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流光***

《我的七年谁的痒》个人非常喜欢,很贴近现实生活的婚姻参照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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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7 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更新吗?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剑一边打着游戏,叶晓棠剥了小橘子,一边自己吃,一边往他嘴里喂。喂得勤了李剑支吾着嘴说不用,不勤了,他扭头张着嘴要。

  看着他一盘打完,叶晓棠道,“别玩了,去新房子看看去,你不是说,厨房弄好了,你请保洁的了?”

  李剑又开始了一局,说道,“打完这局再去,好吧?这才几点,房子一会儿就看完了。”

  叶晓棠无奈,上床靠着,削苹果吃,她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吃一顿水果的。这样一等一个小时,李剑的游戏迟迟没结束,他似乎成功有望,杀得兴起。叶晓棠有点焦急,没好气地郁结着,李剑浑然不觉,突然骂了句脏话,“我打不死你!妈的!”

  叶晓棠道,“你什么时候完!”

  李剑道,“一会儿!马上!看来我今天碰上高手了!”

  叶晓棠隐忍地剥了个小橘子,闷气地等。李剑嘴里的“一会儿”“马上”,一下子就是半小时。

  看他乐不思蜀的样子,叶晓棠怒从心头起,起身噼里啪啦穿衣服,李剑回头道,“你干啥!”

  叶晓棠没好气道,“看房子去!”

  李剑急了,“哎呀我一会儿就打完了,等等,等等啊!”

  他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最后的央哄,叶晓棠穿戴好,窝气地在床边坐了。李剑道,“还不到三点,着急出去干嘛!”

  说完他点了根烟,继续游戏。叶晓棠道,“你有完没完啊!”

  李剑突然回头直着脖子道,“哎呀你等会儿不行啊!那也得一局打完了呀!”

  叶晓棠被他吼了一声,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赌气站起身,摔了门出去,行至客厅,被李剑跑出来拉住,不由分说抱进卧室压在床上。

  “你干嘛,等一会儿就不行啦!过一会儿房子就不能看啦!啊?”

  被他居高临下理直气壮地按住质问,叶晓棠奋力挣扎,被更加大力地压住,李剑道,“我就不信了,征服不了世界我还征服不了一个女人!就不许去!我看你还厉害!”

  叶晓棠挣扎不过他,眼里的泪就浅浅地流了下来,李剑本来压着她,见她哭了,一下子就笑了,“怎么了!哭啥!没打你没骂你,让你等我一会儿,哭啥!”

  叶晓棠抽着鼻子道,“你放开我!”

  李剑松开了力道,却依旧是按着她,抹着叶晓棠的泪道,“怎么啦!你别哭啼啊,我玩会儿游戏怎么了,非得立马跟你去啊,晚一会儿房子会跑啊,看不到啊?你怎么不讲理你!”

  “你才不讲理!”叶晓棠嚷道。

  “好好,我不讲理行了吧!不知道谁不讲理!”李剑说着,离开她,一边穿外衣,一边关电脑,一边埋怨叶晓棠,“马山就打完了,马上就赢了,偏不让,哼。”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叶晓棠道,“马上,马上,不知道是半个小时还是一小时!”

  李剑道,“那也得打完了啊,你等会儿怎么了!”

  叶晓棠气结不语,这边李剑穿好了外衣拿着钥匙,走到门口见叶晓棠还在屋里站着,说道,“走啊,现在又不走了!”

  新家是装修完了,厨房是红色的橱柜,衬着白墙,很漂亮。李剑邀功般嬉皮笑脸道,“怎么样,好看吧,看我对你多好,把家收拾好等你回来,你说要走游戏不打了也得跟着人家来。”

  叶晓棠瞟了他一眼,“哼,对我好,好什么好?”

  李剑捏捏她的脸,凑近前道,“怎么对你不好了,把你拉回来,你哭啥,啊?”

  叶晓棠看着崭新空旷的家,看那男人又是一副嬉皮讨好的样子,笑了,抱怨道,“谁让你说一会儿一会儿就是不动!你要说半个小时,我能那么生气吗,说一会儿,还马上!”

  李剑捧着她的脸吻,一边抱屈道,“说一会儿人家还不等,要是说半小时,人家还不把电脑给砸了!”

  叶晓棠推了他一把,笑,两个人手拉着手,开始筹划设计着这个地方放什么家具,那个地方放什么样的沙发,这样量来量去,讨论来讨论去,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有点冷,西天的斜阳黯淡了,有点发黑紫。

  晚上叶晓棠做了一锅热乎乎的汤面,李剑吃饱了继续打游戏看股票,叶晓棠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接受她在外工作的事。

  九点半,叶晓棠从后面搂着李剑道,“哥哥,我给你洗洗脚吧。”

  李剑笑了一下,“这么好呢!”

  叶晓棠轻快地出去打了半盆水,烫烫的,李剑已经坐在床边上,正脱袜子。叶晓棠弯腰放下水蹲下道,“来,哥哥!”边说着便拿过李剑的脚放在盆沿上,轻轻撩水道,“水烫,慢点。”

  李剑一边抽脚一边龇牙咧嘴地叫,“哦!哦!烫死了烫死了!哎呀慢点!”

  叶晓棠笑了,抓着他的脚道,“有那么夸张嘛,叫什么啊!”

  李剑一边低叫着慢点,半是惊呼半是享受。渐渐地适应了,把脚浸在水里,李剑咬着牙带着笑,叶晓棠的手指细细地在他趾缝间流连游走,李剑仰头轻呼“好舒服。”

  水渐渐温了,叶晓棠又打了一瓢热水加进去,李剑抽着气,舒舒服服地泡着,叶晓棠去另一个房间拿擦脚布。

  李剑擦了脚,钻到被窝里,叶晓棠提前开好了电褥子,李剑舒服地往下一躺,直呼好暖和。

  叶晓棠简单收拾了一下,上床,窝在李剑臂弯道,“哥哥。”

  李剑“嗯”了一声,叶晓棠道,“我还想出去做保姆,好不好?”

  李剑断然道,“不好!做什么保姆!让你家里知道了,啊,让你妈说,我把女儿嫁给你,堂堂研究生毕业,去给人家做保姆啊!不行!”

叶晓棠道,“可是,我现在没工作。”

  “没工作也不用给人家做保姆啊!”

  叶晓棠黯然道,“我不是中学老师,没有中学的教学经验,想当老师当不了,进高校更别提,就是想做文员,给人家打工,可是我这个年纪了,人家也不敢用。那么多刚毕业的学生,一个月一千块钱也有人干,谁要我啊?”

  李剑没吭声。叶晓棠道,“做保姆也没什么,反正这些年在家我也跟保姆差不多。给人家做做饭,辅导辅导孩子功课,一个月五千,包吃包住,不少吧。”

  李剑道,“啊,你去做保姆,咱俩还过不过,一个多月见一次面,我有媳妇跟没媳妇有啥区别?再说,人家问,你媳妇干啥,做保姆,我丢不起这人!让人家说,啊,我李剑连媳妇也养不了,给人家当保姆去!我宁可不要那个钱,钱的事你不用管!”

  叶晓棠语结,心想你就是养不了,说钱不用我管,你若是有的是钱我倒想着不用管。可是这话没说出来,她不想再吵个不可开交。

  沉默半晌,叶晓棠轻声道,“哥哥,我就做几个月,攒点钱,我们要个孩子。生孩子挺花钱的,至少得存个两三万。我做五六个月,就不做了,行吧?”

  李剑背过身去,气道,“不行!”

  叶晓棠一时又气又委屈,眼眶一湿,强忍住,继续摇着李剑道,“哥哥,你转过来,哥哥~”

  李剑哼了一声,没动,问道,“干啥?”

  叶晓棠道,“我和他们说,咱一星期见一次,行吧?”

  李剑猛地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道,“晓棠你听着,我说不行就不行!一个星期见一次,我们这是什么,两地分居啊!”

  叶晓棠低声道,“以前你在部队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吗,一个星期见一次面!”

  李剑火了,“你少给我废话!不行!你放心,我养得起你!这事别提了,你明天就辞了去,睡觉!”

  他背过身不再理叶晓棠。叶晓棠沉默着,一动不动,默默流下泪来。她静了静口气,独自仰唇笑了一下,轻声道,“你知道我在谁家做保姆吗?谭伟,你知道吧,XX集团的董事长,什么身价,不用我说吧。”

  李剑身体一下子僵硬住。叶晓棠道,“他忙,不在家,就他妈妈和女儿,他偶尔回来吃顿晚饭,不过夜就走。哥哥,做那样大人物家的保姆也不丢你的人吧,你若是嫌丢人,就说我做的是家庭教师,我本来也是辅导那孩子功课的。”

  李剑半晌没说话,人却是转过身子,叶晓棠对他凄然笑了一下。

  李剑几乎有点兴奋地,“真的假的?你现在在谭伟家?”

  叶晓棠仰面道,“我骗你干什么。”

  李剑搂着她道,“那你遇到贵人啦!把她们侍候高兴了,你考个公务员什么的,或者他给你介绍个工作……”

  叶晓棠没说话,泪偷偷流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掩盖住,温存地抚着李剑的脖子,轻声道,“等攒够了钱,我就不做了。等我发了工资,我们去看家具吧,你跟别人借了多少钱。”

  李剑抱住她,“没事,借的钱不着急还,我跟他们说了,一两年还不起。”

  叶晓棠淡然笑,“那,早点睡觉吧。”

  李剑却是钻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笑道,“你这臭家伙,还挺有福气的。”

  叶晓棠不语。她突然不想说话。世上没有几个男人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至少她的男人艳羡强者,敬畏权贵。谭伟说得对,直接把李剑约出去吃个饭,他金口一开,李剑巴不得答应,而她偏要自己来,费尽唇舌。

  叶晓棠的心,有点痛。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妖精

  

  袁心晴和邱炎炎在酒吧里喝酒,灯光半是幽昧半暧昧。

  邱炎炎是典型的骨感美女,白色衣裙,夜上新妆,在流转的灯光下,既清冷又妖媚。她看着袁心晴在唇边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公司要开业了,谁惹你袁大小姐不高兴啊?”

  袁心晴抿了口酒,轻漫地“哼”了一声,“你说还有谁?”

  炎炎道,“是谭伟啊?谭大公子花钱为你办公司,鼎力相助,哪里就能惹你不开心啊?”

  袁心晴淡笑了一下,“你以为他是真鼎力相助啊?他巴不得我做不好,处处求他依赖他。”

  炎炎笑道,“不管怎么说,他五百万拨给你,就算他想参手帮你撑着,那五百万的钱也是你的了,将来公司的收入也入的是你袁心晴的账,他愿意操心有什么关系?”

  袁心晴道,“我说炎炎,你被霍少洗脑了是不是?我要是个只爱钱的,那我直接找他要几百万,或者我想办法嫁给他不就得了!”

  炎炎喝了口酒道,“心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要那么强干吗?你办公司要在一堆男人中间周旋,你有能力,把生意越做越大,你有本事独立自主,甚至将来抛了这个男人,可是你再想想,谭伟傻吗?他花钱给你办公司,不是想让你去和别的男人斡旋交易的,更不想给自己培养个对手!他不过就是满足一下你,你最好把公司弄得不好不坏,再感激他,在他面前承认不如他,最后,乖乖嫁了他!”

  袁心晴轻声嗤笑,挑声道,“嫁给他?炎炎,男人是用来嫁的吗?男人是用来利用的,再说得难听点,女人要是有本事,男人是用来玩弄的!难道你想让我做个花瓶,贵妇人,整天养狗,美容,购物,八卦,陪着男人出席酒会,生孩子养孩子,然后防着他外面的二奶三奶四奶……”

  炎炎“噗”一声笑了。袁心晴道,“你不会是动了想嫁霍少的念头了吧?”

  炎炎道,“动了,真的。”

  袁心晴沉默半晌,昂首问,“他离婚多半年了,没想给你扶正啊?”

  炎炎握着酒杯笑道,“男人心海底针。好不容易自由了,黄金单身汉,还不好好花一花,会娶我?”

  袁心晴道,“我靠!你干嘛赖着他等他娶啊!你有钱了,想干嘛干嘛!”

  炎炎听她爆粗口,一笑,仰脖喝了一大口酒,幽声道,“我没你的战斗力了,你追求事业,我呢,现在,不能像你那样兴风作浪了,真就想能嫁给他,安安稳稳过贵妇人的日子,他在外面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去。”

  袁心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朽木不可雕!炎炎你真是让我不可理解,霍少这是给你下了什么药了,你被他洗脑了吧!”

炎炎苍凉一笑,“给我洗脑的不是他,而是现实。心晴,你真的没看出来,男人宠养着一个美女,不过是一时兴至,或者是标榜一下身份。不同的人,养宠物的方式不一样,给钱,送房子,甜言蜜语,买巴黎香水、南非钻石,办公司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让别人说,谭总多疼人,多体贴,多大方,多宠你,你将来的生意还不是靠着他?我告诉你,从我们依附男人的那天起,男人就给我们罩了层金丝笼,即便是放出去放放风,还是要一招手就飞回来,你想振翅高飞海阔天空,就除非你不要那金丝笼,可是我们当初不就是奔着金丝笼去的吗,男人要没钱,我们可曾会多看他们一眼?心晴,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结局也就不可能对等。”

  袁心晴沉默,有些抑郁地喝了口酒。炎炎道,“心晴,我劝你,收收谭大公子的心,跟他结婚是正事。别把公司什么的看得那么重,你忙得不可开交,冷落了他,他有了别人,到时候你就人财两空了!”

  袁心晴仰面,在幽暗的灯光里,美丽的眸子越发深黑而远。她浅浅笑道,“其实我跟他,就想着在他手下锻炼自己能力,将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现在,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无所谓什么人财两空。”

  炎炎低眉饮酒,露齿笑,说不出的光华优雅。她轻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当初青涩的小丫头吗?他看上你的就是你的不知天高地厚,那叫有朝气,有性格,他看着你喜欢,就像大人看着孩子的表演,你那点壮志豪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无害的,才可以玩味欣赏。可是你不能老是活在当初,你这些年,男人女人的事,没经过的也看过了,你斗得过他去?你要他的提携,他提携你的代价是什么你自己不懂?心晴,你开公司不是最重要,把他哄得高兴开心才是最重要。”

  袁心晴苦笑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可是你以为他,就那么好哄。前天晚上,我一个人在书房忙,他不知道怎么着,穿衣服就往外走,我问他去哪儿,他还不说。我就说,你这要去天上人间啊还是名门夜宴,带卡了吗?你猜人家怎么着,走人了不说,就生生不理我了!我打电话给他,人家说在家过周末,陪女儿。”袁心晴嗤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他什么时候那么顾女儿!他老婆死了两年,他和他女儿过过几天?就这当口,他要顾女儿,你说可笑不可笑!”

  炎炎晃着酒杯浅笑道,“他再不顾,那也是人家女儿,和你再近,也是人家女儿亲。”

  袁心晴“哼”了一声,“什么和女儿亲,就是借机冷落我,在我面前端端架子,等着我去求他,知道我不敢得罪他,就乘机给我定规矩。他要是舍不得钱,就自己开公司好了,干嘛还给我开。既想当□又想立贞节牌坊!

炎炎嫣然道,“他或许不是舍不得钱,是舍不得人吧!怕你翅膀硬了,飞了~”

  袁心晴“噗”一笑,喝酒道,“我应该像娇滴滴的乳燕一样,投进他的怀抱和他女儿争宠去,是吧?”

  炎炎道,“不管怎么说,人家老板要摆架子,你就懂事点,给足面子,说不定他对你真的是有心的,才用手段笼络束缚,要是没心,给你一笔钱,你爱开公司开去,他会管你!”

  袁心晴笑不语,只喝酒。

  炎炎道,“你动动心思,说不定就嫁了。成了他的夫人,他帮你更理所应当,你要开几家公司,出人头地不是更容易。”

  袁心晴道,“当年那件事,被孟弦那女人弄得出了一条人命,你觉得我能走进他的家吗?先不说他女儿,那孩子毕竟小呢,就说他妈,能接纳我吗?”

  炎炎不屑地笑,冷然道,“一个老太太就挡路啦,你怀了他孩子,看那老太太认不认。”

  袁心晴眸光闪了一下,笑道,“给他生孩子?他对他女儿什么样,不管不顾的,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有那样的爸。”

  炎炎淡然道,“你就别跟我说这种假话了。他宠你,就宠你的孩子!现在他女儿可怜,怨谁啊,怨林惠傻!她以为她死就能让谭伟后悔一辈子?人家毫发无伤,该怎么欢乐怎么欢乐!反而让自己的孩子没了妈,又没了爸!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袁心晴淡淡笑着,杯中酒尽,招手唤服务生再来一杯。

  炎炎也饮尽杯中酒,展颜一笑叹气道,“反正我是累了。年轻的小姑娘层不出穷,与其一把年纪了和她们争,不如坐上主母的位置,由着她们争去。”

  周一下午四点,袁心晴打扮得焕然一新出现在谭伟的办公室里,谭伟人不在,正在开会,袁心晴轻车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十五分钟后谭伟进来,关门,黑着脸径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袁心晴站起来道,“这是怎么了,和谁生气啊?”

  谭伟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袁心晴冲好一杯茶双手端着放在谭伟手边。谭伟也没接茶,整个人往后一靠,手揉着额头身体松懈在椅背上,袁心晴乖巧地站在他身后,接手为他揉着太阳穴。

  谭伟笑了一下,疲惫道,“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袁心晴的手一点点用力,谭伟舒服地闭上眼,听见袁心晴在后面娇嗔道,“人家什么时候不乖啦!”

  谭伟不说话。袁心晴的手渐渐落到谭伟肩上,一下一下按摩着,不到十分钟,手臂酸疼,力气小了,她顺势伏在谭伟肩侧,柔声道,“什么事累成这样,刚才这是和谁生气啊。”

  谭伟闭着眼伸手抚上她光洁的脸,说道,“和销售部发了顿脾气,没事。”


袁心晴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亲爱的,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炎炎介绍的,她说那里很多家常菜做得特别好吃,全是素,环境也非常优雅,是绝对值得一去的好去处!”

  谭伟笑道,“是吗,好啊!”

  那间菜馆,的确是很有风味,还有一个很独绝的名字,叫做“清欢素食小馆”。门口就放着苏轼的那两句词,“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大堂经理殷勤地把他们领向“清洛”雅阁,躬身向谭伟介绍店里的特色,主要是各种蔬菜,豆制品,淀粉制品做成的菜肴,承诺绝对不加味精,凸显的是每道菜的原有风味,并介绍了他们开店的宗旨和追求,“每道菜都有自己的性情,极致的美味就是顺应和烘托菜的性情,而不是用调料掩盖。”

  谭伟翻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谱,真的被提起了几分兴致,拣看着新鲜的点了三四样,把菜谱递给袁心晴。袁心晴倒也不接,直接吩咐,“要那盘冰肌玉肤,还有小桥流水,来两杯果汁,蓝莓和香橙。”

  大堂经理客气离开,谭伟挑唇道,“倒像是轻车熟路的样子啊!”

  袁心晴抿嘴一笑,“炎炎介绍的,你也知道,炎炎是个最会居家过日子的妖精,她的口味绝对信得过。”

  谭伟忍不住打趣道,“你呢,是只什么妖精?”

  袁心晴昂头道,“我?我是吃人的妖精。”

  谭伟伸手捏住她的脸,“吃人的妖精,怎么今天请我吃素啊!”

  袁心晴含笑的眼神淡淡地飘过去,半是爱慕半是娇嗔道,“人家是为了你才吃素的嘛!”

  一句话,含着深长不尽的情味。谭伟望着她就笑了,他知道自己听到了最委婉动听的情话。

  菜的味道果然不错,让谭伟觉得颇有几分熟悉,嗯,貌似家里叶晓棠烧的菜,颇有这里的几分精髓。

  袁心晴成功地把谭伟俘获至自己的床上,她那夜特别的温柔而热情,谭伟抚着她的头,啄吻她的唇,拥她玲珑美玉般的身体在怀里,像是拥抱着一只温顺缠人的小猫。

  那夜他们不谈公司事,看似恩爱情浓,两个人却是心照不宣。

  平时任性是可以的,单飞以后,她得小鸟依人温柔如水。袁心晴内心冷笑,这是个耍大牌的男人。

  既然是要单飞,就别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了,原来你没资本的时候,那是有性格,有资本独当一面了,那就很危险。学着怎么做女人吧,别拿了钱,还清高得不屑一顾。谭伟淡淡笑,伸手抚着袁心晴的头。

  不管怎么说,袁心晴的公司,还是热热闹闹地开业了。圈子里的精英名流齐聚现场,袁心晴光彩照人地并肩跟在谭伟身边,和各色人等热情有礼地谈笑寒暄。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喧哗过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聚会渐散场,袁心晴顺应几个要好的名媛朋友的鼓动,又一起出去疯。

  谭伟喝了酒,从酒店出来唤司机把他送到袁心晴的房子里。他洗了澡,身体在放松过后就突然怎么也睡不着。

  这段时间,谭伟白天公司忙,晚上袁心晴这边需要照应,又有场子需要应酬,一转眼,半个月了吧,不曾回家。

  夜夜不是加班就是声色犬马折腾到后半夜,想来这样的生活是他最熟悉的,他早已习惯,也可以欢享。

  可是在那个寂静的深夜,他一个人辗转在床上,疲惫却催动着亢奋,酒精的作用,让他在片刻晕沉之后,突然可怕的清醒。

  他靠在床头抽烟,烟圈一圈圈地吐,抵死沉默,抵死寂寞。

  袁心晴像是精力充沛的孩子,有着蓬勃的热情和生命力,她痛快而自我,给予他的似乎从来只是色相,不是心肠。

  他累了,而她兴致正浓。他想回家有人温存体贴地与他同床睡觉,而她犹自在迪厅酒吧里庆祝热闹。

  似乎他是她的土壤,她的营养,却从来不是她的雨露和阳光。

  谭伟突然很郁闷,甚至恼火。他掐了烟,狠狠地一拳打在床头柜上。还亮着灯,谭伟不想起身去关,可是亮着灯睡不着觉,他窝火地起身砸向开关,灯灭了,眼前一片黑暗。

  谭伟在黑暗中适应了一阵,他突然一下子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怨男。

  他躺在床上,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换一个人来爱了。袁心晴是个不安分的小豹子,他懒得再和她斗智斗勇,应该像霍少那样,找一只懂得会居家过日子的妖精。

  谭伟起身又打亮灯,穿好衣服喝了杯浓茶,拿着车钥匙开门扬长而去。夜色最浓,妖精正横行于世,要打猎就得这个时候去。

第十五章 争吵

  

  谭伟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中醒来,身边躺着个娇小而柔美的女孩儿,还在睡着。谭伟翻身看着她甜美的睡容,唇还有点肿,他不由暗笑了一下,昨晚,他是不是太过威武了?

  渐渐回味起来,这孩子昨晚挺乖的。不是水蛇一样缠人,就是温顺地娇声央求,那种呻吟声,半痛半销魂。

  谭伟扭头抓衣服欲起身,女孩儿适时地睁开眼,唤着“先生”就笑着贴了过来,谭伟伸手捏捏女孩儿的脸蛋,调笑道,“睡醒了就起来吧,还往我身边赖,是,还想要吗?”

  女孩儿羞红着脸娇嗔道,“先生您真坏!”

  谭伟笑着道,“我坏?我有多坏?”

  女孩儿半推半就的粉拳打在谭伟的肩上,嗔笑道,“你讨厌~”

  谭伟捏捏她的脸道,“我得回去了。”说完,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女孩儿靠在床上看着谭伟洗漱完毕走向门厅,遂起身很见机地为他翻正衣领,谭伟笑着回身在她脸上贴了一下,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沓钱给她。

  “谢谢先生。”女孩儿笑着,上前欲甜美地抱住他脖子,谭伟蜻蜓点水般和她身体碰触了一下,轻轻拍拍她的脸,衣着笔挺地出门,掏出卡结账。

  已经是周六上午九点半,谭伟迎着明灿灿的阳光,终于想起要回家去看看。他一进屋,见宁淑华正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叶晓棠和晶晶坐在阳台旁的地板上,念书。

  谭伟一边换鞋一边唤了声“妈”,宁淑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知道回来了?”

  谭伟内心里叹气,他这母亲怎么就像自己老婆似的,一时间长不回家,迎接他的就是这幅表情。

  叶晓棠已然起身,笑着和他打招呼,为他泡新茶。谭伟接过茶欠身说谢谢,凑在宁淑华身边赔笑道,“妈,我最近工作忙。”说着殷勤地为宁淑华揉肩。

  宁淑华淡淡道,“你既是忙,回家了就休息吧,我的肩不用你揉,晓棠把我照顾得什么都好好的。”

  这不软不硬的闭门羹让谭伟也只有苦笑着接着。晶晶唤了他爸爸之后,正坐在地上拿着书,扭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奶奶。

  谭伟在宁淑华身后对晶晶做了个鬼脸,晶晶一下子就笑了,宁淑华于是回头看他。谭伟嘿嘿笑着,一下子躲到晶晶身边,坐到地上凑过头去,“和你叶阿姨看什么书呢?”

  那时已经十点半了,叶晓棠笑着道,“晶晶和爸爸玩会儿,阿姨去做饭了。”

  晶晶点头,谭伟顺势抱住女儿,笑着亲,用下巴故意扎女儿娇嫩的小脸。晶晶“格格”笑着,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钻来躲去,谭伟锲而不舍地追踪,惹得晶晶更是笑。

宁淑华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玩笑开心的样子,不禁舒展眉头,莞尔笑了。看来父女天性是抹杀不了的,看晶晶的样子,笑得多开心。

  谭伟见机行事,抱着晶晶坐在宁淑华身边,晶晶唤着奶奶,却舍不得从父亲怀里出来。

  宁淑华把遥控器递给晶晶道,“不念书啦。给,你找台,看电视吧。”

  晶晶拿着遥控器找台,找到浙江卫视,正在演《喜洋洋与灰太狼》,晶晶仰头看了爸爸一眼,放下遥控器。谭伟低头亲着女儿的额头,柔声宠爱道,“动画片好看,是不是?”

  难得儿子和孙女一起看动画片,宁淑华笑眯眯地在一旁,她更喜欢这种一家团聚的样子。

  午饭很丰盛,清蒸桂鱼,红烧排骨,葱爆羊肉三样肉菜,木耳山药,素炒鸡毛菜,蒜蓉茄子三样素菜,加上萝卜皮,自制四川泡菜两样凉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末了叶晓棠还端上一大盅莲藕排骨汤,上面飘着碧绿的香菜段和葱花,散着幽隐的香。

  谭伟先是喝了一小碗汤,只有浓郁的鲜美,没有半点的油腻。素菜和小凉菜更是异常的爽口,让他忍不住多加了一碗饭,突然想起“清欢素菜小馆”,顺嘴对宁淑华道,“妈,我发现了一个好去处,东四环外有家清欢素菜小馆,菜做得那个地道,颇有几分晓棠的神韵,什么时候我带您出去尝尝。”

  他一向称晓棠为叶小姐,这一句晓棠突然唤出来,自然而然,谁也没留意,宁淑华道,“不过是有了晓棠的几分神韵,就了不起啦,我天天吃的,都是晓棠精心做出来的菜。”

  谭伟连忙道,“妈,我们哪像您这么有口福,天天在外面应酬,能吃到那么有风味的菜就不容易,自然到处介绍。”

  谭伟说完就有些后悔,这话出来,母亲自然而然就接上,你经常回家啊什么的。见宁淑华还没说话,他连忙把话题岔开,转头问叶晓棠,“叶小姐做菜这么好,可是有什么秘诀吗?”

  叶晓棠见宁淑华欲言又止,忍不住在内心里笑,嘴上非常善解人意地道,“谭先生,这做菜,就是件投其所好的工作。每个人口味不同,用的方法就不同。”

  谭伟连忙道,“这话怎么说。”

  叶晓棠心想,你听自己的妈唠叨两句怎么了,非要这样子打岔,她一边好笑,一边道,“做菜就像教育孩子,该顺应的时候要顺应,该激发的时候要激发,该压制管束的时候就要压制管束。”

  谭伟觉得新鲜,真的提了几分兴致,问道,“具体的是怎么说,怎么叫顺应,激发,压制管束啊?”

  叶晓棠道,“每种食材都有它特定的性情和味道,有的脾气霸道,比如芹菜,沾了它的边就染了它的味儿,所以只能顺应,照着它的本性来就好;又或者粉条,它本身味淡,和什么在一起就是什么味,所以就要用其他的食材来烘托;诸如牛羊鱼,就要用各种方法和调料来压制管束,才能取其鲜美,剔除腥膻。”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谭伟点头,宁淑华几乎是得意地瞟了儿子一眼,“怎么样,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出去吃吧?任是外面的大厨再了不起,我还就爱吃晓棠给我做的家常菜。我平时没什么事,就爱和晓棠在一起说话。”

  谭伟道,“妈,不管怎么说,晓棠也是我给您请来的,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宁淑华笑嗔道,“就办了这一件好事,还来邀功!”

  众人笑。叶晓棠这次留意他唤的是晓棠不是叶小姐,心里微微怔了下,但想到毕竟是人家的家,不是宾馆,也没必要弄那么冷硬客气,当下笑不语,接手为晶晶添了一碗饭,笑道,“宁阿姨,我也就是遇见您了,这要是到了别人家,指不定要批评我做菜小气,清寡无味呢!”

  宁淑华道,“别的不讲究,这日常三餐的吃可是一定要讲究,单调不行,油腻太重更没好处。”

  晶晶在一旁突然脆生生道,“叶阿姨做菜好吃!”

  一家人于是就笑起来,谭伟夹了口酸辣的泡菜,暗道这个的确很好吃。

  吃了饭晓棠在厨房洗碗,谭伟抱着晶晶陪宁淑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洗了碗,叶晓棠切好餐后水果端到茶几上,宁淑华道,“晓棠,累了半天了,吃点水果吧!”

  叶晓棠笑着说不累,温顺地坐在一旁,取牙签发给众人。吃了几口水果,宁淑华道,“晶晶跟你叶阿姨玩会儿,小伟,你来。”

  谭伟看了叶晓棠一眼,对晶晶道,“去,上你叶阿姨那儿去!”起身跟着宁淑华进了屋。

  谭伟道,“妈,什么事。”

  宁淑华指着床上的报纸道,“你竟然还给那个女人开公司。”

  谭伟瞟了一眼报纸,笑道,“妈,人家自己开公司,我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你看圈子里的人都去了。”

  宁淑华道,“你不用骗我,当年因为她,害了小惠一条命。你当着我的面可是保证了,和那两个女人再无瓜葛!你不为别人想,也要为晶晶想想,她要是知道当年害死她妈妈的人,现在她爸爸还是宠着腻着,舍得花大价钱,她会怎么想,她不会恨你吗?”

  谭伟皱眉道,“妈,这种话您别说了行不行!晶晶她小孩子知道什么,你不要老是这样教她!”

  宁淑华气道,“我怎么教她啦!你说我怎么教她啦!”

  谭伟紧张地看看门,转头无奈道,“妈,您小点声,当心晶晶听见!”

  宁淑华冷哼道,“现在你怕晶晶听见了!外面的女人都死绝啦,你非得和她在一起,在一起也就算了,这两年我有所耳闻,可是你竟然给她明目张胆地开公司!晶晶现在小不知道,将来呢,她知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做她的爸爸!”

  谭伟不耐烦道,“妈!您别老拿晶晶说事儿行不!”

宁淑华怒道,“我拿晶晶说事儿怎么啦!这孩子不是你亲生骨肉?她妈不是被你气死的?她小小年纪,跟我这个孤老婆子,我让你多陪陪她多顾虑她的感受怎么了?你以为她年纪小不知道,我告诉你,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孟弦和袁心晴勾引爸爸害死了妈妈!”

  谭伟一时无语,面色阴沉。宁淑华道,“孩子总会懂事的,你不收敛点,看将来你怎么面对她!”

  谭伟息事宁人道,“妈,行了您先别生气了。我知道您为我好,为晶晶好。以后我收敛,行了吧,一定收敛,妈,我保证,收敛。”

  宁淑华有几分绝望道,“你跟我保证没用,你也不是第一次和我保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将来怎么去面对晶晶吧。我还指望着,你年轻,荒唐几年疲了累了,找个温柔贤惠的安定下来,晶晶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后妈能对她好,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你总不能娶一个害死她妈妈的人当她后妈吧,啊?”

  谭伟压着烦躁,“妈,您又胡思乱想了,谁说我要和她结婚啊!”

  宁淑华突然一把将报纸摔在地上,“那你能不能换一个人风流快活!除了这女人,其他女人死绝啦?”

  谭伟忍住气,弯腰拾起报纸,凑在宁淑华身边赔笑道,“妈,好了好了我知错了。以后和她断,真断,行不行?”

  宁淑华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不重,但毕竟是打。谭伟捂着脸,怒道,“妈!”

  宁淑华冷哼道,“我这是替小惠打你!你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撇下的晶晶!”

  谭伟隐忍了半晌,低吼道,“我受够了!”说完甩头就走!

  他怒气冲冲地闯到客厅,见叶晓棠正在地上和晶晶继续读上午的书,下意识缓和了一下脸色,但看着还是很怕人。

  晶晶吓得不敢动,叶晓棠不明所以,唤道,“谭先生,怎么了?”

  谭伟瞟了她们一眼,说声“没事”,一边走到门厅,拿了衣服也没穿就开门出去。

  晶晶委屈地望着叶晓棠,眼里泛起了水雾,泫然欲泣。叶晓棠把她搂在怀里安慰,“没事的,爸爸不是和你生气。过几天就回来了,没事的,啊!”

  晶晶扑在她怀里哭道,“爸爸和奶奶吵架了,就不会回家了。”

  叶晓棠听了心酸酸的,揉着她的头道,“怎么会呢,他们是母子两,吵了架很快就忘了,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晶晶哭道,“不是的。上次爸爸和奶奶吵架,一个多月没回来。呜呜呜……”

  晶晶小声哭着,叶晓棠柔声抚慰道,“晶晶啊,别怕,没事的,爸爸很快回来的。咱们去看看奶奶好不好?”

  晶晶可怜兮兮地点头,叶晓棠拉着她去敲宁淑华的门,没人应,叶晓棠唤了声,“宁阿姨?”

  “晓,晓棠……”

  叶晓棠一听声音不好,连忙开门进去,却见宁淑华倒在床上,正急促地上喘气,晶晶一见扑过去大哭道,“奶奶!奶奶您怎么啦!”

  叶晓棠连忙把宁淑华平躺在床上,倒水给她服了常备的急救药,吸上氧气,然后冲到客厅拨打120!

  叶晓棠抱着吓得发抖的晶晶,心惊胆战地等着急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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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方对峙

  

  叶晓棠带着晶晶在医院里等急救,那孩子苍白着脸,清莹的大眼睛满是忧切恐惧,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地抓着叶晓棠的手。

  叶晓棠蹲下身抚着她的头柔声道,“晶晶别怕,奶奶没事的,啊?别担心,奶奶很快就没事的。”

  晶晶低头流下泪来,往叶晓棠怀里贴了贴,“叶阿姨我怕!”

  叶晓棠把她抱在膝上坐下,柔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晶晶低头道,“上次妈妈就是这样送医院,然后,死了。”

  叶晓棠的心突然揪起来疼,把晶晶搂在怀里,轻声道,“晶晶别难过,乖,不要胡思乱想,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

  急救病房的门打开,叶晓棠领着晶晶迎上去,大夫说,“没事了,现在一切正常了,住院观察一晚上,明天就能出院了。”

  叶晓棠连声道,“那谢谢您,真谢谢您医生。”

  医生道,“没大事,您不用客气。不过高血压心脏病很危险,不能让病人情绪受刺激,要是身边再没人,是有生命危险的!”

  叶晓棠忙不迭应着,宁淑华被推了出来,晶晶凑过去,没敢拉宁淑华正在输液的手,关切地唤“奶奶!”

  宁淑华看了看晶晶,见叶晓棠送走医生回到她身边,对叶晓棠道,“晓棠你带晶晶回去吧,这里有医护人员,不碍的。”

  叶晓棠道,“那哪儿行啊,现在时候还早,不要紧。”

  宁淑华道,“别让孩子老在医院呆着,不好。带她回去吧。”

  晶晶在一旁道,“奶奶我不走。”

  宁淑华突然闭上眼睛不说话,两行泪轻轻流了下来,叶晓棠看见了,不动声色为她擦了,柔声道,“宁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晶晶的,我都听您的。”

  宁淑华病房里的一切都安顿好了,高级护理,连饮食也有精细的安排。可是晶晶却死活都不走,叶晓棠道,“晶晶,你听奶奶的话,不然奶奶生气了,听话。”

  晶晶执拗地在宁淑华床边,“我不,我要陪奶奶。”

  叶晓棠为难地望着宁淑华,宁淑华抚着晶晶的小脸蛋,又心疼又欣慰,说道,“那就陪吧,陪着奶奶吧。”

  夜深了,晶晶在陪护人休息的小床上睡着了,宁淑华合着眼,叶晓棠在一旁看着输液瓶。

  夜很静,宁淑华突然低声叹了口气,叶晓棠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宁阿姨,要水吗?要去上厕所吗?”

  宁淑华摇摇头,在灯光下端详着叶晓棠俊美的脸,突然轻笑道,“要是有你这样女儿,我宁愿不要那个儿子。”

  灯下宁淑华的脸苍白而疲惫,又带着种特有的温柔和慈爱,叶晓棠温温笑,柔声劝慰道,“阿姨,孩子和父母吵架,谁家都难免的,可千万别伤了感情。谭先生要是知道您病了,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呢!”

宁淑华悠长地轻声叹,摇头道,“我管不了他了。”

  叶晓棠握着她的手,没说话。宁淑华道,“你说他也三十五了,也不用我管了,可是晶晶小啊,他是当爸爸的,总该管吧。可是你看看,他像样子吗?晶晶那孩子,两年前死了妈……”,宁淑华突然哽咽,颓声道,“说实话,我们谭家对不起人家林惠,就剩下这么个孩子,你说他要是多花点心血对晶晶,对大人孩子都是个交代不是。可你看他,把孩子往我跟前一扔,成什么样子……”

  宁淑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外人面前说儿子坏话,当下闭了嘴,叶晓棠柔声道,“阿姨,您别为这事难受,谭先生不是不疼晶晶,他一个大男人,工作忙,又不会表达。可即便这样,父女两凑在一起,不是也挺开心亲昵的嘛!您啊,别操心了。”

  宁淑华不再说,笑笑。叶晓棠道,“阿姨,您以后千万别生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您看您今天多危险啊,把晶晶吓坏了。”

  宁淑华端详着叶晓棠,凄然笑道,“是啊,不能生气,我气死了,晶晶更没人管了。”

  叶晓棠听这话苍凉凄惨,只能劝慰地笑笑,柔声问她要不要坐起来缓口气,宁淑华点头应了,叶晓棠扶她起来,拿靠垫让她靠在床头坐了,她长舒一口气道,“这老是躺着,也挺累的。”

  她说着,眼光落在睡觉的晶晶身上,叶晓棠也跟着看过去,宁淑华道,“你说晶晶这孩子多乖啊,有礼貌有教养,什么都不用人操心,可就是没好命啊~”

  叶晓棠道,“阿姨,您别胡思乱想了,晶晶可爱,旁人都喜欢得不行,何况自己爸爸呢,谭先生也挺爱晶晶的,就是在家时间少了点。男人啊,年纪越大越知道爱孩子。”

  宁淑华看着孙女,几乎是悲悯地,摇摇头,对叶晓棠道,“你说,这么个可爱的孩子,才八岁,我这身体不好,万一真不在了,他爸爸不管不顾的,再摊上个后妈,你说……”

  宁淑华突然流了泪,不成声。叶晓棠有几分唏嘘,也只能劝慰,“阿姨,您快别这么说,以后注意点别生气,您身体好着呢!听您这么说啊,我心里都难受,人要是老这么胡思乱想的,那哪儿成啊,为了晶晶,您也不能这么想。”

  宁淑华道,“也是,我这不还活着呢吗?就算不在了,他有钱,晶晶大不了进寄宿学校。”

  叶晓棠灿然笑道,“阿姨,看您,越说越来劲了,全都是没有的事,您输完了液,明天就出院了,谭先生保准巴巴地给您认错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见面笑一笑,就烟消云散了。”

  宁淑华道,“不要打电话告诉他!他爱回来不回来,没他,晶晶我们娘俩,谁也死不了。”

叶晓棠顺从地笑笑,见药快没了,出去叫护士。

  谭伟甩手出了门,正在路上开车,电话响了,一看,是袁心晴,他余怒未消,没理会,飞快地把车开进了公司。

  公司里只有一些值班人员,见了他,惊惶地打招呼,谭伟黑着脸,“嗯”了一声,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摔上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受力,足足转了一圈。

  他靠在椅背上,抚额闭眼,说不出的烦。

  难道世界上就没有一个能让他安静点的地儿!处处让他烦,处处都嫌他不是。袁心晴袁心晴不满意,家里家里不满意,到了欢场也是逢场作戏!这到底有完没完!

  又是林惠!林惠!母亲能不能别在他面前提林惠!还替林惠打他,替晶晶讨债,她是不是故意在他伤口上撒盐!

  那件事,不用她提醒,他忘不了!可是她偏偏时时刻刻一见面就提醒他!他和袁心晴在一起怎么了,当年的事跟袁心晴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关系,这世上还有谁像袁心晴那么洒脱,妖魅,像袁心晴那样在骨子里对他不在乎,甩了她她还能到酒吧里喝酒去庆祝的女人!

  他怕了,怕了女人纠缠他!怕了女人对他动情!怕了女人想嫁作他夫人!怕了再有第二个林惠!

  母亲她懂吗?难道他就只有风流快活,他没有痛吗!

  夜里九点,谭伟一个人渐渐冷静下来,肚子饿了,打电话叫了外卖。袁心晴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他都没有接,他莫名其妙想迁怒她。

  渐渐地开始担心母亲。自己那样甩手走了,母亲没事吧。应该没事的,晓棠在家,会劝的。

  吃了饭晚上快十点了,谭伟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问一声,不敢打座机,母亲应该睡了,打叶晓棠的手机问问总可以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叶晓棠的电话三番五次被调出来,三番五次没有拨出去。他突然有点怕,母亲会不会喋喋不休地和叶晓棠诉苦,叶晓棠会不会都知道了?

  正犹豫着,袁心晴的电话又打过来,谭伟突然烦躁,把手机甩在桌子上,进了休息室,洗澡。

  洗了澡拿手机看,赫然看见袁心晴发过来的一条短信:谭伟,你就不是个男人!

  谭伟突然觉得好笑,一个电话打过去,想笑着问问她,“我怎么就不是男人啊?”

  谁知电话没人接。谭伟合上电话淡淡笑,关机。好,又冷战上了,是吧。

  袁心晴给谭伟打电话,谭伟不接,袁心晴有点纳闷,平日就是冷战,她打电话过去,谭伟最多就是推辞,没有不接过啊!

  难道是在家里不方便接?可他总会找个适当机会回过来,或是发短信过来。

  宛若石沉大海。袁心晴的心情突然很坏。

那个傍晚淡粉的霞光透过玻璃窗斜射在她客厅沙发上,她懒得出去吃饭,突然有了几分伤感空虚。

  款到了,公司开了,她的梦想实现了?那谭伟呢,还要不要和他继续?怎么继续?

  炎炎的话她不是不懂,可是谭伟不是霍少。霍少不过是花心游戏人生,可是谭伟不是。谭伟是恐惧,他害怕女人真心待他。

  袁心晴知道,林惠之死伤害谭伟很深。对女人那股执着的爱,谭伟怕了。她越是挑衅放纵,玩世不恭,谭伟越是离不了她。谭伟宁愿女人爱他的钱,不能爱他的人。

  曾几何时,开一家大公司是她的理想,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对于现在的袁心晴来说,自己的理想是什么,突然变得模糊。

  有了钱,开公司又如何,不依赖谭伟吗?谭伟若不是他的后台,别人便会设法挤毁她的公司,她要生存就得花无数心血苦苦维系。

  她怎么敢得罪谭伟,怎么能离开他。就是那么大的圈子,他们两个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谭伟不要她,即便她年轻漂亮,别人慑于谭伟也不敢要她,除非谭伟倒台一无所有。

  可是她26了,女子的青春转瞬即逝,再过四年,她就三十了,她不想修成正果结婚生子?

  可是,如果她像炎炎那样流露出结婚的念头,甚至流露出依恋他的念头,谭伟绝对会疏远离开她。这才可怕。

  袁心晴独自倒了杯酒,幽幽地喝。斜阳淡漠,室内幽幽暗暗,袁心晴倒在沙发上,仰面把杯中酒喝个干净。

  她对着幽暗,举着空杯仰面笑了。谭伟对她,真的就没有一点情意吗?自从她要开公司,他就有管束她的苗头了,难道真的是,怕她飞了?

  是不是自己越不在乎,他就越舍不得,反而更在乎她?还是,他真的就是冷血无情,喜怒无常?

  哼,昨夜那么晚,他不可能回家,也不在自己这里过夜,除了去欢场,他还能去哪里?

  袁心晴苦笑了一下,他爱别人没关系,但她不能先出轨。他爱别人,对自己有愧疚会想办法补偿,她若出轨,伤了他的面子,可就是自寻死路。

  像她这样做小三容易吗?这不仅是年轻漂亮就能从事的职业,还需要高智商和情商。必须得知进退,进可为主母,退可为陌路。光年华老大宠辱不惊这一条,就需要多高强的心理素质啊。

  黑暗包围了袁心晴,整个房间寂静得有几分凌乱。袁心晴顾自胡思乱想了半天,实在是饿了,勉强起身打开灯,突然的明亮让她几乎晕眩。

  她跑到厨房煮了碗方便面,打进一个鸡蛋,热气腾腾地捧着喝。袁心晴看了看,已经九点四十五了,她颇有几分苦楚和委屈,再次拨了谭伟的电话,想着撒个娇放个嗔,约个饭局。

  不想还是没人接。袁心晴在挂掉电话的瞬间由失落转化成愤怒!他奶奶的,不就是她贪玩一点,扔下他去应酬吗!多大点事,这么不依不饶的,这样下去还让她活不活了!

  袁心晴一股无名业火,一条短信发过去:谭伟,你就不是个男人!

  发了短信,袁心晴埋头吃面,吃完面把碗往厨房一扔,进卫生间洗澡。洗了澡出来,看见一个未接来电,是谭伟,她内心一喜,拨过去,对方竟然关机了。

  袁心晴气恨地把手机扔在地上,好!关机!有本事就一辈子别理我,爱莺莺燕燕就莺莺燕燕去,公司我自己撑着,破产了也不是我的钱!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酒后

  

  宁淑华要出院,叶晓棠去办理各种手续,顺便给谭伟打了个电话。谭伟接电话时的口气还很阴郁低沉,一听说宁淑华住院了,声音一下子高挑起来,问是哪家医院,说他马上来。

  叶晓棠都可以想象他跳起来的样子,忙着在电话里解释,“宁阿姨没事了,谭先生您别急!我正办出院手续呢!”

  谭伟说着马上来,挂了电话。叶晓棠在心里感慨,再怎么惹人生气,这儿子就是儿子。

  叶晓棠故意在楼下延迟了一下时间,上去的时候宁淑华和晶晶都收拾好了,见了她问道,“是不是楼下排队的人多啊,去了这么久。”

  叶晓棠笑道,“刚开始的时候开通的窗口少,后来分散开,就好了。”

  谭伟停好车往住院部赶,正看着叶晓棠一手扶着宁淑华一手领着晶晶下台阶,他上前几步唤了声“妈”,眼眶突然有点湿。

  宁淑华看着有点手足无措的儿子,又看了叶晓棠一眼,轻声道,“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吧?”

  叶晓棠劝道,“阿姨,您看谭先生赶着来了,您就别生气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跟自己儿子,哪儿来的隔夜仇啊!”

  谭伟凑近前扶住宁淑华,赔笑道,“妈,昨儿个我不好,回家您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再生气,听说您住院,吓得我心都跳出来了。”

  宁淑华任儿子搀着,白了他一眼道,“我病倒了你才知道害怕吗,我死了,就再没人磨叨你。”

  谭伟在一旁点头哈腰陪着走,“妈瞧您说的,儿子无地自容了。”

  宁淑华也知道当着孙女和保姆的面得给儿子留面子,也不再说什么,下了长长的台阶,谭伟去开车,宁淑华嗔怪晓棠道,“你告诉他干啥,我就是想看看他多长时间能回来,能想得起我这个妈。”

  宁淑华嘴上责怪,眼里却是笑眯眯的。叶晓棠拉着晶晶的手,也不回嘴,只是笑。

  一行人回到了家,宁淑华坐在沙发上,谭伟殷勤地为她揉肩捶背,晶晶在奶奶身边有几分拘谨地欢欣笑着,叶晓棠切了水果端出来放在茶几上,说要出去买菜。

  谭伟道,“别出去买了,中午出去吃吧,对了,今儿个是周末,把你爱人叫出来,咱们一去出去吃。”

  叶晓棠道,“宁阿姨刚出院,出去吃是不是太奔波了,还是在家,我做点清淡的,宁阿姨吃了好休息。”

  宁淑华道,“晓棠啊,别去了,就出去吃。昨晚上你没睡几个小时,别太累了,就出去吃吧,吃完饭你也休息一下。”

  叶晓棠道,“阿姨,我不累。”

  宁淑华道,“什么不累啊,就听我的,出去吃。叫上你爱人,一起去。”

叶晓棠颇为迟疑,她在潜意识里怕李剑太阿谀奉承了,转而又怕他拘谨无措。她不长于在陌生人面前交往,李剑却是自来熟,叶晓棠又怕他自来熟得失了分寸。

  但是话已至此,她只好笑着应了,谭伟在一旁笑道,“你接通了我来说,你不知道路,我告诉你家先生。”

  叶晓棠于是打电话,李剑的声音照旧低沉而慵懒,叶晓棠猜他一定还赖床。李剑听说要请他一起吃饭,竟然问了句很出晓棠意外的话,“请我吃饭,为啥?”

  叶晓棠笑道,“宁阿姨早就说了,我说你一直加班没空,今天你不值班吧?”

  谭伟母子俩的目光一起看向叶晓棠,李剑道,“班倒不值,那我去吧。”

  叶晓棠笑,“好,那让谭先生和你说去饭店的路怎么走。”

  谭伟接过电话,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向李剑指明了路,把手机还给叶晓棠,叶晓棠说声“待会儿见”挂掉,转而给李剑发了个短信:宁阿姨刚出院,你买篮水果买捧花。

  叶晓棠陪着吃了几口水果,谭伟殷勤地给母亲按摩,宁淑华开始夸晶晶懂事,昨天都不回家非要在医院陪奶奶,晶晶在父亲面前有几分羞涩地低头笑着,往宁淑华怀里依。

  谭伟道,“晶晶都那么乖,就我不好,老惹奶奶生气是不是?晶晶千万别和爸爸学。”

  宁淑华回头笑嗔道,“你有晶晶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众人笑,谭伟一边给宁淑华揉着肩,一边唤晶晶道,“晶晶过来,爸爸的肩也疼,过来给爸爸锤锤。”

  晶晶于是跳上沙发在谭伟背后给他捶肩,宁淑华笑道,“让你干点活还劳动我乖孙女!”

  谭伟道,“可不?”说完竟是回身作势一把将晶晶扑在怀里,低头亲晶晶的脸,用胡子扎。晶晶抱着爸爸,一面躲一面笑,众人看着这父女俩嬉闹,都在一旁笑,待谭伟稍歇,晶晶反而亲昵地搂住谭伟的脖子,伸出小嘴吻爸爸的脸。

  宁淑华眉开眼笑地看着儿子和孙女,叶晓棠在一旁用牙签插了苹果递给宁淑华,宁淑华接过来,欢欣地轻轻拍了拍晓棠的手。

  那一顿饭吃得甚是平安顺利,李剑不重打扮,穿着制服裤子,一件半脏的夹克,他从来不在衣服上觉得低人一等,反而乱穿得理所当然。

  叶晓棠当年看重的就是他那股子随意劲,她不喜欢穷讲究的男人,觉得一个男人在人群中是否卓越挺拔,不在衣着在气势。

  她承认当初是过于理想化,当时的李剑有股子不受拘束的男人味,那时她还在上学,他在部队工作,听说他时常因为摘单位的柿子,或是随地吐痰,或是军姿不严整受到批评。叶晓棠是个规规矩矩文文静静的人,可是一个不愿意讲规矩的人却让她心了仪。


初见时李剑倒也没有那种不羁的痞子气,现在看他也没有。相反叶晓棠渐渐明白,他有时候随性的勇敢,更让他看起来像愣头青,比如他刚转业北京,还保留着家乡和部队的习气,动不动问别人,“一个月挣多少钱?”叶晓棠不止一次纠正他,不要问别人的收入,那是不礼貌的行为,他总是梗着脖子顶嘴,“我怎么不礼貌啦?问问怎么了,我抢他钱啊?”叶晓棠被他气半死,索性不理会,后来他为此受到别人的鄙视,才讪讪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但在叶晓棠面前依旧嘴硬,回到老家向别人半是介绍半是炫耀,“咱们小地方不觉得,哪个单位挣多少钱大家差不多都知道,问问工资是表示关心,可是在北京人家很反感,你问人家人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你。”

  叶晓棠失笑。她有时候觉得李剑就像一个随性而自我的孩子。

  今天李剑的表现不错,问候宁淑华,和谭伟握手寒暄,逗晶晶说话,饭桌上的话题主要就是两个,一个是宁淑华夸叶晓棠,说李剑有福气;一个是谭伟问完李剑的专业履历后,和他聊起了飞机,军事。

  叶晓棠事先说了,李剑酒精过敏,不喝酒,谭伟还是点了酒,说少喝点,李剑勉强喝了一小杯,脸通红。宁淑华做主,不让喝了,换上果醋。

  最后说到叶晓棠做保姆的事,李剑捏着高脚杯柔情脉脉看着叶晓棠,感慨道,“说实在的,晓棠人特好,能娶了晓棠我特知足,她研究生毕业,本来能进当地的高校,为了我才来北京,结果现在,三十多岁了,工作没了,我觉得特对不起她。”

  叶晓棠在一旁笑着,撞了他一下让他别说了,李剑趁着酒劲,反手摸着叶晓棠的头,说道,“老婆,我对不起你啊!”

  叶晓棠拍开他的手,谭伟和宁淑华都在一旁笑。

  因为李剑喝了酒,就和叶晓棠一起回谭家在叶晓棠的房里休息。趁着叶晓棠给他送茶的空,他一把抱住,叶晓棠道,“你躺着吧,睡一会儿。”

  李剑道,“他们都睡啦!”

  叶晓棠“嗯”了一声在床边坐下,李剑笑嘻嘻地摸叶晓棠的脸,扑倒,唤着“好老婆”就亲。

  他一贯这样,喝酒后就说很多非常肉麻的情话,每次让叶晓棠听得心发甜发飘。可是这次,在别人家,叶晓棠推他,说不行。

  李剑道,“他们都睡了。”

  叶晓棠道,“睡了也不行。”

  李剑坚持道,“没事,咱们轻点。”

  叶晓棠打开他的手,说不行。

  李剑于是掀开被子,“来,那和我一起睡会儿,好吧。”

  叶晓棠应了,和衣躺下,被李剑熊抱住,他轻声说,“我这么好的老婆,等我挣了钱,一定让你享福,过好日子,也找保姆侍候你。”

叶晓棠道,“你什么时候有钱啊。”

  “快!很快!很快就会有钱的,宝贝!”

  叶晓棠道,“哼!我等得花儿也谢了。”

  李剑突然笑道,“花儿谢了,结果了没?嗯?”

  叶晓棠说“讨厌”,向外推他,李剑越发压下来,叶晓棠突然看见他的头发掉了一小撮,动作一下子缓下来,抚摸道,“怎么了,什么时候掉的?”

  李剑立刻换上幽怨的口吻黯然道,“你还问呢,媳妇都不理我,我能不掉头发吗?”

  叶晓棠笑了,手指轻轻抚上那块秃斑,柔声道,“看医生了吗?用点药吧。”

  李剑“嗯”了一声,叶晓棠抱着他道,“那你睡会吧。”

  在叶晓棠身侧躺下,李剑叹了口气,抱着叶晓棠道,“晓棠,你跟我说,前一段时间你为什么不爱理我?”

  叶晓棠道,“哪有。”

  “我知道为什么”,李剑道,“是因为你一说在谭伟家做保姆我就同意了是不是。”李剑模仿着叶晓棠的口气,“哼,一开始求了你半天,还给你洗脚,就是不同意,结果一说在谭伟家,嘿,一下子就同意了。你就不高兴了,是吧?”

  叶晓棠没说话,李剑搂着她叹息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怪我没出息,要是我交你十万块钱,你也不用唠叨,也不用出来做保姆,我们要个孩子,多好,是不是?可是咱不是没钱呢吗,多认识个人,像谭伟那样的,没准就多个机会,你说呢?”

  叶晓棠背着他苦笑了下,说道,“行了,你睡会儿吧。”

  李剑道,“不,咱们说说话。”

  叶晓棠无言,李剑道,“你说越是有钱人越没架子,我一开始还说,和人家吃饭,说什么啊,结果一看,人特随和。”

  叶晓棠道,“他那是在外面应酬惯了的,不知道有多少种面孔,看起来温和优雅,彬彬有礼,其实远不是如此,不怒自威的时候有的是。再说,有钱人即便表面随和,但地位不同,咱普通人也是亲近不了的。”

  李剑道,“也是,还是我媳妇说的对。来,晓棠,叫哥哥亲亲。宝贝,哥哥对不起你啊,你别生气,好不好?”

  叶晓棠笑,推了他一把道,“你快睡会儿吧。”

  李剑睡着了,叶晓棠起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宁淑华在午睡,谭伟陪着晶晶也在午睡,那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清醒着。

  她也说不上有多生李剑的气,她只是被他那瞬间的卑微和企图刺痛了。或许,那是她内心深处接近清高的一种执迷,她总希望自己男人,即便贫穷,也不改青云之志,在任何人中间,都是器宇轩昂,磊磊落落。

  她并不喜欢文人气重很清高的男人,否则她就不会选择李剑。李剑身上颇多市井气,喜欢交游,热闹,喜欢炫耀,毫不隐藏自己的追名逐利。

  她就是爱上了他的毫不隐藏,她厌恶她自己羞于谈利。每个人都是活在现实,讨好上司,追随权贵,谁一辈子也不能完全避免,那应该也是一种生存的能力。

  可是当时李剑赤果果地表现出来,那么坦率直接,她还是被刺痛了。她感到羞耻,或者是悲悯,她竟然就嫁了一个这样卑微的男人。

  钱的力量如此强悍。人穷气短,以前她不信,现在她不得不信。

  他们已然都不再是当初风华正茂意气飞扬的青年男女。他们再也不是,永远不再是。

  这样想着,谭伟从晶晶房间出来,叶晓棠起身和他打招呼,他笑了一下,示意晓棠坐,然后靠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挑唇笑道,“叶小姐你可是谎报军情啊,我请的是个研究生,这是不是得涨薪啊?”

  叶晓棠突然有点窘,“谭先生,您又取笑我。”

  谭伟莞尔,“我又取笑你,我什么时候,还取笑过你。”

  叶晓棠起身为他泡好茶,端过来放在他手边,笑道,“您用本科生的价钱请回一个研究生,物超所值,谭先生果然慧眼识珠,目光如炬。”

  谭伟突而笑,端过茶犹自笑不止,他轻轻吹了吹茶面,呷了一口,抬头笑道,“这好像是,叶小姐第一次和我开玩笑。”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又吵了

  

  谭伟与袁心晴的冷战一下子持续了两个星期,两个人谁也不先给对方打电话,而谭伟因为宁淑华被气病的事,也学乖了,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吃叶晓棠做的菜,陪宁淑华散步看电视聊天,检查晶晶的作业,晶晶睡了,他总是喜欢在客厅里和叶晓棠聊几句,那时候的谭伟是个居家男人,爱笑,慵懒,到十一点叶晓棠会准时为他按摩做香薰,也是见了鬼了,他总是能安安心心一觉睡到大天亮。

  睡得好,吃得香,脱下的衣服被叶晓棠洗净,熨平,留着极为清淡的洗衣液的香。周日叶晓棠不在,家里就出奇寂寥,他载着母亲女儿出去吃饭,回了家便觉得莫名空落,洗了澡没人做香薰便睡不着,他尝试着自己做,可是越做越亢奋。满屋的空气里都是芳香的味道,他却觉得心浮躁,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的,穿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出去,然后他在出了门吹到冷风的那一刻突然顿悟,或许让他安心入眠的不是香薰,而是叶晓棠。

  谭伟坐在车里,开了暖风,却没有动。他需要想清楚,是不是让他安心入眠的,真的不是香薰,而是叶晓棠。

  他落寞地深呼吸,仰面靠在车座上,吸烟。

  叶晓棠说话总是带着笑,他总是忍不住看她的眼睛,直觉得一关上门,回到家,和她在一起,就把众多的风尘与喧嚣,都隔在了外面。

  她的人淡静,温和,让人看了就莫名地安宁。她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做香薰,他带着种舒适的幸福,沉着心感受着她按摩的力度和指尖的芬芳,她的人在身旁,他似乎就很放心满足地入睡。

  谭伟想至此突然胸怀割裂般痛。她是别人的妻子,世上有一个男人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温存,合法地被她周到细致的照顾,名正言顺地索取,甚至肆意地怜惜。

  而她,竟还为了那男人,出来做保姆,帮他养家。

  谭伟突然觉得自己疯了。他突然妒忌李剑,那个看起来甚是一般的男人,凭什么就拥有那么好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那么爱他!

  他顺便妒忌世上所有的恩爱夫妻,他妒忌世上所有的相爱男女!

  谭伟在深夜空旷的路上,疯一般飞快地开车,开到一百八十脉。然后他气势汹汹地闯进袁心晴的门,袁心晴正在上网,见了他,怔住。

  他铁青着脸,站在那里看着袁心晴。

  袁心晴站起身一手拄着椅子背,放荡不羁地仰头嗤笑一声,“谭大公子今天怎么有雅兴到我这里来了,这是吹哪股风,让谭爷您想起我了?”

  谭伟走过去,一把捏住袁心晴的下巴,嘴角挑了一下,半笑道,“想我了没有?不想我是吗?”

  袁心晴打落他的手,谭伟突然狂野地一把箍住袁心晴,不管她手脚的挣扎,抱着就按在床上,一边问,“想我没?你个吃人的小妖精,想我没?”

袁心晴娇嗔地扭过脸,尖刻道,“想你?你谭大公子在外面风流快活用得着我想你?我找了个小白脸还用得着想你?”

  谭伟凶狠地吻了上去,袁心晴呜呜着,挣扎不开,待到被他吻得软了,谭伟按住她的双臂抬头道,“找小白脸,我看你敢!”

  袁心晴道,“哼!你看我不敢!”

  谭伟几乎暴戾地撕袁心晴的衣服,袁心晴不屑地昂着头,然后在谭伟扯下她身上最后一块布的时候,“噗”一声笑了。

  她伸手脱谭伟的衣服,谭伟只是俯身吻她,掐她,骂她是折磨人的小妖精。袁心晴扯着谭伟的衬衫,嬉笑着,“我是脱男人衣服的妖精。”

  谭伟伸手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袁心晴叫了一声,笑着,迎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之间的冷战就此结束,在香汗淋漓中相拥着疲惫入睡,第二天下了班手挽手开着车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在超市买了一堆零食,俨然一对恩爱情浓的小两口,至于不接电话关机的事情,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周日上午李剑在他们单位等着叶晓棠,然后一起回家,叶晓棠简单收拾一下家,去厨房里做饭,李剑照旧打他的游戏。

  吃了饭李剑又坐在电脑桌前,叶晓棠抗议道,“哥哥,你洗碗。”

  李剑捧着肚子道,“还得洗碗啊!哎呀我吃饱了饭就不想动了,你懒得洗了,就先泡着,等着我一会儿洗,好吧?”

  叶晓棠无言,把碗泡在洗碗池里,开始用洗衣机洗李剑换洗的衣服,进屋的时候,李剑的游戏玩得热火朝天。

  外面冷,只有电暖气的屋里暖和。叶晓棠脱了毛衣钻进被窝,李剑很自觉地关了电脑,去卫生间洗手,然后笑嘻嘻地脱了衣服扑上来,钻进被窝里。

  叶晓棠往外推他,他搂得更紧,叶晓棠道,“你别抱着我!”

  李剑道,“靠!我不抱着老婆我抱谁?抱着别人你干吗?”

  叶晓棠笑,在李剑的挑逗下,湿了,但是少了点意趣,至于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可能是,她累了。

  在外面做保姆,回了这个冷清清的家,还是马不停蹄地做保姆,真不知道,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思?

  李剑努力地冲刺,最后颓然伏在她的身上,叶晓棠闭上眼,眼泪在眼睛里含着,李剑不觉,在她肩上疲惫地叹息,抚着她的头问她为什么没来感觉。

  叶晓棠叹了口气,李剑在一旁道,“怎么了?”

  还是没说话,李剑把扯下的卫生纸给叶晓棠,两个人收拾好,叶晓棠对李剑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你能不老是打游戏吗?”

  李剑答应得满满的,“好!不打!听老婆的话,老婆让干啥就干啥!”

叶晓棠淡淡笑了。李剑抱着她,没过多久,呼呼睡着。

  叶晓棠比他先起床,把洗好的衣服挂到阳台上晒。进屋打开电脑上了会儿网,小雪的头像不停地晃动,打开一看,和她打了三次招呼她都不在。

  叶晓棠尝试着问,在不在?

  小雪马上回话了,你老人家终于想起我了。

  这边李剑醒了,靠在床头抽了支烟,问叶晓棠,“和谁聊天?”

  叶晓棠说“小雪”,李剑笑了一下,起身穿衣服,然后在屋里晃了一圈,无聊地看着叶晓棠和小雪聊天。

  小雪也在劝叶晓棠,做几个月攒点钱就别给人家当保姆了,过了这个关口,早点要个孩子。叶晓棠说是,感慨自己没空去看小雪和她的小宝贝。

  李剑起身对叶晓棠道,“你聊着,我出去转转。”

  叶晓棠点头,李剑关上门走了,她和小雪聊了半个小时,小雪跑去给孩子喂奶,叶晓棠于是无聊地胡乱翻网页。她自从做保姆就得了职业病,对养生饮食格外留意。

  天色渐晚,快六点了,该做饭了。李剑还没有回来,叶晓棠走近冷飕飕的厨房,看着泡在洗碗池里的碗,无奈地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把碗洗了。

  于是做饭。怎么简单怎么来吧,山西叫拌汤,河北北京一带叫疙瘩汤,把中午做好的西红柿鸡蛋和肉放在水里烧开,把用水拌匀的面粉拨进去,开锅了撒上葱花,香菜,菠菜叶和盐,点一滴香油,放少许味精,吃起来暖和和味道也不错。

  李剑还是没回来,叶晓棠看表,已经六点半了,天全黑了,外面刮着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火了,打电话,结果李剑挂了。

  叶晓棠放上小桌,无力地坐在电脑前等。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正等着不耐烦火大的时候李剑回来了,一进门就搓着手跺着脚道,“哎呀外面好冷!晚上吃啥?”

  叶晓棠没理他,盛了拌汤放在桌上。李剑拿起筷子吃,一碗不够再来一碗。

  “你跑哪儿去了?”叶晓棠问他。

  “在门口,保安那儿,打会儿扑克。”

  “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啊!”

  李剑怔了一下,不悦道,“我这怎么了?不是你一叫马上就回来了吗?”

  “你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啊?非得打电话叫!打完电话二十分钟才回来,还说是马上!”

  李剑莫名其妙看着叶晓棠,然后继续喝汤,喝完了把碗撂在桌子上,在一旁坐下。

  叶晓棠也继续吃饭,李剑道,“你简直就莫名其妙,在有钱人家生活,舒服是吧,回到这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嫌弃我了,是吧?”

  叶晓棠被噎得差点吐血,一时胸堵得难受,也不吃饭了,把剩下的倒进马桶,把碗放进洗碗池,刚洗完一只,李剑凑过来抢,“来来,我洗。”

叶晓棠用胳膊肘打开他,他在一旁嘻嘻笑道,“不用我洗啊,那我进屋啦!”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凑近前竟然亲了叶晓棠一下,抱着他道,“别生气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有心的。”

  洗完了碗,叶晓棠把他一推就进了屋了,坐在电脑旁,湿着眼眶继续查找网页。李剑郁闷地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叶晓棠赌气地看电脑,其实脑袋蒙蒙的,看过了也记不住。晓棠本来嫌他答应好洗碗,可是说完话就像没说,跑出去连吃饭也等着叫。帮她洗个碗怎么了?非得像大爷似的等着她侍候,到底是哪辈子欠他的!回来见她不高兴,还觉得她莫名其妙,是嫌弃他没钱。

  李剑躺在床上抽了根烟,委屈地直嘟囔,“哎呀,不就是出去打会儿扑克吗,又把人家惹着了。你用电脑,我不跟你抢,才出去玩会儿的嘛!”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巴巴地打了盆热水回来,拉着叶晓棠道,“别生气了,姐姐,来,我给你洗脚。”

  看叶晓棠没反应,李剑讨了个没趣,凑在叶晓棠身边道,“不要啊?不用我洗啊?那我自己洗啦?”

  果然还是他自己洗了。可是他忘了拿擦脚巾,于是可怜兮兮地央求,“晓棠,给哥哥拿下擦脚巾吧,晓棠~”

  叶晓棠瞟了他一眼,拿过擦脚巾甩在他身上,他伸出湿淋淋的脚,嬉皮笑脸道,“你不给我擦啊!”

  晓棠瞪了他一眼,李剑拿过擦脚巾一边擦脚一边道,“那自己擦吧,可怜的,还得自己擦脚。”

  叶晓棠突然给了他肩上一拳,说道,“难道不应该你自己擦脚吗?什么都得我侍候你才行吗!”

  李剑故意“哎呦呦”叫,笑道,“不用侍候我,我侍候你行了吧,看,中午不是刚侍候过吗,又想要啦,嗯?”

  叶晓棠“哼”了一声,李剑顺势收脚,拉开被子就要钻被窝,叶晓棠道,“自己洗袜子,倒洗脚水!”

  李剑在床上龇牙咧嘴的,“哎呀呀,被子好凉啊,哎呀,哎呀……”

  他“哎呀”着,人已经钻进了被窝,哆嗦着,叶晓棠道,“你自己倒洗脚水去!”

  李剑道,“帮哥哥倒了吧,外面好冷,你看我都脱了,你想冻死我啊!”

  叶晓棠气恨地盯着他,他犹自嬉皮笑脸,“帮我倒倒洗脚水怎么了,好歹我也是你老公啊,真冻死了你就没老公了。”

  叶晓棠赌气转身,三下五除二关了电脑,去卫生间洗漱。李剑看叶晓棠的架势不给他倒洗脚水,只得自己起身倒了,对在一旁洗漱的叶晓棠道,“哎呀,没人给倒,我自己倒~”

  说完他凑在叶晓棠身边,抱住叶晓棠的腰,叶晓棠正在洗脸,被他抱住就停止了动作,李剑道,“嘻嘻,真生气了?真倒霉,说了人家一句,就不管我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叶晓棠继续洗脸,李剑道,“快点洗完回屋去,别冻感冒了。”说完李剑跑回屋,叶晓棠叹了口气,洗脸。

  回屋李剑似乎已经睡下,叶晓棠上床他也没动静,两个人于是谁也不理谁,僵持了半天,李剑的手渐渐地伸过来,闭着眼忍着笑。

  叶晓棠道,“你干嘛?”

  她的口气很无力,李剑一下子钻进她冰凉的被窝,抱住她道,“看看手脚这么凉,来哥哥抱抱,暖和暖和。”

  叶晓棠任他抱着不说话,李剑道,“臭家伙别生气了,我说错话了。你怎么会嫌弃我呢,真嫌弃我就不会嫁给我了是不是?”

  叶晓棠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李剑道,“我也知道你在外面挺不容易的,我能不心疼你吗?不心疼你我心疼谁啊,谁能对我这么好啊?”

  叶晓棠道,“你心疼,让你洗个碗也不洗。什么都非得我干,是不是?”

  李剑道,“晚上我不是要洗吗?你不让,我才没洗。下次我洗,好吧?”

  叶晓棠苦笑道,“好。睡觉吧。”

  “你不生气了,我才睡觉。”

  叶晓棠道,“睡觉吧。”

  不等闹钟响,叶晓棠就醒了。李剑早上上班不着急,七点才走,可是她得六点走,否则到谭伟家就太晚了。

  她看了看手机,才五点二十。可以再躺十分钟,叶晓棠背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天色黑暗,李剑睡得正香。

  李剑非常和睡觉一般见识,定不会陪着她早起的。叶晓棠在内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很凄凉。

  她要起这么早顶着严寒去赶公交车,她自己的男人,就舍不得牺牲半个小时睡眠,早起上班捎她一程,毕竟从家到他单位,她正好顺路啊。

  一直都这样,他的宠啊疼啊爱啊,就长在一张嘴上。真的需要他付出牺牲了,他是吃不得苦的。

  记得那时候他们领了证,没举行婚礼,她毕业前夕到北京找工作,从招聘会回来,两个人一起去吃驴肉火烧,叶晓棠不吃驴肉,只喝了点极其稀的小米汤,李剑吃了四块火烧,撑得直哼哼,回到他宿舍,他躺在床上撑得难受,来了同事,还不停地指挥她干这干那,完全不管她还饿着肚子。

  大吵过,也闹过。他有所收敛,可是成效不大。叶晓棠最后总算知道,能不能为别人考虑,是不是替别人着想,这几乎是天生的,你逼着他改,他也不会改。

  在很大程度上,他觉得理所当然毫不自知。比如早起一会儿,提前上班捎上她,李剑就理直气壮地道,“这大冷天,起那么早干啥,赶中午到他们家就行了呗!”

  他不同意,她只好自己赶公交车。他只知道要牺牲自己的睡眠,却不知道他少睡会儿,就能让叶晓棠多睡会儿。

  叶晓棠起床后感觉不对,一看果然大姨妈来了,她跑回房里,悉悉索索地找卫生巾,李剑翻了个身,恼火地道,“你干什么呢!你不睡也不让别人睡啊!”

  叶晓棠“啪”一声把卫生巾悉数扯出来,火大地转身,“砰”一声摔上门,进了卫生间!

  他奶奶的!就是我不睡,你也别想睡!

  叶晓棠在出门的瞬间流下泪来。她昂头顶着冷风在路上走,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恨,她怨恨那个男人。

  不求他大富大贵,不求他找保姆侍候她,她想要的是一个知冷知热关怀体贴的人啊!

  天刚蒙蒙亮,四周的建筑物显示出清冷而巨大的轮廓。叶晓棠抹干泪挤进公交车,没座位了,她站在人群里,突然觉得像极了她上次离家出走时的样子。

  为什么上次没有和他离婚,为什么就犯贱又回来,回来受这个罪,受这样的委屈?

  大清早李剑的一声吼,似乎吼掉了叶晓棠心中对这场婚姻残存的幻影。贫穷,琐碎,保姆一样的生活,原本就消磨得让人厌倦,何况,她还感觉不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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