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
金钱
贡献
鲜花
聚会
视频
人民币微信提现
UID33164
回帖0
回帖0
主题
精华
注册时间2011-9-28
最后登录1970-1-1
|
红网长沙8月25日讯(滚动新闻记者 吴和健)“原来还有个月亮岛的。”40岁的唐国明脱下棒球帽,摸了摸头顶说,因为长年写作,头发都白了,还不断地掉发。“后来吃了点黑芝麻糊,嘿,又好起来了。”
“你作为一个写作的人……”
“现在可以称我为作家了!”8月19日,长沙岳麓山下一家邵阳饭馆里,唐国明放下筷子,撑直腰,透过眼镜正视记者,纠正了关于“写作的人”的提法,“只要发表了10万字以上的作者就可以称为作家了”。
两个月前,他写的《新编续八十回后红楼梦》在一本叫做《浮玉》的杂志上全文发表,共13万余字,尽管这还只是他另外一篇80万字小说计划的一个副产品。
“一个作家一辈子只要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就足够了。”他伸出一个手指说。
为了这一部“伟大的作品”,唐国明已经“偶然”在这个饭馆吃了几年盒饭,山上不远处向阳坡一个居民小院里,他更是已经“宅”了11年。
没有故乡
他的小说,是要写出没有归宿感的状态,主人公是否是他自己,他说看了就知道。
唐国明是邵阳城步人,父母务农。
高考落榜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到了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读自考专业。
“我告诉父亲只要供我读一年就行。”唐国明说,只要读了大学,自己就能写文章赚稿费,不要家里负担,自己也可以从此跳出农门。
“要么名扬天下,要么回家做农民。”这是父亲送他上大学时的叮嘱。从这一年开始,唐国明的父亲四处借钱,到最后把家里的耕牛都卖了筹学费。
读大学时,唐国明已经25岁,他很自然地成为了班长和寝室长。至今他的大学同学还记得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他把很多的西方哲学书都看完了,后来又转回到了中国古典文学。”他大学同学龙书剑如今已是湘西的一名公务员,早已结婚生子。说起唐国明,龙书剑如数家珍,称他当年还是受唐国明的影响,几乎每天都在宿舍谈经论道。“他就是要完成自己的那部作品,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2002年,唐国明大学毕业,他找了一次工作,但只上了6天就辞了。他把自己安排在学校后山的一个小山坡,靠着零星的稿费和同学的接济,开始潜心追逐自己的文学梦。
“要创作一部大师级的作品。”唐国明说,一个作家一辈子只要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就足够。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自己构思和创作的80万字长篇小说《零乡》。
“作品比较前卫。”唐国明说,《零乡》故事很淡,情节也很简单。主要讲述了一个富有的“我”与西藏女子卓玛在大学因诗相恋,但最后由于家庭的原因,卓玛离开了“我”。“我”开始感到人生的虚幻,从此进行了游走。
在这种游走与思念中,“我”开始了在梦里对卓玛的寻找,在似梦似游中,“我”突然觉得应该要留下点什么,就续写了红楼梦。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唐国明淡淡地说,小说的结尾,“我”追到了卓玛出生的西藏。但到了西藏后,却突然陷入了空灵,无所追寻,无处追寻。
“主要就是写那样一种状态。”唐国明说,通过这种状态的描写,反映出当前那种远离故乡没有归宿感,折回故乡却发现故乡已不是梦里的场景,不得不又返回城市继续漂泊的现实。“其实也就是没有故乡。”唐国明说,这也是为什么取名为《零乡》的原因,至于主人公是否就是唐国明自己,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嘿嘿一笑,“到时看了,就知道了”。
红楼情结
《零乡》尚未出品,但作为“附件”的续写红楼梦文章却在杂志上发表,并引发不小反响。
“读初一时,一个同学的姐姐叫我看《红楼梦》。”唐国明回忆,“林黛玉的死让我很忧伤。”这种忧伤,一直陪伴着他。
1998年,唐国明参加了在北京的一个文学创作班培训,培训完后,他去了圆明园,看到残破的景象,更增添了心里的忧伤。“我一下就想到红楼梦里的悲剧。”
同年秋天,唐国明又一次去了北京参加培训,这次他去了故宫参观,却突然有了新的领悟。“故宫就像红楼梦,要不断修缮整理才是现在的样子。”唐国明说,他当时心里就在想,什么时候才会把红楼梦的残砖剩瓦还原?
2010年,唐国明在对自己小说《零乡》进行修改时,筛选了一个满意的方案:通过续写红楼梦证明主人公的才华。而恰恰是这个方案,让唐国明积蓄在心里多年的红楼梦情结,像泉水一样涌出。
“只一个多月就写了出来。”唐国明说,多年阅读程高本后四十回,他发现无数曹雪芹原笔就藏于其中,只要挖出来,就有了自己创作的一个大结局:第八十一回《林黛玉焚稿潇湘馆贾雨村归结红楼梦》。后来又花了一年左右时间,重新撰写了13万字的后二十回《新编续八十回后红楼梦》。
在唐国明的作品中,林黛玉与贾宝玉最终以悲剧结束,黛玉在宝玉与宝钗的婚礼之夜,在病与痛中被和尚度回太虚幻境仍然做了一束绛珠草。而宝玉见娶的不是黛玉,在新婚之夜离家而去,却在迷津渡口碰巧遇到了亡夫的湘云,最后,两人与和尚一起回归太虚幻境。
令唐国明没想到的是,自己多年呕心创作的《零乡》尚未出品,但作为“附件”的续写红楼梦文章却在一本叫做《浮玉》的杂志上发表,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他本人,也被多家媒体报道。唐国明说,根据他的研究,曹雪芹完成的其实是一百回的红楼梦。不过,曹雪芹作为一个唯美主义者,其“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几乎在死前十多年都在增删修饰。也许出于某种无形压力,也许是出于不再忍心让自己与世人见到“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的下场,干脆将后二十回一气废掉了。
“在语言风格上,比刘心武的后续红楼有更胜一筹的地方。”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弟子王国华说,唐国明的章回风格令他惊叹。
王国华说,续写红楼有两个核心要求:一是情节内容的延续,一是语言风格上的统一。“我肯定一点,他(唐国明)的后续在语言风格上是非常了不起,很难得的。”王国华甚至认为如果有湘版的《曹雪芹原著唐国明续之一百回》出版,将会在中国红学界占据重要一席。
小观园
“我住在校园内,旁边常会住20到50个女生。说不恰当点像一个‘小观园’”。
在唐国明的博客里,有这样一段文字:我住在校园内,我的旁边常会住20到50个女生。说不恰当点像一个“小观园”。而两所大学相邻一体,与岳麓山、岳麓书院一起可以说就像是一个“贾府”。一边是“荣国府”,一边是“宁国府”。
唐国明在这个“小观园”——一个叫向阳坡的居民小院落里,已经“宅”了11年。
唐国明的房间在院落进门一侧,五六平米的房间,摆放着两张高低学生床,一张床上摆着碗筷和杯子,另一张床上挂着蚊帐和衣服,一床棉被、两张旧书桌、一个台灯、一个电扇,就是唐国明的全部家当。
最开始,唐国明一直与别人合租,三个人合租一间,每月200元的房费,他只需要负担66元,“67元也行。”
从2001至2009年间,他每天早餐只吃一个0.5元的芝麻球,午晚餐则是每餐三两米饭0.5元,菜1元。“每天3.5元,一个月100元就足够了。”不过,就算是100元生活费,唐国明也要从别人手里借钱。“我就是借新钱还旧钱。”唐国明说,最初几年,他一直每半年借一次钱付房租和吃饭。有时确实没钱吃饭时,唐国明就会把自己收藏的书卖给一些喜欢看的朋友,一本能挣5至20元。后来,他发现给研究生挑书也是一个赚钱的办法。“哪怕我只是5元钱买到的,标价50元,他们也得给50元,因为他们找不到,只有我找得到。”唐国明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还做点家教作文,每小时50元,替人家写东西也挣过一次2000元。”
“2010年后就一个人住了。”唐国明嘘了口气说,2010年起,自己开始发表一些作品,陆续有了一些稿费收入,多的有五六百,少的也有一百左右。“后来还可以买点芝麻糊、面条什么的,调节一下口味了。”
房东杨奶奶今年70多岁,她告诉记者,这么多年,她看到唐国明每天就是在房间里写东西、看东西,不见家里来人,也不见出去找工作。“好吃得苦,不容易。”杨奶奶知道唐国明没什么钱,所以一直没涨房租。
“文学恶魔”
两次出门打工,但不久就又回了老家,“文学就像个恶魔,拉着我越走越远”。
作为家中男丁,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唐国明说,虽然父亲小学毕业没多少文化,但对文化人却非常敬重,也经常会讲一些神话故事给他听。“父亲一直希望我能金榜题名,名扬天下。”
也许是受父亲的熏陶,唐国明从小就对文学表现出了兴趣。自打第一次接触《红楼梦》,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文学的魅力。唐国明回忆,虽然当时看不太懂,但现在回想起来,《红楼梦》打开了自己的文学之梦,但“文学也像个恶魔,拉着我越走越远”。
高考落榜后,他曾在老家务农半年,一个亲戚引荐他到长沙一个私人印刷厂当学徒工。3个月里,唐国明每天在灯光下盯着高速运转的飞达(印刷机送纸的传送装置),造成眼睛近视,戴上了眼镜。“后来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回了老家。”唐国明说,又过了半年,他跟着堂姐到了江苏做水电工,但由于时不时就有写作的冲动,工作也并不上心,干了3个月后又回了老家。两次出门打工,都呆不了多久就回了老家,而且还戴上了眼镜,这在当地农村成为一个笑话,也令唐国明的父亲恼火。唐国明的父亲逼着他开始学做农活,唐国明便一边放牛一边看书写作,“村里的人笑话我是牛的老师。”
父亲曾替他张罗了一门亲事,但对方却离他去了南方打工。从此,家里人也只好听之任之。
后来,唐国明的父亲送他到了县城一个熟人那里住下,唐国明每天奔到县图书馆,开始了一个自由写作者的生活。
“那段时间看了很多书,《废都》《山居笔记》《文化苦旅》这几本对我影响特别大。”唐国明说。
期间,唐国明写了不少诗歌、散文,并开始投稿,但却一直没有发表。不过,有时捧着退稿来信,唐国明也会莫名激动。“他们文字流畅、笔迹优美的退稿信,会使我几天在激动中忘记了贫困带给我的烦恼。”
唐国明的妹妹唐秀兰在老家县城开了一家小店,一边要照顾父母,一边要维持生计。说起自己的哥哥,她流露出些许无奈。
“他是家里的长子,我们也多说不得他。”唐秀兰说,哥哥从小就喜欢写东西,一直在写,现在40岁了,还在写。“这条路走得太久,太远,太辛苦了。”
唐秀兰说,她知道哥哥精神上很富有,但这么多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过,一餐像样的饭也没吃过。“就是太苦了。”唐秀兰说,现在家里人只希望他能成个家,过上正常的生活。
“问我如今干的是什么。我真是尴尬,要说我是写作的,目前我又不是完全靠写作为生,要说我不是写作的,我每天又在写作看书,没干别的。我一遇到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就犯傻。”唐国明说。
|
-
唐国明在租住的房间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