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檀***

同学刘彬(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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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2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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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又见文才、恭喜心情
发表于 2011-5-22 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又是一个时代的故事,看来楼主是老前辈。

好文笔,有看头!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鼓励,我慢慢再粘来。
发表于 2011-5-23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檀江水 发表于 2011-5-22 08:39 [img]static/image/common/...[/img]
我不知道怎么排版,字体设置,

字体这样不错,看起来很清楚,文笔更是好。{:1_120:}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7


农村本来是平静的,但这种平静也是暂时的,外面的风随时随地地刮了进来,有时并不知道风向,大家就盲目地跟风跑,跑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这风跟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跟与不跟也没人来管你,是我们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当时刘彬大队也起了一阵风,说阶级斗争有了新动向,农村里的地、富、反、坏、右要反攻倒算,一心想复辟资本主义,要大家提高革命警惕,时刻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大队的团支部那伙年轻人,便要打击这一股邪气,总想搞出一点动静来。左书记似乎也感到有点沉寂,也有这种想法,但大队的地、富、反、坏、右,就是那么几个人,他们表现得老老实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正在犯难的时候,一次他到公社开会,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对他说,要他提高警惕,小心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散布反动言论,蛊惑我们贫下中农。
原来是石梓上次给张副书记的母亲看病时,为了劝老太太宽心,说了一句“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句话本是平常,但在那时就不平常,贫下中农那有难念的经。这话是老太太无意识地与人闲谈时说:“那真是位神医,只要一把脉,就知我这病是给人气的,还劝我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这话传到张副书记内弟的耳里,他一听就十分地重视,他当时就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新表现,对我们贫下中农的污蔑,我们现在正形势大好,而不是小好,我们念的是毛主席著作,贫下中农从来不念经,哪里有什么难念的经,念经的是他们,他们总想求助于上帝,但上帝也救不了他们。”
左书记回来后就指示团支部,对石梓进行批斗。亮子是农中毕业的回乡青年,与刘彬和尿泥长大的,平时与刘彬又玩得好,悄悄把批斗石梓的消息告诉刘彬。刘彬就要石梓先躲藏起来,他们找不到人,也就罢了。过几天,这阵风过去了,也就没事了。但石梓说:“躲到哪里去,躲得初一,还能躲得十五,这是一种革命趋势,该来的都会到来,谁也无法逃避。没事的,什么样的批斗会我没经历过,只要问心无愧,不怕半夜鬼敲门。”石梓也是常骂的不惊,常打的不怕。
看来石梓说话是不注意,刘彬在心里想,这些话如果上纲上线,又是罪加一等。也许是石梓了解刘彬,所以才敢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内心世界。但刘彬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感到这个世界有点说不清楚,许多的事本来很简单,但让有些人复杂化,本来是清清白白,但让有些人搞得浑浑浊浊,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那天太阳还没有下山,那伙年轻就从各自的小队来到了刘彬队,他们想把声势搞大,因此来了不少的人,但大部分的人是来看热闹,并非想在会上发言声讨什么,但来了就是捧场。团支部书记阿东举持了会议,在学习了毛主席语录后,就把石梓揪出来站在前面,要他交待问题。石梓说;
“我的问题有许多,不知革命小将要我交待哪一样问题。”
阿东说:“交待你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问题。”
石梓又说:“我从来就没有反过党,也没有反过社会主义,我从解放后一直在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党和人民还给予我许多的荣誉和待遇,我要感谢党,感谢人民对我的厚爱。”石梓说了许多,听起来他十分有道理,他的工作出色,成绩突出,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才。
这时阿东却急了,他怕会议不能控制,就说:“石梓,你给我放老实些,至今还在这里蛊惑人心,不要再放毒了。你只有一条路,就是老老实实地交待你的罪行,向我们贫下中农低头认罪,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紧接着他们就大喊“打倒反革命分子石梓”,“打倒牛鬼蛇神石梓”,“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石梓”等口号,想把会场的气氛鼓动起来。下面又有几位团员同志对石梓进行批判发言,石梓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听着。但刘彬队里的贫下中农心里有话要说,你们跑到我们队来开会,也不给我们队打声招呼,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所以队长柏木忍不住了也要求发言,阿东认为他要批判石梓,就让他讲。那想到柏木借批判之名,行辩护之实,说石梓到我们队之后,如何老实象根木头,干活又象头老黄牛。阿东一看话头不对,就打断柏木的话说:
“不要扯那么远了,我问你石梓,你说‘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污蔑我们社会主义的大好形势,污蔑我们贫下中农?”
这时刘彬就说:“石梓那天确实说了这句话,当时我也在场,但他说话的前后背景应该说明,他的本意是利用这一句俗语劝解得病的大娘放宽心。”刘彬这样一说,明显在为石梓说话,阿东心里本来对刘彬队的表现不高兴了,这时更为生气。于是就对刘彬说:
“你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你把屁股坐到地富反坏左那边去了,你还自以为是。”
刘彬心里对他们这样的行动本来就有看法,听阿东这样给他上纲上线,心里就来气,于是就辩驳说:“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在说事实,讲道理,你少给我扣帽子。”
会上形势有点剑拔弩张,阿东想不到会弄成这样,许多人正在等着看热闹。刘彬队的亮子一直没有发言,他也是团支部成员,这时他想收拾残局,给阿东解围。就大声地说:“石梓,今天我们革命群众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用我们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对你的资产阶级思想进行了彻底批判,对今天的批判大会,你有何感想。”
石梓一副认罪的口气说:“承蒙革命小将们大驾光临,不悯赐教,我不胜感激。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在劳动中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冲小队的朱安平打断了,这朱安平文化不高,但平时喜欢表现,今晚一直没有发言的机会,看来会议就要结束了,也想在会上说上几句,因此才急不可待地登场。他激动地大声说:“石梓,你到现在还不老实,还在这里对我们革命群众进行攻击和污蔑。”
大家一听,不知他要说什么,石梓也怔在那里,不知怎么办,两眼看着朱安平。朱安平一看大家都注意到他,心里也有了几分得意。接着说:“你说‘承蒙革命小将们’,那就是说你受我们革命小将的蒙蔽,你说清楚,我们蒙蔽你什么,你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说我们蒙蔽了你,真是蚍蜉撼树谈何易。”
这时就有人在下面发出笑声,刘彬见朱安平对石梓讲话错误理解,有必要澄清,于是就对朱安平说:“‘承蒙’二字的意思并非蒙蔽,而是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感谢。当然,这完全是石梓的错误,他不应该咬文嚼字,使革命群众和贫下中农产生误会。”刘彬怕闹下去对石梓不利,就给了一台阶给朱安平。阿东此时也见好就收,于是他们就呜锣收兵,批斗石梓的会就这样结束了。
以后石梓在刘彬队呆了半年多,县里的革命形势趋于稳定,有些革命群众需要他回去看病,于是又回到了原单位上班。石梓走时是刘彬送他到汽车站。石梓走在前面,刘彬挑着石梓简单的行李走在后面,他看着石梓瘦弱且微弓的后背,心想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生存真不容易,要经历多少的坎坷和磨难。他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习惯于语言的表达,往往眼神就能交流。初春的太阳暖和和的,路旁的草茎都长了嫩嫩的叶子,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刘彬也觉得有一种对大自然亲近的欲望,又觉得这田野的可爱,身旁的小溪涓涓地流淌,清澈照人,溪旁的棕树一棵棵笔直笔直地立着。石梓看到这些棕树,对刘彬说;
“我们做人就要象这棕树一样,虽然一年一年地从它身上剥落一片片棕,但它却一年一年地长高长大,耸立直挺。特别是你要学中医,想当医生,就得从生活中去学,不要计较得失,要象棕树这样,只有掉下无数层皮后才能慢慢地长大。”刘彬确实记住石梓的话了,以后就像这棕树一样地坚强活下去。
直到汽车远去,刘彬还在那里站着,他对石梓有着复杂的心情,这种心情他自己也说不清,但同情多于钦佩。太阳已经好高了,刘彬在心里说,又一个春天开始了,他突然想到了王兰花,这段时间由于忙,一直没有去王家湾,今天该去看看兰花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8

刘彬大队有门路的初中毕业生,有些上了大学,有些招工去了工厂,有些也当了民办教师。他知道自己与左拐子较上了劲,如果自己不认可这门亲事,什么好处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因此,也没有什么奢望,只想在大队当一个赤脚医生。赤脚医生就是大队的卫生员,那是毛主席的医疗政策,我们的医疗卫生重点要放到农村去,农村就办了合作医疗,至今合作医疗还存在,赤脚医生还有,只是换了称呼。如果刘彬当了赤脚医生,就可以看病,也就可以开处方,这样对他学医创造有利条件。
但事情并非像刘彬所想的那样,大队支委好几个人认为刘彬有一定的医学基础,当一个赤脚医生完全合格,但左拐子说:“任何事情,不能看其表面,而要看其实际,刘彬的实际就是想脱离劳动,这是一种资产阶级思想,对于他这种小知识分子就得让他多参加体力劳动,改造他的世界观。”左拐子是刘彬大队的一把手,说话绝对权威,因此,刘彬想当赤脚医生的梦也就破灭了。
不过当不当赤脚医生对刘彬的生活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他照样每天出工挣工分,看书钻研他的医学书籍,写一些读书笔记,生活过得也有滋有味。上帝是公平的。他不让任何东西完美,于是,人类才有了对完美的渴望和追求。在这种渴望和追求的过程中,让人们体会生活的乐趣。
一次刘彬与队里的社员去镇上送公粮,他们在下板桥歇息,正在那里海阔天空地说白话,这时有人用椅子抬着一个病也来到桥上歇息,于是大家就问老人得的是什么病。原来这老者是从县城医院看病回来,医院说回家去吧,想吃啥就给他弄点啥,这大把年纪了,也算得是高寿。大家又问他怎么不看看中医呢?老者的儿子说:中医也看过,吃了不少的汤药也没有一点起色,入秋以来,反而加重了。有好事者说:
“你爸有福,我们这里有一个年轻人懂中医,我们有病都是他给我们开方,你不如要他把把脉,看看他怎么说。”
老者的儿子就说:“我叫张大胜,家就在前面的张家冲,如果真是这样,是我爸的福份,我在这里先谢谢了。”
刘彬谦虚了半天,但农村人热情实在,他也不一定要你妙手回春,只是带有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侥幸心理。刘彬心想在县医院都看过了,那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但也不能拂了乡亲们的面子。于是也伸出三个指头,搭在老者手腕上,又看了看舌苔,问了问病情治疗情况。张大胜把带在身的处方都拿了出来,刘彬便仔细地研究过去的用药。从过去所用药物看,都把老者作为中风治疗,但老者病情不见好转,说明是否是中风还得辩证。这时刘彬想到书上论述湿气的一段话:“有伤风湿者,有伤热湿者,有伤寒湿者,有伤暑湿者,有中湿而蝸邪不遂,舌强语涩,昏不知人,状类中风者。”这时刘彬有一种试试的想法,初步诊断这老者是受湿气所袭,因其脾肾虚弱,故湿气生热,热又生湿,时间越久,湿热越积,则积重难返。但他是初出茅庐,只得摸着石头过河,终究是人命关天。因此刘彬说:
“这病还是有希望治好,只能慢慢来,我可以开一个方子,但你们千万不能说是我开的方子,因为我是业余爱好,不是医生,也就没有开处方的权力。”事实上那时还没有这一说,一张白纸上写几味药,拿到药店照样能买到药。于是刘彬就在治湿热内攻的《大桔皮汤》上加减,他去滑石,加枸杞,先补脾固肾,泻火利湿。
想不到就是这个处方,使这老者上焦火除,腹满尽消,经络顺畅,四肢能举,食欲已开,大有起死回生,老者的儿子张大胜不停地往刘彬家跑,要刘彬再去看看。人已熟,刘彬也去了两次,换过处方。后来刘彬对张大胜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急不得的,我们农村的钱也来之不易,不如我给你说几味药,你给你爸经常煮些浠饭吃。”那老者在刘彬手里先药物治疗,后又饮食治疗,没怎么花钱病却治好了,这一下刘彬好似洞庭湖里吹喇叭,名气在外了。但刘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本事,这次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不过他体会到中医的关键是在辨证,但辨证就得有一定的医学理论,因此他更重视中医的理论学习。
刘彬有次到公社卫生院看邓松,看邓松是假,学技术是真,他们正在交谈时,公社的张副书记来到了卫生院,邓松与张副书记比较熟,见面就说:
“怎么哪,晚上又加班了,顾不上盖被子,受凉了吧。”
张副书记说:“现在我们正在抓革命促生产,你还留恋资产阶级的温床,要小心割掉你那根资本主义的尾巴。”
说了一阵话后,邓松把刘彬介绍给张副书记,张副书记一听就对上了号。对刘彬说:
“小刘,听说你对中医感兴趣,年轻人,应该多学习。”
刘彬也说:“谢谢书记的关心,我只是闲时看了几本书,知道点皮毛,这还要感谢邓医生对我的教导。”
张副书记又说:“上次我母亲的病,还得感谢你们,不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这时邓松接过话来说:“他能有什么打算,修理地球呢,要说打算,他也有过,就是想在大队当一个赤脚医生,但他们大队的左书记就是不让,张书记,你碰到左书记对他交待一下,不就是一个赤脚医生吗,左书记也太认真了。”
张书记一听,也没说左书记如何,只是说:“这事我知道了,是好事,人往高处走嘛,我们这广阔天地里需要刘彬这样的人才,有空时我给左书记说一声。”
张副书记那说一声还真的起了作用,左书记想压制刘彬也不敢明目张胆了,因为张副书记发了话,他也不敢硬顶着,于是就搞了一个折衷。刘彬也当赤脚医生,但原来的赤脚医生为主,他为次。不过刘彬不计较这个名次,只要有这个赤脚医生的头衔就行,他就可以公开给贫下中农看病,可以开方到药店买药了。不过刘彬还是原来那样地出工干活,因为赤脚医生不是什么官,只是一年由大队补助一些工分,平时还得下地干活,如谁有病叫他了,他才上门服务,不过从此宣告了刘彬行医生涯的开始。
有时刘彬也想到兰花家去玩,但他不能去得太勤,因为他与左芳的事还没有处理好,不能让兰花处在第三者的位置上。他心想一定要尽快处理这件事。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9

寒假邓平回家过春节,刘彬到邓平家中去玩了两天,这时我已经在西北当兵,他们在一块玩得很开心。春节刘彬也没有到左拐子家去拜年,左芳也没有来他家,左拐子心里十分生气,并公开对刘彬的爸说:
“你那个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我在这里大小也是一级政府,这件事我已经给了你们面子,你们如再不给我面子,那我们革命群众坚决不答应。”
刘彬的爸白白地受了左拐子的气回来,当然要把气再发泄在刘彬身上,于是又骂了刘彬一顿。好在刘彬习惯了,在这个问题上,你说你骂任由你,他好丑不啃声。在外人的眼里,刘彬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人,不过刘彬身边的年轻人大都支持他的作法,特别是与他玩得好的亮子,就十分地佩服刘彬,说刘彬是个男子汉,敢说敢干,因此,亮子就服刘彬。
亮子也是农业中学毕业,学习不怎么样,喜欢看些小说,但嘴子能说会道,是大队的青年骨干,前一二年,还到处去讲用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心得体会,大队书记左拐子对他印象不错,起码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能说会道。
布谷鸟声声地啼叫,告诉农民们又一个农忙的季节到来,大家得准备插秧了。
刘彬还是过去那样地出工收工,犁田耙田。一日的凌晨,大家在秧田里扯秧,突然刘彬扑倒在秧苗之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这下急坏了众乡亲,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田塍上,他还是昏厥不醒,于是就把他送到家中,他才清醒一点,大家要送他上医院,他说不要,歇息一会也许就好。听他这样说,又知他懂得医道,也就听了他的,人们才慢慢地散去。
对刘彬的突发事件,说什么的都有:一说刘彬这二年运气不好,撞了鬼神,否则能无缘无故地扑地发癫;二说是心里不顺,郁闷难除,攻心上火,心朦气塞,这都是左拐子害的;也有说真的有病,寒气浸入,下肢瘫痪,从此就是废人。这些话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左拐子听到了,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打了一个大的问号,但左拐子的老婆一听,就坐不住了,她是个迷信婆,虽然在文化大革命的年代,她还常常在家偷偷地烧纸。于是在左拐子面前唠叨说:
“这到底是咋回事,要是真得罪了哪路神仙,那就是没法子治,一个瘫子,多可怕,我们可不能把女儿往火炕里推。那刘彬到底有什么好?还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十足的农民。”
左拐子听一二次还可,老听他老婆说这说那,说得他心里也发毛。原来左拐子想法不错,刘彬上学,到时候凭着自己的权力与关系,再去上大学,这样左芳也有一个好的归宿。但刘彬不听这一套,节外生枝,往我的脸上撒尿。这样以来,上大学,招工,连民办教师,也不能考虑他。到底刘彬得了什么病,还得看看再说。
刘彬真的瘫了,下不了床,还经常在床上说一些胡话。一次亮子去了,刚跨进他的房间,他在那里大声说:白胡子老头又来了。亮子就说:那你问他是什么人,怎么老纠缠你。刘彬于是就变了声音,瓮声瓮气地说:
“我是你们的老祖宗,这次来也是为了你这小孽障,受我玉指山和尚朋友所托,来告诉你一件事。”
刘彬妈在这边听了急得不行,马上问道:“老祖宗,我家刘彬一贯待人忠诚,没有坏心,怎么遭此大难,您说以后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爷也饿不死瞎眼的麻雀,以后下不得田做不得事,还得看他本人的造化了。那和尚要我告诉你,你前世是他的徒弟,而左芳前世是尼姑,两人怎能婚配,虽然你们不知,凑合在一块,但你们心里已有所忌,怎能和合相守。”
刘彬妈又问:“老祖宗,你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后人遭灾吗?你去求求你的那位朋友,刘彬前世的师父,要他救救这孩子,他还年轻。”
“好吧,看他本人的缘分了。”刘彬又恢复原来的语音说:“白胡子老头走了,还在我们家的门口上站着看了许久。”
亮子一直在刘彬身边,虽然说不上害怕,但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刘彬安静了,便问他说:“刚才真有白胡子老头来过?”
刘彬就一本正经地描述那白胡子老头的身高,长相,以及说话的声音,大家就在猜测是谁。有上了年纪的长辈一听,便说他家确实有一位堂曾祖父过去游历四方,与玉指山的和尚交往甚密。吓得亮子也不便再问,而刘彬的母亲是十分相信的,并在盼望那老祖宗下次再来帮儿子治病。还一再嘱咐亮子不要到外去说,亮子满口答应。
亮子不对外人说,但对左拐子他不得不说。特意去书记左拐子家,正碰上左芳挑水,于是就上前去抢了扁担水桶,帮她挑了水一块回家,与左芳还有一句地没一句说着话。左芳对亮子也是熟人,说话也是比较随便。亮子问左芳说:“刘彬病了,你也不过去看看?”
“谁看他呢,他也不过来看看我,他病不病与我有什么关系。”话中有气,表情也是一副不屑。
亮子讨好地说:“他不来看你,我以后天天来看你。”
左芳一听,笑着说:“我谁也不要,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们应该相信群众相信党,我们的同志大多数是革命的,只有极少数人是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我就那大多数中间的一员,左芳同志,你不要打击一大片哟。”亮子的革命大道理说得左芳也笑逐颜开。
左芳妈听完亮子的叙说,就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前世是和尚,一个前世是尼姑,这怎么能在一块呢,嘴里就不停地骂左拐子害了女儿。亮子一看左芳妈的态度,知道刘彬与左芳的婚事要吹,便进一步说刘彬那病还没有法子治,以后不能下地走路,当农民都不够格了。几句话说得左芳妈的心彻底地凉了。
刘彬躺地床上,心里也没有闲着,有人时他就在心里背《汤头歌》之类的处方,没人时就看自己的医药书。他这一病,他的父母亲也着急了,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特别是他母亲,悄悄地找了媒婆,求媒婆到左书记家去说说情,说这门婚事不是我们不同意,而是他们两个人没有缘分,害得刘彬现在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要左书记大人不计小人过。媒婆当然把这话一句不漏地传了过去,左拐子当然不是个没有脑筋的人,刘彬妈心里明白。
亮子这段时间是三点一线地跑,刘彬家之后就是左芳家,主要是通报情况,另有一层意思就是对左芳表示关心,因为亮子也是一个没有对象的主。这天亮子一进门,刘彬正在睡觉,等亮子走到床前,他又开始在梦中说道:“白胡子老头您再次光临寒舍,对晚辈有何赐教。”
亮子一听,又大惊小怪地喊:“婶婶,白胡子老头又来了!”
刘彬的妈马上跑了进来,对刘彬说:“快问他带来药没有,你这病怎么办?”
刘彬又瓮声瓮气地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千万不可强求。我这里有张图,你照此图制作一双铁鞋,穿穿看如何。”刘彬说完仍旧睡觉,可急坏了他的母亲,他母亲见刘彬不说话了,便把他推醒问道:
“刚才白胡子老头又来了,还说送了你一张图。图在哪里?”
刘彬一听,开始晕头晕脑不知所云,后来他好似想起什么,要亮子拿来纸笔,便在纸上乱画乱涂,一挥而就,一双草鞋式样,但又不像草鞋,有点怪异又有点新颖的图纸展现在大家的面前。整个过程只是瞬间完成,亮子他们看了惊叹不已,如果真正要刘彬来画,也得要画十来分钟,就像另有人捉住刘彬的手画成。刘彬的母亲立即收了图纸,还朝门外的天空拂了三拂,算是对神灵的致谢。
刘彬妈虽然有了图纸,但找谁去打制这样的铁鞋呢?刘彬说:
“这些您老也不用急,现在急的是我这和尚与那尼姑的亲事早点了断。这是白胡子老头说的,怪不得我们。就我现在这样子,也配不上人家书记家的千金。”刘彬说得悲观酸楚,连他妈也陪他掉下泪来。
刘彬的妈妈捉了一只大肥鸡,提了那只鸡在手中,嘴里却说:这鸡也是有了好命,想不到死了还能上书记家的饭桌,真是的。从那口气中知道,舍不得那只鸡,但又没办法。还买了两瓶好酒,四个包包,也算得是一份大礼了,亲自提了一个篮子去了左书记家。左书记到这个时候,也算捞回来面子,刘彬家亲自上门来道歉,再者外面早就说他们前世就不般配,于是答应刘彬妈解除儿女婚约,但还得找几个人在一块把这事说清楚。
刘彬要他的侄子带了那张图到张家冲去找张大胜,原来张大胜是一个很不错的铁匠,于是就带回来一双像图那样的铁鞋。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左书记还真在家办了一桌,找了几个在大队有脸面的人物,当然,刘彬的爸爸也去了,不过他去不是喝酒,而是在那里代子受过。刘彬的爸也知道左拐子摆的是鸿门宴,因此在酒桌上一开始就给刘彬大骂了一通,数说他种种不是,又大说左芳这姑娘如何好,只怪这小子没有那种福气。他这样一骂,就把左拐子的嘴也封住了,左拐子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算了算了,不提这事,这事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乡里乡亲,别伤了和气,从此就当没有这一回事。喝酒,喝酒。
左拐子在女儿婚事这件事情上,顺着这台阶下来了,但他心里总有一股气,也很想给刘彬一点颜色看看。这次刘彬得病,外面传得很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拐子心里一直打了一个问号,但亮子在他面前说得活灵活现,刘彬下不了床,一天天地就是那样躺在床上,这可是真,要说有神有鬼,也许是发烧说的胡话,得了这种病也是他自作自受,暂且放他一马算了,没有必要与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过不去。
刘彬与左芳婚事终于解除,这对他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王兰花,正式向她求婚,并告诉她在适当的时候,会有媒人到她家来。在信中也诉说了自己的思念之情,最后还写了一首诗:

风雨茅屋失意多,独望星空悬银河。
含情欲诉心中事,杜鹃声声似长歌。

信写好之后,他悄悄地对侄子说,要他把信送到王家湾,这事暂不要对任何人说,等以后你自然知道。他侄子正在二中上初中,也知道这中间有秘密,于是上学特意绕道去了王家湾。
刘彬村子这几天凌晨鸡叫的时候,总有“踢哒,踢哒”的声音自近至远,而后又自远至近在传来,这声音是一种铁器撞击石板发出来的,显得清脆悠扬,特别是在农村的凌晨,静寂的夜空中突然被这撞击声打破,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吓,胆小者只能在床上听这“踢哒,踢哒”的声音,不敢起床来看个究竟,有好事的老者,反正也睡不着觉,便起床走到外面一看。只见青石板路上有一个人在一步一步地走路,每走一步,就发出一声“踢哒”声来,走路的样子是十分地艰难,每迈一步,都得费好大的劲似的。走近一看才知是刘彬,有人就问:刘彬,能下地走路了?刘彬就说:穿了这双铁鞋便能走走,当农民不能下地怎么能活,因此,我得试着走。
于是村里说,刘彬能下床了,也能走路了,但必须要穿那双铁鞋。真是神了,那双铁鞋还十分漂亮,你说不是神仙指点,谁能想得出来那种式样呢?刘彬什么也没有说,自己也慢慢地在家里走动,但没有穿那双铁鞋,他母亲看到儿子能下地走路了,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不停地对着堂屋的神嵌上祖宗牌位磕头,否则她真担心儿子以后怎么过日子的。
一天刘彬收到兰花给他的一封信,这信是由侄子的同学转交来的。兰花在信中说自见到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激动,只是碍于女孩的羞涩不敢跟他说,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并盼望媒人早点来。最后也有一首诗,还特意注明步刘彬诗之韵。看到这里,刘彬心里就笑了起来,想不到兰花还有点情调,兰花的诗曰:

春风春雨似泪多,愁肠百结一长河。
乡间四月花正开,剪灯夜话惟哥哥。

刘彬虽然不太懂文学,但近年来看医药书籍,对古文也有所了解和提高,偶尔也用诗来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情。看到兰花的诗,心里连说不错,虽然后一句有点勉强,但也难为她了。
刘彬经过穿铁鞋走路练习,现在已经甩掉了铁鞋,和正常一样地走路了。他把他与兰花的事告诉了妈,他妈一听家庭出身不好,就有一种害怕和犹豫,但刘彬的态度很坚决,并对妈说:
“不用怕,她嫁过也就是贫农家的媳妇,谁敢怎么样,再怎么还是一个农民,总不能不让我当农民吧。”
刘彬说得也有道理,农民始终是处在最最下层了,干部可以下放到农村锻练,知识青年可以到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大有作为,那农民呢?只能天天在农村里锻练,天天在农村里作为,因为他们没有地方可去了。于是刘彬的妈也就同意刘彬与兰花这门亲事,但现在也不需要声张,于是找到刘彬的姨妈,要她陪刘彬到兰花家去提亲。
青山如黛,小鸟唱鸣,禾苗茵茵,微风吹拂,绿波叠起,这是初夏的好风景。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彬与姨妈在路上把他与兰花以前是同学,后来又怎么相遇相处相爱,都说了出来,姨妈听了,连说你们是缘分,这事一定要成。刘彬又对姨妈说:你去了什么都不说也可以,我们两个心早就相通了,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否则怕别人说闲话。姨妈却说:我不用你教我,我这把年纪还不知道怎么说,保证花好月圆,皆大欢喜。
兰花见到刘彬就说:“‘失意人’姗姗来迟”。
刘彬一听,怔了一下,马上明白是他的那首赠诗上有“失意多”句,于是就说:“‘剪灯女’寂寂独坐”。随即两人相视而笑,但心里都流动着一种脉脉的温情。
兰花的妈今天高兴得不知干啥好,刘彬与兰花两人十分轻松自然,于是刘彬拿出带来的腊肉与坛子鱼,准备中午的饭菜。刘彬的姨妈与兰花的妈两人在那里说她们要说的话。她们不是坐在家里说,而是坐在门口的阶台上,村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经过那里时,兰花的妈都要亲热地招呼一声,别人就问:来客了。
她就高声地答:贵客,贵客,给兰花介绍对象的贵客。
就有年轻人有事没事地往兰花家里闯,想看看兰花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后生。
每当有人来了,刘彬的姨妈就说:我那外甥是没法说,高中生,还能当医生看病,就是认为自己的条件好,高不成低不就,挑三拣四。老姊妹,我就看上了你家的兰花,这姑娘我看到长大,从小就喜欢,所以我来保这个媒。
别人一听,认为她们真的是老姊妹,老相识,当介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兰花婚事在村子里仅一个中午,大家都知晓了。
因兰花家的特殊性,吃饭也不便叫其他人,只喊了一位兰花爷爷辈的老者。大家正在桌上吃饭,突然张明山闯了进来。张明山去年年底已经招工回城了,在县城机械厂当工人。因为刘彬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于是就起身与他打招呼,给他取碗筷,好似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而兰花与兰花妈反而有一种不自在感,从表情看有点怪张明山来的不是时候。
张明山一看刘彬在这里,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笑笑说:看来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刘彬却说:不迟,不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喝酒。那老者也说:先喝酒,吃好喝好比什么都好。
原来张明山下乡来到这里后,对兰花有好感,曾对兰花表示过,但兰花对他若即若离,只躲避不面对,因为兰花知道他迟早要回城,回城之后他就是城里人,自己是一个农民,还是一个家庭出身不好的农民。另外她对张明山也看不准,他不是她心里要找的那种人,所以她一直躲避他。想不到今天碰到一块了,但她的心是坦然的,没有什么难堪与难言之瘾。因此,瞬间之后兰花即表情自然,并大大方方地劝刘彬与张明山吃菜,他们是朋友,都是这底层社会中的兄弟。
张明山对刘彬说:回城后很想这里,因此,就回来看看。刘彬就说:以后想回来就回来,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但这里山好水好人好,也就算得上是一个好地方。
张明山说要找兰花说几句话。这次张明山来的意图是找兰花把话挑明,并说如果她同意,等结婚后,他爸爸想办法把她的户口弄到城里去。但兰花也明确答复他说:我与刘彬的关系已经定下了,我们是老同学,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相互之间能理解。我们就是当农民的命,也不生非分之想。你现在的条件很好,一定能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张明山听了兰花这番话,对兰花更生出了许多的敬意。在刘彬与兰花送别张明山时,张明山对他们说:我祝福你们,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兰花望着张明山远走的背影说:“从农村到城市到底有多大的差别?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人,往往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变成另一个人。”
刘彬若有所思地说“从农村到城市有多大的差别,这都在每个人的心中。我们就生活在一个等级的社会里,说消灭等级就是消灭差别,事实上这种差别是不可能被消灭,失去等级的社会,会同时失去进步和繁荣,失去高贵和风韵。之所以有这等级存在,才有人类积极向上,拼搏上进,甚至不择手段。”
“你变成政治家了,管它等级还是差别,我们种田我们收获,自己养活自己,农民也得要人来当。”兰花边说边要刘彬回家。
他们走在绿油油的稻田间,阳光明媚,和风吹拂,村子里许多人都看着他们,他们便成了村子里的一道风景。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46 | 显示全部楼层
11

刘彬得病与刘彬退亲的事,这些都是邓平以后告诉我的。原来这些都是刘彬与邓平在那年寒假商量好的,连那双铁鞋式样他们在一块研究了半天,并让刘彬画了许多次,所以刘彬画时胸有成竹,一挥而就。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邓平解释说:主要是左书记的爱人是一个迷信婆,另外农村也相信所谓前世姻缘这一说,所以抓住这一心理特点。
我又说:“后来已经解除了婚姻,刘彬为什么还要穿铁鞋走路。”
邓平又说:“这你就不懂了,农村人最怕的是你欺骗他,所以要假戏真唱唱到底,他以后能下地走路,完全是由于穿了铁鞋。同时,有这一过程,在人们心理上就能接受。否则就会破绽百出,难以自圆其说。既然以后大家知道怎么回事,但时间过去了,左书记那里也不会对刘彬造成大的灾难。”
邓平最后说了一句比较经典的话:“一个人一生一世所做的事情中,他的婚姻与别人最为无关,但却受到别人的干涉最多。”我想这话十分有道理,所以也写出来让大家思考。
到1976年,华国锋一举粉碎了“四人帮”,从此结束为期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农村形势也发生了变化,政策放宽了,阶级斗争也不像过去那样至高至上,那根弦有时也可以松一松,人们的精神状态慢慢地好了起来。刘彬与兰花也准备结婚了。
结婚在农村中是一件大事,但刘彬处理得十分低调,只请了该请的亲戚朋友来喝酒,大队干部,外村的人一概不请,这样就避免了与左书记之间的尴尬。在别人看来,他找不到了,才找一位家庭出身不太好的女子为妻,虽然脸蛋漂亮,但农村人说,漂亮的脸蛋换不来大米。而刘彬对女方那边的酒席,从物资到礼节,都考虑周全,所以办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把王家村里的人都请来喝酒,还大放鞭炮,在王家村还没有这样隆重热闹的嫁女酒席,这样给兰花争足了脸面,也给兰花家增光添彩,似乎从此就与贫下中农站在一块了。
兰花结婚后进了刘家,里里外外的活,拿得起放得下,勤快能干,夫妻恩爱,孝敬公婆,不久村子里的人都说刘彬的妈好福气,刘彬妈只是开玩笑地说:“这是老祖宗修的福。”当然这话中有话,大家也不便当真。刘彬还是下地干活,没事了仍旧钻研他的中医学,现在有兰花在他的身旁,他们有时还可以就某个问题讨论。有时下雨天不出工,刘彬自己便背了一个筐上山去了,虽然山上没有十分珍贵的药材,但还是有许多普通的药材。
随着农村就包产到户,又分田到户,农民的日子就自由自在了,大家种自家的地,左书记的话也没有过去那么管用了。一次左书记与大队一位小队干部发生争论,那小队干部可能占理不让人,说现在不是从前,谁怕谁,并要左书记放下架子,不要再像过去那样吃了东家吃西家,酒杯不离手,说话不离斗。左书记哪受过这种堵,一下子脑门血涌,口角歪斜,半身不遂。
这也是左书记平时喝酒唱得太多,吃得好,而体力劳动又少,血压可能偏高,但农村人只图口福,没有人注意这些,想不到真的自食其果了。抬到镇医院去看,医院说这病住院可能要住很久,还不一定能治好,最好还是回家自己调理。回家吃了许多的药也不见效,整天躺在床上,他虽然不能动,但他心明白得很,一个人闲暇无事,就想起过去风光的日子,发出赫赫笑声来,但往往最后又气得用左手擂床,呜呜地叫骂,骂又骂不出声来,有时也能嘣出二三个字,但终究不成句子,只有他老婆有时能明白一二。
往往在这时他老婆就高声说他:“左拐子,你又发疯啦,你得想开点,世道已经变了,那么多的大人物抓的抓,关的关,你算哪根葱。真是老鼠上秤杆,不知轻重,你这也是一级政府,这也没错,但不是你左家的政府。你连这个也想不明白,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革命干部了。”左书记一听,面部的表情极为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每次都有一点感触,他老婆说得多了,他多少也就明白一些什么了。
亮子跑到刘彬家,请刘彬去给他岳父大人左拐子看病。亮子这人活泛,因为他经常到左书记家去帮忙干活,首先得到左芳妈的喜欢,后来左芳也与他亲近,左拐子也就承认这门婚事。于是就在刘彬与左芳脱离关系的第二年亮子就与左芳结了婚。亮子与左芳结婚时,刘彬还跑前跑后地帮忙,并且还买了一面大大的穿衣镜作礼物送给他们。他们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虽然左芳不怎么与刘彬说话,但亮子与刘彬的关系还是密切的。
据说亮子刚结婚时,每天晚上也不找刘彬玩了,早早地睡觉。一次晚饭后,刘彬碰到亮子就问他说:“亮子,怎么这些天也不来玩了,每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哪能干什么,无非是干革命呢!”亮子大言不惭地说。
旁边的人就帮腔说:“那当然,你与左芳共同干革命,那真正地劲往一处使呢!”说得大家哈哈笑,亮子也笑,因为他正处在甜蜜中。
过了一段时期,亮子又来找刘彬玩了,刘彬于是又问他说:“亮子,你不干革命了,怎么有时间跑来玩了?”
亮子这次慢声慢气地说:“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干革命也得喘口气。”
所以大家以后见到了亮子,就叫他老革命,他也无所谓,有时自己也说“我这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来解嘲。
左拐子这次发病,全靠亮子两口子照顾护理,左拐子直夸亮子这个女婿崽,亮子也就更加体贴入微。这次请刘彬给左书记看病,刘彬本不想去,因为这种病不是说吃药就能好的,主要需在毅力,需要配合。但刘彬妈说:
“哪有不去看的,你哪怕一点也不懂看病,也得要去看看,做人要有做人的道理。”这句说得刘彬哑口无言,同时也给他心灵重重一击,他想自己怎么是个小人了,又想到石梓临别时对他说的话来,他不觉满脸红晕起来。
兰花给他收拾看病的东西,刘彬说不用,这种病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治好的,需要慢慢来。我先去看看,再决定如何治疗。
刘彬见到左拐子时十分大度地叫他左书记,并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与他说话,先给他戴了不少的高帽子,后来就安慰他一定要坚持锻炼,要自己活动。当时刘彬就给他按摩。左书记刚见到刘彬时表情十分冷漠,嘴角流出的哈拉子拉着长丝,还把头歪向一边,但扭了几次还是没有歪过去。刘彬心里也一阵寒,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争什么你高我低。左书记的风光从此不再了,刘彬心里便有了同情。虽然刘彬夸奖左书记并非出于内心,而是根据左书记的为人,给其心理安慰。左书记听刘彬一夸,心里也好受多了,给他按摩他也感到舒畅,嘴里赫赫地哼个不停。
刘彬给亮子与书记老婆一再交待,每天至少要扶着左书记练习走路,不能躺着,只有活动才能恢复。刘彬认真分析左书记的病情,风寒暑湿燥火为六淫,其风淫为首;而血虚风中左体,为左不遂,气虚风中右体,为右不遂。根据左书记的病症应为气虚风,因此,刘彬以防风、桂枝、麻黄、杏仁、川芎、白芍、人参等活血化瘀和降压的药物开了一张处方,先让他吃几付,观察一段时间。再根据观察结果,刘彬调整处方,并把药研磨成粉,加蜜制成丸药,这样长期服用就方便一些。并每天来给他按摩一次。
亮子也尽了心,每天都搀扶着左书记在屋前的阶台上走,开始左书记迈不开步,也不想迈步,但亮子就架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他的右边知觉甚微,左边问题不大,但通过走动,他自己也有了信心,有时自己用凳子当拐棍,慢慢地移动,后来就沿着墙能站了起来。五个月后,他终于能自己慢慢行走了。虽然不能干重活,但自理已经没有问题了。
左书记的老婆以及左芳自此对刘彬的看法改变了,感到刘彬并非是以前所想的那种人。每次刘彬去,她们都要留他吃饭,一般刘彬不吃饭,至多象征性地喝一口酒。就连左书记自己,对刘彬也感激不尽,没有刘彬就没有他的今天,刘彬可以说是他的大恩人,但他嘴里没有说。
刘彬在乡下看病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了,找他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因此,他想在乡下开一个中药店。当时有人买了手扶拖拉机搞运输,也有养鸡、养猪的专业户,有些人就成了万元户,确实有少数人先富了起来。
邓平的哥哥邓松现在已经到县中医院工作了,石梓也退休了,他曾常到石梓家去请教一些医学上的问题,每次去,他们就好似忘年交,有着说不完的话。这次刘彬找到邓松了解办中药店的手续,并要他帮忙找人。也许那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找了熟人之后,那些许可证之类的就办了下来,在村子的路边借了一间合适的房子,做了几个带许多小抽屉的柜子,特意去了一趟省城,批发回来许多的中药,“小杏林”诊所就这样办了起来。木牌上那三个字还是邓平的手迹。
 楼主| 发表于 2011-5-23 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12

我第一次去刘彬家时,他的孩子已经五岁了,上下跟着我叫叔叔,要我给他讲打仗的故事。
那是一个春天,我与邓平一块去刘彬家玩。这时他早就是小康之家了,砌了一栋当时使乡下人羡慕的楼房。整个一楼是药店、临时病房和诊所,那块“小杏林”的牌子还高高地挂在上面,手下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兰花的外甥女小晶,高中毕业到地区一个医学专科学校学习过几年,她就负责西医方面的看病、打针等。另一个小年轻,负责加工药材,跑腿打杂,有点卫生所的味道。
刘彬以后也参加了省中医学院的函授学习,因为他知道,有本事但没有资格也不行,因为本事不可能写在纸上,而资格就可以拿出来向人炫耀。因此他通过学习,取得了函授本科文凭。这时乡卫生所一直想把他招去,但刘彬不去,并说乡卫生所那是大锅饭,我没有那种福份,只能自己刨食自己吃。
王兰花与邓平已经是老熟人了,但与我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说是第一次见,但她对我并不陌生,因为刘彬经常在她的面前提起过我们同学之间的事。她给我的印象是端庄大方,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白净的脸上透着红润,衣饰得体,具有一种农村女性的健康美和纯朴美。刘彬悄悄地问我:
“你嫂子怎样?”
我开玩笑地说:“耐人寻味。”
他问:“此话怎讲。”
我说:“耐者就是经看,越看越好看,味者就是有生活情趣,雅俗兼有。”
邓平在旁边插嘴说:“这一点我同意,现在城市的女孩子,有些该大的不大,该小的不小,真真假假你分不清,搞得好多人无从下手。”
兰花从旁边经过说:“你们男人在一块,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说得我们三个好没面子,只好笑嘻嘻地说到外面走走。
于是邓平大声喊着:“虎头,跟叔叔到竹林里玩去。”虎头便一阵风似地跑来,又一阵风似的跑到我们的前面去了,家里那只黄狗比虎头跑得更快,眨眼就到了后面的竹子山。让我再一次体会浓浓的乡村情调。小晶看着我们一伙没大没小的同学,眼里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但我们仍旧指手画脚、嘻嘻哈哈走了出去。
出了门我问刘彬:“虎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见虎尾。”
刘彬说:“我早就想要一个虎尾,但你嫂子说一个够了,这是两个人的事,我不能太大男子主义了。”
“也是,儿女好便不在多。”我轻轻地说。
邓平却说:“农村还得靠儿女,因为没有社会保障机制;我不在农村还想要他两个三个,可惜我爱人有工作,双方有单位管着,没有办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点钱,还办不成事?”刘彬好似在给邓平出主意,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我说:“钱也不是万能,世上总有花钱办不成的事。”
刘彬立即问我:“你说什么事?”
我说:“太多了,就说你从事的这一职业,难道有些病是花钱就能治好的。”刘彬一听,当时就没有话说,过了好一会,他才说: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
我一听这话,感到有道理,真正的病并非药物所能医治,否则人们都是万寿无疆了,但药物的作用还是不能抹杀。
竹林不大,但一片苍翠,茂密疏落,自然有韵。刘彬与邓平席地而坐,我躺在一层软软的落叶上面,看着今年刚出土的竹子青翠欲滴,好似倒竖起的一个个狐狸尾巴,被风一吹,一卷一卷地摆动。虎头往我头上堆放着竹叶,我便看到那一个个绣球般的绿荫在我眼前晃得厉害,有一种斑斑驳驳的朦胧。这时刘彬对我说:
“江子,酒阑宴罢客‘当归’。”
我一听,知刘彬利用中药“当归”在问我何时转业回家,这正是我当时考虑较多的一个问题,但并非是我自己就能作主,因此,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只得笑笑说:
“离乡戍边有‘远志’。”
邓平接着说:“你们这酸不酸,在这里掉什么书袋,不过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来凑趣,添上两句。”我与刘彬一听,也来了情绪,想起我们在学校时,有时心血来潮,也在一块联句赋诗,这时就好似回到了欢乐的学生时代。催邓平快说,但邓平这时就拿架子。虎头也不知我们要邓平说什么,他就走到邓平后面,爬到邓平肩上,一个劲地催着说:“快说!快说!”
“只愿对局‘常山’间,你我相逢‘白头翁’。”
我感到邓平的联句中药名嵌入体贴,有点味道。只见邓平仰卧在那里,口里叼着一根草茎,望着红红的太阳,突然他扯起嗓子唱了起来:

太阳出来照东屋,东屋有个大窟窿。
我朝窟窿往里看,妹妹你满脸红通通。

邓平的噪子还不减当年,在中学时,邓平就是我们班上的文艺骨干,男生独唱也少不了他。今天邓平这山歌唱得还十分地道,韵味十足,特别是后面那一声由低到高长长的拖腔,更显示了他这方面的特长,我想他在卡拉OK那种场所,一定赢得不少的掌声。刘彬这时也来了情绪,接着唱道:

太阳出来照东墙,东墙影子长又长。
你我墙下拉拉手,心似太阳暖洋洋。

山歌在我们乡下也是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当然是属于贫民文化,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一种发泄,一种穷开心,往往这边一唱,那边就有歌声附和,于是就相互对唱,是男的就会调侃,是女的就会调情,无非是找乐子。我心想,刘彬的生活远比我们有意思,这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式的山居生活,是多少人羡慕追求的生活。但这话绝对不能说,否则他就会站在农民的立场上骂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正想喊几声嗓子,因为难得有这种状况,但突然黄狗朝我们发出了叫声,它似乎向我们发出一种信号。但他们俩懒洋洋的,谁也不理会它,只有虎头停下手中活计,两只小眼睁得大大的,看着黄狗。这时小晶在下面大声地喊着:“姨夫,有病人。”我们就前前后后地跑回来。这时黄狗又走在我们的前面,汪汪地叫着,嫌我们走得太慢了。而虎头已经爬在我的肩上,高兴得手舞足蹈。
原来有一小孩摔断了腿,在其它地方看过,也接上了,但还是不敢走路。后来他们慕名来到这里,要刘彬看看。我们也是带有好奇之心,因为我们没有见过刘彬治病,今天岂能放过这种机会。
刘彬洗了洗手,来到小孩身旁,与小孩聊天,问他在什么学校读书,读几年级了,又说你刚才说的那个王老师,我认识,我们是老熟人。或者说,你那个学校我去过。至于熟悉不熟悉,去没去过,谁也不知道。他只是与小孩套近乎。小孩对他就有了好感,也不怕他了,这时他才在小孩的腿上捏来捏去,最后说要重新接骨。
我们一听也吃惊,不要说小孩的家长了。刘彬说,第一次所接断骨没有完全吻合,好在时间不长,但小孩要吃点苦。家长问:没有其它的办法?没有。刘彬答。家长就没有话说了,并同意在这里看。
刘彬亲自准备夹板,配制药膏等,甚至于连绷带他都得自己准备。他对徒弟说的不多,先让他们自己看书,再由他们看书后提问,碰到疑难杂症,重大病症,就要他们仔细观察,处理完了再讨论。因此,他与那种老式的师徒关系不一样,因为他没有经过师承,完全是自己学,自己提问题,自己解决问题,他带徒也想走自己以前走过的路。因此,这两个徒弟进步快,但刘彬在,他们都不敢动手,除非刘彬要谁看,谁才敢上,这时刘彬仍在旁边给其壮担,绝对不是有些师父那样对徒弟总是留一手。
虎头从药柜抽屉里掏出几个干红枣走到这男孩身边,给了两个给这男孩,还问他疼不疼。这时男孩的父亲抓紧男孩的胳膊,另一位抓住男孩的另一条腿,我们在旁边也伸出了手。只见刘彬与大家说着话,小孩正在与虎头闹着玩,突然小孩大叫一声,四肢就失控般地乱动,但那一条大腿被刘彬紧紧地压在他胳膊下,而双手在伤了的小腿上捏摸。过一会儿,小孩的叫喊声也小了许多,原来刘彬已经给他的腿复位,上了他特制的药膏,用夹具固定,再用绷带绑扎。前后也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动作神速,果断干脆,看得我们也心惊胆战。
过后我们问起他那种药膏,刘彬说:这药膏大有来历,是他通过许多年的研究,试验而成。原方称为贼方,是民间做贼之人挨打,有时伤筋动骨,就用此方疗治,于是这方在民间贼人之中流传。我是从一位江湖艺人嘴中得到,但效果并未像说的那样神奇。我增减了几位药,另外改进制膏工艺,才有了今天的效果。
我说:那你应该去申请专利,这可是一项发明。
刘彬说:这也是前人的东西,药还是那些药,就看你怎么用。不过我这膏药中有一位药是谁也想不到,恰是这一味药起到了生肌活血的作用。
邓平说:这膏药叫什么名字,应该有一个好名字。
“虎头断骨续命膏”。这名字是你嫂子起的,虽然有点江湖味道,但也说不定就是虎头的饭碗。刘彬笑着说。
我们一听也乐了。虎头听大家说他,跑过来问:叔叔,你们说我什么。我们便说:说你以后当大老板,有好多的小姐。虎头却说:我不要小姐,我要我娘。大家又是一阵轰笑。兰花在旁边笑得最为开心,但那种笑又十分地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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