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每天，选择认真的活（转载，作者：蔷薇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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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7日 晴

　　能够听到图图叫一声妈妈，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没有海水浴场，没有滨海大道，也没有海洋馆。下了飞机，刚到青岛睡了一觉，醒来就被褚阳开车拉走，才知道这次旅行的目标在威海。褚阳开车还是很稳的，就是不知道租车公司怎么会同意把车租给一个孕妇，一路上有景点就停下看看，拍了很多照片，就这样走走停停，太阳快落下时赶到了赤山风景区。
　　褚阳说，她在网上认识一位佛教居士，是个日本的中年男子，叫达比修也，暂住在赤山的法华院修行。两人聊得很好，褚阳就想趁着假期，而且肚子还没大到不能动弹，独自出来旅行。家人当然坚决反对，却拗不过褚阳，最后双方各让一步，褚阳不要家人陪伴，家人不许褚阳独自旅行，于是就拽上了我和图图。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我在向褚阳妈汇报行程。

　　达比修也是在中国皈依的，他说十年前母亲重病，遵从一位师父的话，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可实现愿望。后来他母亲病果然好了，于是皈依佛教，并且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到各地的寺院修行。第一次见到达比修也是在明神像下，褚阳找不到地方，他过来接我们。只见他一身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工地上出来的工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站在五颜六色的游客之间格外显眼。不过就是这个形象，却给人无比纯净庄重的感觉。虽然口音有些奇怪，不过每个字都听得清晰明确。图图很喜欢达比修也，好奇的听着他讲一个又一个新奇的故事，广博的见识让人敬佩。这个月他就会结束赤山法华院的修行，回到日本，褚阳想趁他还在，到寺院礼佛。

　　接下来的两天，褚阳留在赤山附近的宾馆，我和图图则去了威海市游玩。山东人真的很好客，问路时总会有好心人不厌其烦的指路，就是当地话和口音有时候总是听不明白。出来旅行，图图像是忽然长大了，经常能够主动地和陌生人问路，像大人一样。
　　两天将西海岸的景点逛了一遍，5号的早晨，和图图挤在东海岸游轮上，竟是噩梦的开始。游轮离开港口没一会，从来没有坐过船的图图就吐了，起初还没有太严重，而且游轮已经起航。然而没过一会图图再次出现之前抽搐的症状，怎么也控制不了，并且出现严重的呕吐。脑中一片混乱，抱着图图的头，却又不敢用力。游轮很快回到港口，四周都是游客的抱怨声，一名船员帮忙抱着图图，穿过人群回到岸上。

　　当褚阳和达比修也赶到医院时，图图已经睡着了。直到夜幕降临，图图醒了过来，没有再出现可怕的症状，我问图图饿不饿，图图却环顾四周，茫然的表情让我心中不安。图图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问了一句：你是谁？这句话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抡在我的头上，让我瞬间晕头转向，真希望是一场噩梦也好。我是谁，那一刻我自己都不知道了答案，如果连图图都不认识我，那我只能是一个叫宋薇的一无所有的女人。我木然的一动不动，任何一个动作都可以让我崩溃。褚阳去问图图，依然不认识，只是吵着要回家。达比修也坐到图图身边，拉着图图手问家在哪，图图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回答，家在地下。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满脸泪水，跪倒在地。

　　医生说是脑萎缩引发的癫痫，可能再醒来就好了。图图再次昏睡过去，达比修也一直握着图图的手，念诵药师经为图图祈福。不懂礼佛的我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坐在图图身旁，达比修也一直念诵着，整整一夜未曾停过。清晨，褚阳出去买早点，当太阳从海面升起，一缕阳光斜着照进病房的墙壁上，图图的眼皮微微动了下，我几乎忘记呼吸，期待图图的醒来也恐惧睁开眼后依然是那陌生茫然的目光。
　　图图醒来，转过头问我：妈妈，怎么了？

　　没事的，图图。妈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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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10日 霾

　　听说坐在飞机上是看不到雾霾的，翱翔在云层上，阳光可以轻易的照进机舱里，明亮的金黄色的，晃醒旅途中沉睡的人，不禁打开遮阳板，欣赏此刻外面绚丽的风光。然而大多数的人只能身处雾霾中，听着呼啸而过的声音，看不见飞机的踪影，也找不到太阳的方向。我们的一生，为拥有那一刻的绚丽感到庆幸，为时时刻刻的苦难学会坚忍。

　　回来的这几天，北京城连续的雾霾天气把心口裹了一层厚实的纱布，积攒着负面的东西得不到释放。图图忘记了自己失忆的事情，这样很好，如果我们都可以做选择性的失忆，那么当我们用力的回忆时，就会感受到满满的幸福。
　　在威海的医院，医生了解图图的真实病情后，那眼神真的再熟悉不过，我相信所有的医生面对绝症患者时都会发自真心的流露出医者的温暖关怀，可是我多么希望有个医生会用轻蔑的眼神，公式化冷漠的告诉我在哪里缴费，在哪里取药，最后告诉我什么时候病就消失了，就像面对一个再小不过的小感冒。但是和医生打交道多了，也了解医生的无奈。
　　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每当图图安慰我时，不知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多少绝望和坚强。

　　离开威海前，达比修也陪我们在法华院祈福求了一个佛牌送给图图。从威海开回青岛的路上，我一直坐在后排搂着图图，我们不再说关于失忆的事情，图图也不问，只是变得沉默，笑容变得牵强。避开图图给李智培打电话发微信，却都没有回复。直到昨天，才敲开他的家门，这次他邀请我进去，屋里是奇怪的中药味，棚顶很低，昏暗压抑。小屋里不时传出咳嗽声，我知道是那天上楼的老人，没有多问。不知是顶光的原因，还是李智培瘦了，感觉眼窝陷进去很多，人更憔悴了。李医生的称呼有些奇怪了，已经听医院人说他被开除，但就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医生，用笃定的语气告诉过我前进的方向。
　　李智培的意思是再观察半个月，可能这只是受刺激间歇性发作，也有可能是病情加速恶化。不论怎样最好能尽快准备好，以便随时出国治疗。我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钱的事，曾经王维朝和褚阳的好意都被我拒绝了，他们不明白，在我而言更害怕的是提前给图图手术，我希望安安稳稳和图图度过余下的岁月。手术，则很有可能是通往幽暗的不归路。

　　没让图图去上学，也和公司请了假，室外严重的雾霾成为我们窝在家里的理由。两天足不出户，缺菜缺水超市给送，家中没有电视，图图常常安静的在鱼缸前画画，有时画鱼，有时画天空，图图的天空是湛蓝通透的，有时鱼和云朵一起在蓝色的背景前飘荡。这样平淡的生活一分一秒都令我欢喜，也许这次的意外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坎儿。
　　坎坎坷坷，挣扎到老。这句话好，我当做一句祝福，送给我和图图。可以和图图一起到老，即使坎坷挣扎，也是想想都觉幸福的事。

馨栏***

{:1_269:}余下的每一天，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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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13日 晴

　　今天微博上看到一位朋友说：当你害怕失去一样东西时，会时刻感到恍然若失，但等到真的失去，反而踏实了。
　　可是，我的朋友，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恐惧失去最珍爱的东西是如何每时每刻侵蚀我的心，你不知道有一种失去是会放弃所有，只希望沿着失去的脚步静悄悄的追随。

　　梦中，李智培冰冷的口吻告诉我再也见不到图图了，我麻木的接受这个消息，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忽然行走在夜色下空无一人的街道，路灯下有一张看上去很温暖的床，好累，就这样躺下吧，可以安静的睡觉了。躺在床的一边，才发现，原来我再也不可以搂着图图睡觉了。
　　没必要睡觉了，可是也没有必要睁开眼睛，看不到、听不到、触不到图图，生命变得不必要了。悲伤疯狂如潮水将我卷起，淹没，在悲伤中旋转、蜷缩、飘荡，不必挣扎，只需要在悲伤中悲伤。

　　图图还没醒吧，黑暗中我看不真切，或者是泪水蒙住我的双眼，不过我可以在静谧的屋中听到图图的呼吸声，我的手还放在他的臂弯，那里散发着温暖的触感。咬紧嘴唇，肩膀颤抖着，脸用力的埋在被子里，泪水不能停止的流。不必看，不必担心，图图一直都在。

　　入秋的雾霾等不来雨水，只有持续有力的风，才能给这座古老的城市带来久违的秋高气爽的感觉。周末，福利学校组织了第十届的秋季实践活动，主要是让每个同学展示他们的实践能力，给家长们看，提前为孩子未来做打算。有很多社会上的爱心团体和单位，以及毕业多年的学生汇聚在操场，没有媒体、记者、闪光灯，这形形色色的人们都是怀着真诚的心来帮助福利学校的孩子们，他们可以提供给这群特殊的孩子一个独立生存的环境。
　　图图站在同学中显得那么的另类，如果不是统一的校服，怕是没有人认为图图是福利学校的学生。图图今天的工作不是要展示什么，而是拿着麦克风，站在班级的排前，为每一位展示的同学做解说，希望大家能更了解每个学生的专长及能力。
　　平时不愿说话的图图非常重视这个工作，提前两天就在家中练习，平日里寂静的家中热闹起来，图图大声朗诵解说稿，认真苛刻的要求自己，一遍又一遍。
　　图图说，达比修也告诉他，我们每天都在接受他人的服务，所以，不要错过任何为他人做事的机会。站在人群前的图图很紧张，越想说好越难，我在台下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满手心的汗。还好后面图图渐渐适应，只是走下台来的图图显得很沮丧，我搂着图图告诉他，达比修也还说过，只要坚持为他人着想，帮助他人就会越做越好的。
　　亲爱的图图，你不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情多么有意义，你勇敢的站在台上，散发着光和热支持你的同学，他们都感受的到。有一天，他们成为这个社会中一个独立生存的个体时，他们也将拥有能力散播这份温暖。

　　活动的最后，走上台九位同学，这是全校唯一能挑出唱全《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智障儿童，在台下老师的指导下，孩子们断断续续的唱着，没有伴奏，整个操场安静下来，纯真质朴的歌声深深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们能怎么办，就再坚持一下吧，再向前走一步吧，也许幸福就快碰到了呢。
　　歌曲唱完，掌声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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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

再次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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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叶林 发表于 2014-10-18 15:02
再次坐等更新

谢谢,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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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19日 霾

　　人生，命运，生活。常常觉得自己身处于白茫茫的雾烟之中，明明知道向任何一个方向行进，总会见到明媚通透的风景，可是我多么着急，或是向前走多少步，都是摆脱不了这没有恶意的雾烟。
　　你就是静悄悄的围裹着我，我挥手你不会离去，我哭泣你不生怜悯。或许，是我的错，不该踏入这命运的禁忌地。这里赐我生命中唯一珍爱的人，又将他牢牢困在原地，我们将被一起拖回幽暗虚无中。我感激命运，也不敢憎恨您的无情，只是，今天，对命运，对雾烟，对病魔，对冰冷的幽暗和无情的虚无，宣战！

　　钱夹里有一张淡蓝色的银行卡，从不支出的它，今天变轻了，变得不再重要。一分不剩的交给李智培，心中真的踏实，我告诉他另一半的钱到美国开始治疗后会补上，虽然我还不知道另一半的钱在哪里，此时只有去欺骗。
　　工作辞掉，东西也不用收拾了，现在只要时时陪在图图身旁。画板上灰暗凌乱的画与满墙的希望有巨大的反差，在昏暗中更显阴冷。夜深到只剩下安静，好似整个小区断电了，没有一户亮着。图图睡着，眉头锁着，那个陌生的，暴躁的图图跟进了梦中折磨着他，焦灼着我的心。
　　台灯的灯罩碎了一半，桌子后面有一些细碎的玻璃未来得及清理，坐在桌子前，脚小心的贴着椅子落在地上，不敢向前伸。将那一半灯罩转过来，看上去完好无缺，但窗玻璃反射着那裸露着的灯泡，发射着刺眼的光，嘲笑我的自欺，提醒我这一切的不完整。这是图图打碎的，他变得焦躁、易怒、孤僻，不用问李智培，我明白，原本的三年时间被加速了，为什么，我不知道，无需探究，苦难太多了，面对了，接受了，但要卑微的挣扎，勇敢的宣战。

　　两天时间，像过了两辈子，和性格大变的图图生活在一起，是全新的、不熟悉的痛苦。褚阳打来电话，没有告诉她。小心的粘合达比修也从富士山下寄来的明信片，是被图图撕掉的，富士山分开了，愿字撕成了两半。图图不让我摸，不让我抱，不让我躺在他的身边，不和我说话，不许关灯，不吃饭。最好的时刻就是画画，可是那画也是另人惶恐的。也许，这是命运想让我慢慢适应没有图图的生活。
　　可是，我不知道能否坚持到失去的那一天。

　　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可笑的想，还有三十几天，就可以带着图图去治疗了，在坚持一下，就当几十辈子和青春期叛逆的图图生活。多么幸福啊，可以和图图生生世世在一起。

　　图图醒来了，他不肯看我一眼，像是一个旅客从火车的卧铺床上起来似得，他面前的我是旅途中的陌生人，他坐的床也可能是此生不会再触碰的东西，冰冷彻骨的疏离。
　　出去买早餐，不敢留图图独自在家，便一起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图图拒绝戴上口罩，我小心的顺从着。早餐摊旁有棵大树，排队买早餐时，图图愣愣的看着它。树叶不再茂盛，黄的绿的掺杂一起，落叶随风围着树旋转，一只麻雀钻进缤纷的落叶中，模仿着落叶的姿态，翻转玩耍着，恍惚间竟找不到麻雀的踪影。可是，落叶终有尽时，你注定要变回一只孤独的麻雀，一个人面对寒冬。
　　图图终于开口说话：
　　我想去学校，妈妈。
　　好，妈妈陪你一起去。
　　麻雀飞进树丛中，似乎在帮大树抖落秋叶。

湘***

{:1_247:}

邓***

可怜的孩子，勇敢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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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24日 霾

　　记忆是虚幻的，虽然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可是当回忆时却像是看别人的故事。

　　图图五岁时第一次问我爸爸去哪了，虽然他从没有见过爸爸，但小小的图图相信爸爸的存在，直接问我爸爸在哪里。那时候还不知道图图的病，爸爸去哪了成为我生活中最大的苦恼，我仔细斟酌，但还是给了一个所有单亲家庭会说的答案，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图图长大了就能见到爸爸了。从此以后，图图再也没有任何关于爸爸的问题。
　　我确信我的记忆是真实发生过的，然而就在三天前，图图清晨醒来，看了我很长时间，我屏息着害怕图图再次失忆，与我不相识。好久，图图开口叫了一声妈妈，正当我的心脏落下的时候，图图又问我爸爸去哪了。当时的我只当图图想见爸爸，于是我告诉图图，等图图病好了我们就见到爸爸了。可是第二天图图醒来后又问我爸爸去哪了，我忽然觉得屋里暗了一下，这种情况下我明白我不能再让图图上学了，他必须呆在医院直到出国。

　　李智培介绍我带着图图到了他朋友工作的医院，在反复检查和询问后，发现图图对于近期的记忆都忘了，并且很有可能每天醒来就会忘记前一天的事情，但我想不清楚，为什么五岁时问的问题现在每天都会问。图图也知道自己失忆的情况，他并不苦恼或是伤心，他只是好奇的看着四周，似乎一切对于他都是新鲜的。
　　就在昨天早上，我和李智培一起守在图图床前，等待图图醒来，李智培的朋友下班前来安慰我，说有可能只是间歇的发作，她不知道，在我心底却希望图图就这样忘下去，这样每一天对于他都是新的开始，没有前一天的烦恼，只要图图还记得我就好，直到病治愈那一天，这样等待手术的日子或许不那么艰难。
　　图图醒来，我和李智培迫切的抛出几个关于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图图都不记得，正当我们沉默下去时，图图再次问我爸爸去哪了。我只好重复那个没有实质意义的答案。
　　也许在图图的心里一直渴望有一个父亲的形象出现在记忆中。要记载和传递一个人的形象可以是照片、影像、文字、音乐，但我觉得图图可能需要的是一个雕塑，一个可以看得见，摸得到，也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气息，只是雕塑太冷了，冷得让人觉得遥远。

　　失忆是有好处的，很多我给图图讲过的故事他可以再听一次，一直到下午我开始尝试给他讲最近的事，我慢慢向前推，从学校的实践活动，到青岛的旅行，满身灰的达比修也，褚阳鼓鼓的肚子，亮子的离开，中秋节我的故乡，去天津参加的婚礼......图图都不记得，但是他听得认真，图图并没有如我想的产生对失忆的沮丧，而是兴奋的听我讲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回忆。就这样一直讲到天色全黑，我讲到图图今年的生日，图图突然兴奋的说记得，说我送给他一块手表，然后焦急的四处寻找手表。那是一块蓝色的卡通电子表，是图图去年生日时送给他的，没带一个月表就丢了。突然觉得好累，故事不用再追忆了，我知道图图忘记了一年多的事情，今夜是讲不完的。
　　睡觉前图图跟我说，如果明天他不记得今天的故事，要我再讲给他听。我说一定。没敢设闹钟，怕吵醒了图图，我让李智培早点过来叫醒我，我们都想第一时间看到图图醒来。然而失忆如常般到来，图图依然不记得昨天的事情包括我讲的故事，但他却记得每天醒来都问我一句，爸爸去哪了。对于图图来说，昨天是不存在的，这让我恍惚间几乎否定自己的记忆。可是我必须面对此时图图实实在在抛出的问题，正当我准备回答时，李智培的朋友却制止了我，她把我叫出病房。
　　李智培的朋友叫吕鑫，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医生，此时我才认真观察她不带口罩的样子，因为每次她都是来去匆匆，那是一张圆圆的脸很有亲和力，如果不是医生的服装和工作证，我更愿意相信她是个护士。吕鑫希望我今天回答图图，明天爸爸就来看他，通过这个刺激图图的记忆，看明天图图是否能够记住。我考虑很久才答应吕鑫的这个要求，我想，如果图图明天真的记得我的回答，我是否会让图图见到他的爸爸，那个背叛我们的男人。
　　走进病房，蹲在床边，有些艰难的告诉图图：
　　“爸爸明天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