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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刘彬(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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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2 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是我好几年前写的一个中篇,一直压在废纸堆里,前几天偶尔看到,再翻翻,自己便又想到那些老同学,想到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好在现在都已经老了,过去想要在东西现在也不想要,过去看到金碧辉煌的现在看到似乎也暗淡无光了;老了真好。
     这是小说,但也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生活实际,情节虽然有别,但事实却是存在,也许他就在你们的身边。
     我不是作家,但喜欢文学,我不写长东西,这是我偶尔为之。
     不说了,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们就算认识,让我们通过文字相互了解,相互学习。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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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2 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是我的·{:1_150:}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同学刘彬



1       

正午的太阳从窗外洒落在我的桌面上,使我的心情犹似这春天的阳光,高兴地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这时电话的铃声也好似阳光般泄溢房间,我拿起电话,电话的那一头传来高中同学邓平的声音:
“刘彬出事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我问怎么回事,邓平说刘彬见义勇为而负伤。我说这是件大好事,想不到老同学还老当益壮,这时候才辉煌一次。邓平说你别在那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刘彬伤得很重,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电话,反正脑子中都是刘彬的往事以及我们在一块的情景。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电脑里敲出“同学刘彬”四个字来。
刘彬是我高中的同学,在高中那三年里,要说玩得好,算得真正的哥们还只有我与邓平、刘彬三人了。刘彬一直在家乡务农,邓平在地区工作,我离家乡最远,开始在西北当兵,现在已经到了中原。因此刘彬的一些情况,都是邓平写信告诉我的,因为那时的资讯还不是今天这般四通八达,一个公社也就是一部电话,后来有些大队有了电话,但家庭安装电话都是九十年代之后的事了。当然,后来我与邓平的联系也是电话了。
我们三人虽然同班,但我与刘彬家的距离较远,而邓平离刘彬家较近,他们是相邻的两个大队。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当兵去了,以后也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偶尔回去探亲也是来去匆匆,但与邓平的联系从来也没有间断过。关于刘彬的故事也是一次探家时邓平告诉我,我与邓平去他家时,他已经是小康之家,小孩虎头叫叔叔叫得字正腔圆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同学刘彬



1       

正午的太阳从窗外洒落在我的桌面上,使我的心情犹似这春天的阳光,高兴地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这时电话的铃声也好似阳光般泄溢房间,我拿起电话,电话的那一头传来高中同学邓平的声音:
“刘彬出事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我问怎么回事,邓平说刘彬见义勇为而负伤。我说这是件大好事,想不到老同学还老当益壮,这时候才辉煌一次。邓平说你别在那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刘彬伤得很重,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电话,反正脑子中都是刘彬的往事以及我们在一块的情景。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电脑里敲出“同学刘彬”四个字来。
刘彬是我高中的同学,在高中那三年里,要说玩得好,算得真正的哥们还只有我与邓平、刘彬三人了。刘彬一直在家乡务农,邓平在地区工作,我离家乡最远,开始在西北当兵,现在已经到了中原。因此刘彬的一些情况,都是邓平写信告诉我的,因为那时的资讯还不是今天这般四通八达,一个公社也就是一部电话,后来有些大队有了电话,但家庭安装电话都是九十年代之后的事了。当然,后来我与邓平的联系也是电话了。
我们三人虽然同班,但我与刘彬家的距离较远,而邓平离刘彬家较近,他们是相邻的两个大队。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当兵去了,以后也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偶尔回去探亲也是来去匆匆,但与邓平的联系从来也没有间断过。关于刘彬的故事也是一次探家时邓平告诉我,我与邓平去他家时,他已经是小康之家,小孩虎头叫叔叔叫得字正腔圆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34 | 显示全部楼层
2

刘彬的爱情故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年代,那时我们只谈革命,不谈爱情,既然谈爱情,也只谈革命的爱情。记得我与我爱人第一次见面时,我们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庭是什么成分?”然后再相互谈谈自己单位与工作情况。有些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背诵毛主席的语录,“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现在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在那时是十分正常的事。刘彬家庭出身是三代贫农,本人又在读书,人也长得英俊,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农村青年。因此,他们大队书记左拐子看上了他。大队书记本名姓左名快志,但他办事宁左勿右,上面说现在出现阶级斗争新动向,他跟着就会说阶级敌人昨天就开始进行了破坏,上面说要割除资本主义的尾巴,他就采取实际行动,到每家每户去落实你养了多少鸡,多少头猪等具体数字,恨不得要砍掉资本主义的双腿,搞得大家怨声载道,什么事,只要经他的手,就得向左拐,因此,大家称他为左拐子。
刘彬还在读初中时,左拐子就托人到刘彬家说媒,要把他的大女儿左芳许配给刘彬。当时刘彬还小,也作不了主。刘彬的爸妈是斗大的字认不得几箩筐的老实农民,看什么都很实际,他们看到书记家的风光,书记本人在大队的呼风唤雨的情景,以及许多人对书记的趋炎附势,想不到这时老刘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使左书记能看上自己的儿子,这是何等的荣耀,能与书记家结亲,以后在村里人前人后,说话办事再也不是我过去的老刘了,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因此便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农村里只要定了亲,就得相互往来。每逢过年过节、生日等,都得相互走动,亲家之间也常在一起喝酒。刘彬也到左书记家去,干爸干妈地叫得甜,与左芳也正常交往。左芳小学也没有毕业,性格内向,所以他们在一块说不了一二句话,更不用说在一块谈论学校的事和小说中的故事了,至多也只是一般的问候。同时相互之间还是小孩,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在外人的眼里,刘彬与左芳已经确定了婚姻关系。
当刘彬读高中时,似乎已有了一种朦胧的异性感觉,但与左芳在一块时却没有感觉,特别是看到左芳穿的衣裤,皱巴巴的好似一堆散落的菜叶,心里就不舒服,还有她说话都是高腔高调,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全然没有自己心目中的女性趣味,慢慢地在心里对左芳有了看法。但这看法归看法,他还是不敢在父母面前说起,也怕人家是书记,说不好就给你一下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彬高中三年级时,一次放假,他到邓平家中去玩了一天,第二天回家。当走到峡山沟时,他听到沟底有呻吟声,他便急急忙忙地顺着山沟的小路跑到了沟底,原来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农村妇女从上面的小路上摔了下来,好在沟也不深,坡也不陡,只是滚下来时把脚给扭伤了,手也划破了。刘彬当时扶她起来,问她伤了哪里?并把她背出山沟。中年妇女对刘彬感激不尽,但脚崴了使不上劲,走路就钻心地疼。刘彬便问她是哪里人,要送她回家。
交谈中刘彬知她家在前面的王家湾,王家湾的方向与刘彬家的方向虽然都在县城的南面,但并不是一个方向,但他想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帮助别人这是我们做人的起码准则。于是他劈了一根树枝,给她作拐棍,再搀扶着她慢慢地走下山来。
原来这位妇女姓朱,她今天是到山上去给一块红薯地翻藤,因为在山上呆的时间太久,也没有带干粮与水,饿得浑身没劲,回来时脚下踩了一块石头,就翻滚到沟里去了。她边说边不停地感谢刘彬,说刘彬是一个好人,不但人长得好,心也好,好人一定有好报,以后一定会找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说得刘彬也很不好意思,但又不能不让她说,只得随声地附和说:“这算不了什么,谁碰上也都会伸出一只手来帮一把。”
那正是秋天的阳光,说长就长,说短也短,走到山下的王家湾,太阳已经西下,只有太阳的余辉斜斜地自山头洒落下来,把青翠的山影拉得长长的,侧覆在王家村上,村子的鸡鸭便一群群地,慢慢悠悠地朝各自的家里走着。刘彬心里也就有点急了,于是在村口就要与朱阿姨告别,朱阿姨非要他进家去。刘彬就说:“天快黑了,我得赶着回家。”
朱阿姨说:“黑了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回家也不迟。”
“以后我有机会再来吧,今天我还是走,家离这里也不太远,走快点走不了夜路。”刘彬边说边与朱阿姨告别,急急地朝家赶去。
村前一伙社员同志们正收工往家里走,大家嘻嘻哈哈地走着。刘彬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所以尽量避开这些人,这些人并不注意他,各自走各自的路。这一伙走过以后,刘彬正想大步流星地赶路,前面的夕阳下站立着一位少女,她是逆光而立,红红的霞光涂抹在她的头上、身上,她的一头黑发在夕阳的辉映下,边沿的发际就有了一轮光环,整个身形就是一座镶有金边的佛像。刘彬望着她,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时她却开口说:
“你是刘彬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是稀客啊!”
刘彬听她说话,人也走近了,这才想起她是初中的同班同学王兰花。这也难怪刘彬第一眼认不出来,因为初中毕业时,大家都还是没有长成的大小孩,何况女大十八变,整个的模样都变了样。于是刘彬高兴地大声说:
“王兰花,是你。你不喊我,我都不敢认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你就是王家湾的,缘分,真是缘分。”
这时刘彬仔细地看着兰花,兰花已经不是过去的兰花了,她的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坚实健美;一张瓜子脸,白净红润,特别是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给人一种青春的朝气。刘彬看着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他们就那样地站在夕阳里,相互看着,四只眼睛中好似有许多的话要说,但他们没有说,也许是他们离别得太久了,也许是那种年代给予人们太多的禁忌,他们不敢说。他们后来就站在那小道旁,简单地介绍分别三年来的情况。
原来王兰花初中毕业后,因为她家是小土地出租成份,那时上高中还是贫下中农推荐,政治合格后才能有资格参加形式上的升学考试,因此,她就没有资格上高中,一直在家种地。也由于她是初中毕业生,看问题往往看得远一些,到了女大当嫁的时候,高不成低不就。条件好的男方,因为她家是小土地出租而退却,条件差的兰花又没有看上眼,这样至今仍旧名花无主。在生产队,也由于家庭出身,青年可以参加的活动她被排除在外,早早就被打入了另册,因此她只能孤独地生活。刚才前面那一伙年轻人走在一起,她往往就故意躲开,跟在他们的后面慢慢而行。今天兰花见到老同学,好似找到了知音,一下子把闷在心里许多的话都顷倒出来。刘彬听后,心里不住地叹息人生多艰,无法说过多的没有用的安慰话,只是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同情,并说:
“真想不到这几年你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不过,你自己得看得起自己,不要太悲观,太伤心,属于你的一定会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
“什么是属于我的,我现在一点也不知道,我都快被这种生活逼疯了。”兰花好似在问刘彬,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刘彬说:“上帝既然要我们来到了这世上,就有一份属于我们的生活,我们不但要去追求,还得要耐心地等待。”
刘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这种酸酸的话来,虽然有些哲理,但与当时大喊革命口号的时代一点也不吻合。但兰花听了,却得到了许多的安慰,心里就有了许多的想法和希望,因为从来没有人在她的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而且是给她一个人说的。兰花睁大眼睛看着刘彬,虽然太阳在他们身后早已下山,黄昏早已降临,但那两眼的眼神叫刘彬想忘也忘却不了。
刘彬与兰花分手时天已经黑了,好在月亮也出来了,他只得走大路。在回家的路上,他心里老想着兰花,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3

3       

刘彬知道兰花爱好看书,他找了一些当时允许看的文学书藉,如《鲁迅杂文选》、《毛主席诗词注释》以及一些小说,还有高中一二年级的课本,特意去了一趟王家湾。刘彬自己也感到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力量在促使他做这些事,就好似他想去王家湾一样,去王家湾就是想见到兰花,见到了兰花就是想和她说说话,这种心情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就是爱情。
爱情这东西有时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她来叩响我们的大门时,我们是把她迎进来还是拒之门外,确实很难说清楚,这要看各自的缘分和运气。刘彬现在还没有意味到这就是爱情,认为这只是一种同学感情,而且是出于一种同情的同学感情。
第二次刘彬来到王家湾时,才仔细地察看了王家湾,因为第一次太阳快要下山了,刘彬急着赶路,没有心情注意这些。王家湾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是一个典型的依山旁水的南方小村,村后是青翠的丘陵山脉,村前是一片高低参差的农田。当他找到王兰花家后,便在门前站了一会,见门敞开着,房子不宽,还是过去的老房子,但收拾得十分干净,家里的桌椅板凳,摆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还都是红红的油漆刷得光光亮亮,地面虽说不上一尘不染,但在农村来说也是干净的了。刘彬便大声地说:“兰花在家吗?”兰花听到喊声,一阵风似的从里面房间飘了出来,见到刘彬又似第一次那样地怔在那里,但嘴里却说:“我想你不会来了,想不到你还真的来了。”
刘彬就说:“我说要来,怎能言而无信。”
他们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好似许久没相见的老朋友又久后重逢。当兰花娘从外面走进家时,刘彬站起来喊了声朱阿姨,朱阿姨看了半天才看清是上次送她回家的小伙子,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脸上皱纹马上就舒展开来,忙喊兰花倒茶,兰花站在旁边一个劲地笑。刘彬终究是年轻人,脑袋反应快,马上知道这中间的关系,只是感到事情真有点奇巧了,原来上次帮助的这位朱阿姨就是兰花的母亲。兰花的娘见到刘彬,高兴得不知说啥好,只一个劲地说:“有缘千里能相见,想不到你还是兰花的同学。”兰花心里明白,因为那天回家,她娘向她说了在峡山沟崴了脚的事,说起帮助她的那个人长得如何,兰花就与刘彬对上了号,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他。但她娘说,千里有缘能相见的话,她总感到有另一种意思,于是就把她娘的话引开说:“娘,你不是一直要好好谢谢人家,今天人家来了,你还在那里叨唠啥呢?”
朱阿姨的脚已经好了,听女儿这样说,就闪进里屋,抓了一把米出来,在门口一洒,嘴里就“咯咯咯”地叫唤起来。刘彬知道,这是把鸡叫唤回来,要杀鸡招待他。乡下每家都喂养了一些鸡,鸡虽然到处跑,但各家的鸡都能听懂各家的叫唤,只要主人一唤,它们就会从四处窜了出来。刘彬看着那些从四处跑来鸡,便一边轰赶着鸡一边开着玩笑说,这次就免了吧,等以后我到你们家时再杀它吧。因为那时每家的零花钱,就靠这几只母鸡下蛋,因此有人说那时农村是“鸡屁股银行”。最后当然是没有杀鸡,只得炒鸡蛋,搞得朱阿姨很是过意不去。
兰花的爸爸在文化大革命前因病去世了,她还有一位姐姐,现在已经成了家,家里只有她与娘在一块生活,可以说是母女相依为命。如果说兰花家的成份,这要说到她的爷爷,她爷爷是一个生意人,在镇上开了一间小铺面,在王家湾置办了一些田地,但没有时间耕种田地,就出租给有劳力而没有土地的人,每年收取租子,这在土改时的政策看来,当然是一种剥削。但与兰花的爸爸并没有多少关系,在土改时,她爸爸也刚刚成年,还谈不上他就是一个阶级,但我们的政策一贯只看家庭出身成份,而不管本人是成份的拥有者,还是拥有者的子弟。
兰花的爸爸没能子承父业,虽然也读了一些书,但土改后,因为成份这顶帽子压在头上,也不能外出干事,只能在家种地。也许她父亲的离去是一件好事而不是一件坏事,因为文化大革命中,许多的地主子弟,出身不好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打击或迫害,有些就不明不白地死去。就连兰花的娘,一个妇道人家,也常派她干一些义务劳动或离家远没人去的田地里去干活,如那天上峡山沟,因为没有人去,就派了她去。就连开社员大会也不让她参加,不过她想得通,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有点活在当下的味道。
兰花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她把刘彬带到她的房间里,刘彬是第一次与异性单独呆在一间房子里,而且是呆在异性的闺房,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闻到一种说不出但又愿意闻的气味。事实上兰花的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张床在窗户的左边,两个大箱子摆在窗户的右边,与床对应着,在床头的窗下还有一张桌子。这张桌子上有着许多的内容,有书本,有没纳好的鞋底,还有剪纸等,完全可以看出兰花的爱好,她的生活。刘彬把带来的书,一本本地交给兰花,兰花就高兴,眼里就噙着泪花。她没有说感谢之类的话,她认为那些话此时显得十分地苍白,说出来就有一种故意作态的假,因此,她什么也没有说。
刘彬这次对兰花说了许多的话,说他三年来的高中生活,说他班上的同学,同时也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只是对未来他还十分地模糊,说不太清楚,但在他的心里,只想能找一个知心知底的,有共同语言的人在一块生活。当兰花问他有了对象没有时,他一下子脸就红了,不知如何对兰花说,最后刘彬还是把他与左芳的事告诉了兰花。在说完他与左芳的关系后,他又认真地对兰花说:
“我与左芳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完全是家里大人的意志,我自己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过,以前自己小,不会去想这件事,现在大一些,也没有认真地去想过,今天你问起这个问题,我认为有必要认真想想了。”刘彬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确实认为应该好好把左芳的关系处理好,同时就有一种把左芳与兰花相互比较的欲望。
“她爸是大队支书,这个条件就很诱惑人的,只要那女子身体好,我看也不会错。当然,你以后如果能在外面工作,吃上国家粮,拿国家工资,找一个农村女孩就有点不合适。”兰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给刘彬分析,话也说得十分地自然和中肯。
不过刘彬听后说:“别开玩笑了,我能吃上国家粮,拿国家工资吗?世界上没那种好事,不过,在一起过日子,是自己的事,与她爸爸没有关系,我还是想有一个相互了解,相互知心的人才好。”
“那当然哟!我也是这样想,如果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的个人问题也不会拖到今天。”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有了共同的认识,好似找到了知音,越谈两人的心似乎越近了。刘彬在告别兰花时就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情怀,但他不好说出,只是对兰花说:
“刚才我说我要认真考虑与左芳的关系,这是真的,我现在感觉到应该考虑了,希望你能耐心等待结果。”
兰花没有直接说什么,她当然听明白了刘彬话中的意思,但她不想在中间起到一种催化剂的作用。兰花虽然对刘彬有好感,但她经历了三年的社会生活,早就成熟了,在生活中实际多于妄想,现实多于理想。特别是兰花的母亲,通过上次在峡山沟的邂逅,就认为刘彬是一个好人,对刘彬的评价更是好得不得了。刘彬临走时,还一定要刘彬脱下鞋,量了尺寸,说要兰花帮他做鞋。我们那里的农村有一种习惯,如果哪一位女孩与哪一位男孩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女孩就会不断地给男孩做鞋,而逢年过节,男孩到女孩家来看望,让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他们结婚。
兰花送刘彬到村口,这时一位青年走近叫了一声兰花,兰花便对他介绍说这是我初中的同学刘彬,又对刘彬说,这是我们大队的张明山。张明山两眼看着刘彬,不卑不亢的样子,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味道。刘彬看了他一眼,人长得不错,不太像一个农村青年,于是刘彬就问了一句:“明山是下乡来到这里的吧?”
明山回答说:“家在市里,下乡快二年。你这老同学以前怎么没有来看看兰花?兰花的日子不好过啊!”
兰花听出明山的话中还有话,于是他便用话叉开说:“初中毕业一直没有联系,直到上次我们在县城碰上,才知道相互情况,今天他也是到同学家路过这里。”
明山见兰花如此说,也知趣地说几句客气话便走了。兰花见明山走了,向刘彬解释说:他这人就是这样,对人很热情,就是说话有点阴阳怪气,城市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刘彬也说:金无赤金,人无完人,谁都有毛病,问题是自己是否发现这些毛病。”
刘彬正想与兰花谈下去,但兰花一看天气也不早了,就催促刘彬回家。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知道怎么排版,字体设置,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4       

刘彬从兰花家回来之后,一直在考虑他与左芳的关系是继续还是中断,因为他一想到这件事,兰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便感到与兰花在一块时的种种开心,但他又不敢把兰花的情况对谁说起,因为这只是自己的想法,况且兰花家的处境,万一有风吹草动,将会给兰花带来不幸。因此,他想了许久,便下决心与左芳中断恋爱关系,他把他的想法与父母一说,却遭到父母一顿臭骂,说你小子出息了,想在我们乡下永世背一个不仁不义的骂名,你不要脸没关系,可我这老脸还要。父母骂他,刘彬是能够理解的,乡下讲的是守信用,讲义气,谁如果做了对不起谁的事,乡亲们就会瞧不起,还得祖祖辈辈地说下去,何况对方是大队书记,大队书记在当时就是土皇上,谁也不敢得罪的,因为得罪了土皇上,今后的日子是没法过的。
这种利害关系刘彬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也仔细地想过,但他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结果就是当农民,在家种田。有时他也问过自己,种田有什么不好呢?我们的祖祖辈辈本来就是种田的,自己就不能种田吗?种田当农民,享田园之乐,做自由之人,报父母之恩,尽夫妻之情,这也是自古以来许多的文人雅士梦寐以求的好事,今天落到了自己头上,就不能面对现实了。
不知不觉刘彬高中就要毕业了,他想早点把这问题解决好,于是他就找到了当时的媒人说,定亲时自己年龄太小,对这个问题没有认识,现在我们都大了,对婚姻大事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通过我们的接触,感到我与左芳两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异。媒婆一听,把他大骂一通,但刘彬有求于她,只给她陪笑脸。谁知媒婆把这话传了过去,左拐子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对媒婆说:“刘彬这小子翅膀硬了,想不到他今天敢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他不知道他是谁,想复辟资本主义,想反攻倒算,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真是一个跳梁小丑。要他来找我,说出革命理由来。”
刘彬当然不敢去左拐子那里去讲革命道理,但刘彬心里一直在琢磨如何解决这件事。他在学校对我和邓平说起与左芳的关系,我们当时也开玩笑地问他,左芳有哪点不好。刘彬就告诉我们说:左芳这人也不是不好,就是在我的面前,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还不是她爸是大队书记。与她在一块,心里没有一点轻松感,总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与紧张。记得有一次我对她说,粗糙的米比精细的米营养价值高,人要多吃些糙米。你听她是怎么说的,什么叫营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米越精细越好吃。那完全是一种文盲口气,蛮不讲理。还有她那样子,一看就有一种不想再看的感觉,一条好好的裤子,穿在她的身上,总要扭几个弯,头发经常好似一个鸡窝,你说什么她总有理,我想以后如果与她在一块生活,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鸡窝扔在你的身旁,你们当作何感想。
我们听他如此一说,也不便说什么,只说我们农村终究不是城市,不可能天天谈情说爱,花前月下地卿卿我我,无非是在一块过日子,养儿育女,不要考虑得太多。因为我们都还没有经历过爱情,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体会就更没有感觉,所以说什么也是纸上谈兵。但我们还是对他进行刨根问底地追问他是否有了意中人,他最后向我和邓平说出了初中同学王兰花。我们当时也感到这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并都想给他分忧解难。
直到高中毕业,刘彬与未婚妻左芳的事也没有结果。那时大学招生是靠单位推荐,表现好的工农兵。我家中没有什么背景,上大学与我无缘,我只好去当兵,因为那时农村当兵还不是热门,因为到去当兵家中就少了一个劳动力,这是看得见的损失,还有当兵回来还是种地,所以只有我这样的人才去当兵。邓平运气不错,去省城上了师范学院。本来刘彬上学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家出身好,是大队唯一的高中生,在校在家表现都不错,但他向左拐子提出要解除与左芳的婚姻关系,左拐子还能让他去读大学,如果让刘彬去读大学,就好似放虎归山,这一点我们的左拐子书记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因此,左书记这一关就死死地卡住了,刘彬哪里也没有去,在家当修理地球的农民工。但刘彬也跟左书记扛上了,在刘彬的心里,再也没有左芳的位置。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檀江水 于 2011-5-22 08:49 编辑


5

农民对刘彬来说太熟悉了,他的爸妈就是农民,因此,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适应的过程,真有点轻车熟路的感觉。队里对他也是十分地器重,并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小知识分子,因此每天给他最高的十分工分,虽然一天十分工值不了什么钱,但年底生产队分粮还是把工分作为重要依据,农村中往往为了这工分,撕破脸,打架骂娘的多得很。
刘彬拿了一等劳力的工分,就得干一等劳力的活,最难的活要数犁田,如果分配你一头老黄牛还好,老黄牛老实,毛病少,如果分配你一头水牯牛,那就麻烦了,水牯牛力大,拉犁对它来说是小菜一碟,因此,有时拉着犁在田里乱跑,更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但刘彬也得牵着牛到田里去。他第一次犁田时就出了洋笑,他看着别人如何套犁,他也如何套,但扶着犁在后面赶着牛走就没法看别人了,犁吃泥多深,犁的角度,这些只能自己在实践中体会学习。他跟着牛走了几圈之后,感到这犁田也是这么回事,正在自我得意之时,突然感到脚下踩到了一张犁头,那犁头是铁打的,被泥沙磨得铮亮,他从泥中把犁头掏了出来,并举起来向隔田的门槛大叔高声喊叫:“看!我检到了一张犁头。”
门槛大叔看都不看地说:“你把你的犁抬起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刘彬于是把自己的犁提起来,让其露出水面,他才感到无地自容,原来他的犁头在前一圈时就脱落了,所谓检到的犁头正是自己犁上的犁头。自此之后,他对任何农活都留了一个心眼,注意观察其细节,往往细节决定成败,慢慢地他也成为一个行家里手。
刘彬队里有一位特殊的人,他姓石名梓,但大家称他为石子,因为他遣送到农村时就明确定性为接受贫下中农的管教,好好改造,反省自己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因此,大人小孩都叫他石子。刘彬早就认识他,只是没有机会接触,他原先在县中医院工作,是县里的名老中医,但他解放前是国民党部队的军医,并且是有名的军医,家庭出身又有问题,在文化大革命开始时,就受到冲击,后来就被遣送回老家。他的老家在刘彬所在大队的另一个生产队,因他老家没有什么亲人,他要求到他妹妹所在的生产队来,他妹妹就是刘彬生产队队长柏木的堂婶,因为是一个大队,大家又看到他是一个医生,为今后看病方便,也就同意他来到了刘彬生产队。
石梓当时已经奔六十的老人了,况且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干过农活,因此,许多农活对他来说就力不从心,刘彬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农活有两种,一种是力气活,那完全是真本事,谁也不能投机取巧,耍奸耍赖,还有一种就是手上活,也是凭技巧,凭手法,凭速度取胜,如锄地、插秧、打禾等。但这种活还是有机可乘,因为那时是大锅饭,大家一块上,快点慢点也无所谓,只要不太出格,谁也不会说谁,但如果慢得太多,别人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一次插秧,每人五行,前前后后地一个紧跟一个地在水田里弯腰弓背地插着田,石梓就紧跟在刘彬后面,刘彬抬头一看,石梓只插四行,但已经被他后面的超过了,他已远远地落在后面,脚忙手乱地乱了方寸。刘彬便顺手带了他二行,这样石梓过一会儿就只要插二行了。自此之后,凡是干手法活时,刘彬有意识地靠近石梓,就能带他一把,使他在后面跟上大家而不感到累。石梓心里也明白得很,但他表面上不表示什么感谢,但每次看刘彬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真诚。
村里的毛头小伙有许多,他们处于朦胧之中,还有几个刺头,每次问石梓一些莫明其妙的事。一天大家在锄豆子苗,这是比较轻松的活,一边干活一边说些闲话故事,小牛突然朝着石梓说:“石子,我问你,你在国民党部队里时,整天花天酒地吧?你逛过妓院没有?”
石子看了一眼小牛说:“逛妓院不算啥,只要花钱,谁都可以去。”
小牛还不满足,继续问:“你去过没有?”
石子说:“当然去过。”因为那时的军官到妓院去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也许他没有去过,但他为了满足这些半大不小的毛头青年的好奇心,说去过也就省却了好多的事。但这些人在那种时代里,心里也空虚,总想找点什么来开开心。
刘彬于是就说:“旧社会的妓院,也是一种社交场所,古时候的诗人与名人,都逛过妓院,还写下了许多的诗,如南齐钱塘名妓苏小小、唐代名妓薛涛、北宋的李师师都得到当时许多名人的倾慕,还有许多诗人为其写诗。”
这时天亮就说:“你说的李师师就是《水浒传》中的李师师。”于是大家便把话题转到了水浒人物上了。
有次在干活时不知谈什么,谈到人工受孕的事,小牛那一伙人又缠着石梓问人工如何受孕。石梓说他曾为一位患者人工受过孕,当时就引起小牛他们的极大兴趣,又围着他问了起来。他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说,说得很简单,也很平淡,使那几位感到有点失望。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刘彬在不经意间给石梓解围,刘彬与石梓似乎有一种默契,只是各自心中不宣。刘彬也曾在心里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对石梓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到他是一年龄比自己大得多的老人,他在国民党部队当过兵,那也不能说是他的错,因为他生长在那样的一时代,解放后,他能成为一个名老中医,说明他为人民做了不少的好事,人民才给他这样的称誉。
一次刘彬与石梓去给稻田车水,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闲话,刘彬不谈他的过去,也不谈他的现在,只说一些古代人物与历史的事。这时石梓问刘彬说:“你难道就是这样下去,这么年轻,应该学点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社会还是需要有知识、有本事的人。”
刘彬听到这话才猛然醒悟似的,一晃自己离开学校快一年了,每日浑浑噩噩地过,什么也不想,今后怎么办?与左芳的事怎么办?他就问石梓说:“社会主义的草比资本主义的苗好,你说学什么?学种田。”“学种田也行,科学种田,也能行行出状元。”石梓接着刘彬的话说。
刘彬本来是一句气话,想不到石梓当真,一下子刘彬就没有了话说。过了一会,刘彬说,我得想想,该学一门吃饭的本事。

 楼主| 发表于 2011-5-22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6

刘彬听了石梓那次劝告后,思想确实出现了大的波动,他从石梓想到了中医,认为自己的文化自学中医已经没有问题,于是他想先找些书来看。便想到了邓平的哥哥邓松,邓松就是刘彬公社医院的医生。刘彬家离邓平家不太远,以前他也经常到邓平家去玩,对邓平的父母也是伯伯婶婶地叫。对邓松也熟,又因是一个公社,又是邓平的同学,邓平的哥哥也就是刘彬的哥哥,刘彬每次到公社去,都到卫生院去看看邓松,有时在那里一坐也是大半天,邓松也乐意有人陪他说话聊天。以前刘彬去确实是去玩玩,说说话什么的,现在就不是真正去玩,而是有他的小打算,当有人来看病时,他就长了一个心眼,看邓松如何诊断,如何下药,慢慢地就有了一些感性认识。刘彬就从邓松那里借一些中医书籍回家去看,开始看一些最基础的书,如《中医入门》、《中药学》、《中医诊断》等书。刘彬看书很认真,不懂的地方就问石梓,石梓本来有意教他,往往刘彬问一,他就由一讲到二讲到三,这样对刘彬来说雪中送炭,看了几本书后,对中医就有了初步的了解,就能与石梓对话,他们只要在一起,就讨论医学问题,石梓也尽量告诉他诊断经验,临床知识。
刘彬因为有了这方面的兴趣,虽然在农村干一些体力劳动,常常感到有些累,但他终究年轻,闲下来就到处找书看,他自己也突然发现,兴趣是一种力量,是一种不可阻挠的力量。说来也怪,刘彬对中医的兴趣不但体现在对中医的望、闻、诊、切,八纲辨证,六经辨证上,还体现在对各味中药的药性、作用、配伍等方面,他不但理解意义,还背诵如流,相互融会。石梓又从旁指点迷津,往往碰到关键问题,就给他指出应该抓住重点,注意几点,说得清清楚楚,原原本本。他对某一问题虽然知道,但终究没有碰到,或没有实践证明,于是他有意识地跑到邓松的诊所,与邓松讨论。邓松本来对他就熟,知道他的处境也生出无限的同情心,因此,每次刘彬一去,邓松十分热情地给他讲解。来了病人,就结合病症给他讲解,如何诊断,如何开方下药,有时邓松给病人诊断后并不说话,然后要刘彬给病人把脉,让其说说病情,并结合病例讲解,刘彬慢慢地也就有了一些诊断体会。
后来刘彬自己在村里碰到有人头痛脑热,肿毒疖子,他也寻一些草药,或教病者到药铺买哪几味中药,你还别说,每次都还管用。况且有石梓在旁把关,不过石梓是不能出面的,如果知道他给人看病,也会罪加一等。当然也有例外,一次公社的张副书记母亲病了,看了许多的地方,就是看不好。说是大病也不是大病,每天胸口总有一股气堵塞着,没有什么食欲,整天唉声叹气,郁郁寡欢,慢慢地人就消瘦下去,这时张副书记就着了急。便由张副书记的堂弟张和平带她来到我们队找到石梓,张副书记也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石梓当然不敢看,但生产队长柏木对他说:“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时候,这病人是谁,是我们公社书记的老娘,给她看病就是给书记看病。好多的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你还跟我们的贫下中农讲价钱,真是老鼠上秤勾,不知自己轻重了。”石梓还能说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给张副书记老娘把脉。
刘彬当然不会放过这次学习的机会,这是属于中医的疑难杂症,关键在于辩证,只要能认准病根,一般医生都会下药,但就是认准病根需要理论、经验。石梓给老太太把了脉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两眼看着刘彬,刘彬当时也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大胆地上前,用三指搭在老太太右手的寸关尺上,并要老太太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
刘彬沉思了一会后才说:“寸脉微浮,跳动无力,舌苔黄腻,胸闷气满,这样看来病在上焦。”刘彬虽然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但对与不对,他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因此,便看着石梓。
石梓也不说对与不对,而是用一种拉家常的口气对老太太说:“老人家,你最近是否碰到了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事实上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些事你想开些,不必经常放在心上,这样反而伤了身体。”
那老太太听他这样说,就好似找到了知音似的,话闸子就打开了,慢慢地说道:“你不问我,我也不想说,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想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到今天还受我那儿媳妇的气,虽然,我那儿子是公社书记,在台上说起话来,神气活现,可在他老婆面前说啥都不管用了,什么都是他老婆说了算。我儿子好赖是一个公社书记,在家受老婆的管制,我看不过去,就说了几句,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那矛头就对准了我。我是谁,我老娘还怕她了,真是的。”
说着老太太的双手就向上挥动起来,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石梓心里也就明白病源,知道她再说下去,就会有损书记的形象,况且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于是就说:“大娘,有些事你不要太往心上去,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给你开点药,拿回家去吃吃,说不定气就消了,身体也就好了,还是要放宽心,身体为重。”
石梓就要刘彬找几个甜瓜蒂和一些赤小豆来,好在刘彬自学习中医以来,注意中草药的采摘,家里已经挖了不少的药,碰到凡能入药植物,都往家里收,因此,甜瓜蒂家里就有,只是赤小豆他家没有,于是在村里走了一圈,也就找到了。石梓要刘彬把瓜蒂用锅炒黄,与赤小豆用石磨磨成粉,又找来一些纸来,把药粉分成六小包。这时才对张和平交待说:
“这六包药拿回家,每天三包,每包用温开水冲服,先吃吃试试,这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药,但不值钱的药也能治病。只是老大娘吃了这药之后就会大吐,这不要紧,只要吐就好,不吐反而不好,开始时要用腰带把肚子捆紧,吃药后就闭目呕吐,如果吐而不止,就喝一碗葱白汤。没什么大病,放宽心就是了。”
张和平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石梓,石梓也许在给人看病时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因为他那口气就好是在应付差事。
刘彬知道和平的意思,于是把和平拉到一旁说,石梓他是那样说,完全是宽大娘的心,大娘也没有大病,都是有些医生乱给她吃药,反而吃坏了,你要大娘吃吃试试,到时候他会给大娘换方子调理身体的。刘彬又问起大娘怎么得的病,和平告诉刘彬说,我那嫂子的弟弟是我们大队的造反派,到处说造反有理,斗斗这个,斗斗那个,搞得大队许多人都有看法,我婶对我哥哥说,要他管管他的内弟,我哥哥不啃声,但我堂嫂却说,管,管什么,革命造反派还要你们这些老顽固来管。我婶就问她说,谁是老顽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堂嫂说,谁压制革命谁就是老顽固,就是反革命,一切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就好象扫帚不到,灰尘照樣不会跑掉一样。当时我婶气得出七窍冒烟,但她又没文化,说不出道理来,只好把过去儿媳妇的不是翻了出来,于是婆媳就大战一场。我堂哥也没办法,一边是老娘,一边是代表造反派的观点,虽然事情发生在家里,但传出去就不是家事的问题。那次之后,我婶婶就胸口堵塞,气不顺,食无味,越来越严重了。刘彬给他解释了一通,要他们先回去,明天我去大娘家看看,我们也算是乡里乡亲,不必客气了。
石梓见大家走开了,就对刘彬说:“刘彬,后生可畏,想不到你进步这么快,现在你就可以行医了,比起那些不学无术之徒高明得多。许多的人,一看是腹胀气壅,食欲不振,就认为是中焦的病,往往无端地下些泻药或补气调胃,而不知痰涎上壅,火气上冲,喉不得息,食填太阴,欲吐不出。病在上焦,宜吐不宜泻,而今人唯知下泻下汗,使邪气壅结而不散。”
石梓一谈到看病,就有点滔滔不绝,因此,一口气说了下去,接着又说:“治病时要尽量为病人考虑,能用土方就不用草药,能用草药就不用中药,农村里许多人根本没钱看病,能省点就省点。你明天再去这老太太家,我想她吐了之后,气就顺了,食欲也就开了,这时就得调理调理,你可以用‘木香顺气汤’加减,使之阴阳平衡,三焦畅通。”
事实上刘彬当时知道大娘的病在上焦,但究竟吃什么药心里没底,如果真要他开方他也不会用吐的方法,只能用理气之药,这样或许有些好处,但作用不会很大,因为理气就得补,补就有火上浇油之势,后果很难预料,想到这里,刘彬才知这中间的学问无法穷尽。于是就这个问题向石梓请教起来。
第二天,刘彬来到了张副书记家,见到张副书记妈时,那老太太一脸的笑容,又是请坐,又是叫人端茶。刘彬见她的精神也强了些,于是就说明来意,特意来看看她身体是否好些,并问她吃药后的情况。果然如石梓所说那样,吃了药后就吐,吐出来的秽物一大堆,直到吐出黄水来,才慢慢停止,今天吃了药还是吐,但吐不出什么东西,不过吐后感到舒畅,也能吃一些米饭了。刘彬一听,才真正感到石梓这名老医生的本事。刘彬想这老太太的病基本上好了,农村人也不象城市人那么骄气,只要对症下药就能立竿见影。并把加减后的“木香顺气汤”交给她的家人,要老太太把那剩下的两包药粉吃完,再到药店检三副汤药吃,这三副汤药是给她调理身体的,保证药到病除。
此后,刘彬在石梓的指导下,开始给人看病,有时也不正式开处方,只说出几位药名,由病人自己去药店买,有时也写在一张纸,但交待病人不要说是他开的方子,终究他还没有出道,胆子还小。只是常有些病人来找石梓看病,这时石梓总把刘彬推出,他在后面把关。刘彬心里明白,石梓有意识地言传身教,这对刘彬来说,真是锻练提高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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