用了一些临时的办法。我小时候是用小棍子轻轻刨去屁股上的粪便。至于小孩子，如果大人很忙，就会叫哥哥来帮弟弟刨屁股。

茅厮里面常常满是蛆虫，而这正是鸡鸭喜欢吃的。我常常用竹笊篱把蛆虫舀出来，然后喂给鸭子或者鸡。苍蝇也会围绕着茅厮飞舞，所以上茅厮要不停地挥舞衣袖驱赶苍蝇。父亲还有一个消灭苍蝇的招数，就是用一只铁皮罐头筒放上腥臭的死老鼠或青蛙，然后将其放在离茅厮较远的地方，很快苍蝇就会被吸引到铁罐里，然后盖上盖子，放到火上烤几分钟，所有的苍蝇都会被烧死。

除了处理粪便和苍蝇，茅厮的粪便也是农家肥的重要来源。在种植作物时，我们会用稀释的粪水作为追肥或底肥。种子和粪水会被混合在一起，然后播种或施肥，以供作物吸收养分。

茅厮在我们家附近的公路修建之后被迁移，放在了马路对面。现在，随着乡村振兴和厨卫革命的推进，农村的厕所也变得更加现代化，我家的老屋已经不存在了。而侄儿们新建的房屋都配有现代化的厨房和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