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南方***

[煮酒论史]--地域文化(转载文学)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4
    
  是的,西安不是陕西的全部。不能因为一味沉浸在帝都的繁华与历史的迷宫中,便忘了它四面八方,还有许许多多的沟沟洼洼和黄土疙瘩。
    
  站在关中平原,展望八百里秦川,黄土漫漫,四野茫茫,顿使人产生无限苍凉之感。面对这片土地,不要悲叹,不要说穷。谁也别笑话谁,我们都很穷,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我们还没有资格悲叹。在此,我只想吼几句秦腔,那怕既不成调又不成样。长啸,那是需要洁净的天空和安静的旷野。而在西北风里,你只能吼,吼醒这天,吼动这地,吼破这无边的荒凉,吼尽那难言的迷茫。
    
  陕北高原上,我听见也有人在吼,但比我要悠然得多,嘹亮得多,颤颤悠悠,一线几乎扯到天上。我知道,那是《信天游》,那一嗓子的干扯,不但扯到天上,也把我扯进那个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年代。
    
  “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去读贺敬之的《回延安》。但我知道,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曾经彼此给予的感动与帮助,已经成为风干的历史,偶尔,会在几个老人回忆的眼泪里,漫漫泡开,却又很快地风干。
    
  红色,圣地,革命,这些陌生而熟悉的词,曾经意味着血与火,也曾经代表着美丽的理想和真实的生活。
    
  七十多年前,陕北的高原上,曾来过这样一支奇特的队伍,行装破旧,但精神却非常饱满。他们总是充满激情地贴标语,做宣传。而且,他们亲切地称你为老乡,而你却不需要恭敬地回之“老总”。朴实的农民第一次有了被尊重,被重视的感觉,麻木的心也渐渐热乎起来。后来,又分了地,发了枪,说要抗日,说要革命,还说要建设一个新中国。想想看,没有战火,没有压迫,没有饥饿,多好。
    
  这个理想很快传遍了全中国,于是,在闪闪宝塔的指引下,延安来了许多朝气蓬勃的年青人。是的,就为了一个滚烫的字眼——理想。理想,在每个时代都有其特殊的含义,那时,它叫共产主义。来到延安,就是要过有意义的新生活,就是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实现那个伟大而美丽的理想。
    
  今天,我们对于那段红色的历史,总有一些莫名的反感和几乎神经质的嘲笑。这是那个“伟人手一挥,大家万众齐心闹革命”的疯狂留下的恐惧后遗症。曾经伤过,痛过,但终究要站起来,继续勇敢地走下去。对于过去,要彻底地否定某些东西,但也要理性地肯定一些东西。不负责任的否定,是人性的悲剧,也是历史的悲哀。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理由嘲笑那些为理想奋斗,流血流汗,甚至献出生命的人们。对于那些为理想,为真理而死在监牢里,死在战场上的烈士,我们应有起码的尊重和深深的敬意。如今,每年的清明节,还有一些学校会组织学生去烈士陵园扫墓,只是行动本身早已僵化成一个可怜的仪式。很少有人告诉孩子们,除了口号,我们来此看望烈士的真正意义。
    
  人性总是有脆弱的一面,政治理想在实践过程中,偏差可以容忍,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旦失去理性平衡(通常表现为机构间的相互制约),失去自我约束,理想执行者暴露出“想当然”的非理性(甚至病态)弱点,最终只能事与愿违,甚至造成可怕的灾难。这样的“学费”,我们已经交得太多,太昂贵。
    
  当年,列宁乐观地指出,资本主义是人类发展史上必然经历阶段,但我们可以跳跃式地前进嘛。在老大哥帮助下,倒也是跳过去好大一部分。但随着苏联解体,东欧巨变,最终又扑嗵扑嗵落水,灰头土脸地游回对岸。如今,那些回到对岸的小兄弟,日子也不见得好过,便是老大哥,也元气大伤,疲惫不堪。对此,有些人会拍手叫好,但我们不能,任何有良知,有头脑的人都不会。
    
  邓公曾告诫我们,要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这是一个复杂的政治改革课题,也是一个博大而深刻的人文命题。八十年代,新加坡改革顺利,经济效果显著,于是骄傲宣称,他们走的是“第三条道路”,并致力在国际上宣扬所谓的新儒家主义。但泱泱中华大国,千头万绪,改革绝非一条新道路,一个好主义就能解决的。
    

  “中国的事情难办呀。” 一位政治家叹曰。但难办也要办啊。只要我们不放弃理想,不放弃思考。鲁迅先生曾说:走的人多了,就便有了路。是的,少些无谓无聊的争论,少些自以为是的评判,还是想想如何走好脚下的路。别想捷径,别想跑步,也别想跳跃,更别轻易改辙,中国经不起这样那样的折腾。中国的大车需要缓慢前行,我们需要一条平坦的道路。只是要记得,忙着修路的同时,也要注意车的维护呀。
    
  再次遥望那座宝塔,红星已经隐去,塔身却依然坚挺。猛然醒悟,理想的脚步,总是反反复复,走走停停,但只要执拗点,坚持住,光明还是有的。也在这一刹那间,我发现陕西人最可贵的品质也正在于此。想起汉时司马迁的苦愤勤书,想起唐时玄奘的荒漠孤影,想起路遥枯灯下的呕心沥血,想起老贾静室里的默念幽悟,一丝丝会意的微笑,顺着我的嘴角,渐渐爬了上来。
    
  回视那层层沟壑,滔滔河水,一时的疑惑也豁然松开:人文的形式,如地貌一样,千姿百态,人文的承载,像渡水一般,各用其材。那么,厚重的人文,自然也不一定唯有诗歌来传诵,也不见得非要文人去担待。黄土地上的人们,不是照样有他们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绪么?瞧瞧那窑洞门窗剪贴的红纸纸,听听那土坎沟涧荡悠的山歌歌,敲敲那红绸木槌的腰鼓鼓,你便会明白,那里,也有一个丰富的文明世界。
    
  人文的厚重,首先在于理解和尊重。于是,我期望有一天,我也会拉着他们的手,亲切地道一声:“老乡”,不是一厢情愿地施舍慰问品,不是故作天真地搞调查采访,也不是猎奇作秀地过过场,而是真想同他们交流一下:这日子,究竟应该怎么过。
    
  是的,我会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省域系列之  侠义河北

1
  这是一片盛产英雄的土地。
  
  有燕赵古称的河北,历来“多感慨悲歌之士”,或如荆轲刺秦的慷慨大气,或如曹操赋诗的悲凉古直,或如精武英雄的铁血豪情等,这片土地上站立的英雄,既有一股让人热血贲张的浩然之气,也有几份叫你悲情难抑的慨然之叹。
  
  从地图上不难看出,河北是长城途径距离最长、保存最完好、建筑风格也最多样的地带。因为早在春秋时代,这片土地上的燕、赵、中山等诸侯国家,既要防御漠北匈奴的抢掠,又要提防周边强邻的侵扰,因此,对于国力相对弱小的一方,修建长城,采取守势,应是最好的抵御办法。这样敏感而脆弱的地理环境,使得这片土地遭受了太多的战争苦难,也促使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渐渐养成“尚力崇武”的集体习性。当历史在国家暴力征服和民族血腥杀戮间痛苦徘徊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承载频繁悲伤和苦难的人们,自然容易滋生出“乱世天教重侠游”的念头来。也就是说,法律正义无法依赖官府(国家)给予保障时,民间的公义,国家的荣辱,甚至一国的安危,也都倾向“路见不平一生吼”的个体英雄来维持和拯救了。
  
  当这片土地上的个体侠义行为及精神,在自觉或不自觉间被放大时,来自草根的民间英雄,难免要带上几份“宿命”的悲情,因为,他们要对抗的是,是历史操控的无情黑手,他们要完成的,是国家承担的浩大使命。于是,个体生命的悲剧,不可避免地在历史的舞台上一再上演。留给我们的,便是飞蛾扑火时燃烧的光亮和灿烂,还有那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豪情和坦然。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2

  这片特殊土地孕育的地域性情,最大表征便是不拘小节的豪爽和舍生取义的浩然。

  
  最震撼的便是左伯桃和羊角哀的故事。据传,燕国名士羊角哀与左伯桃是很好的朋友,当时听说楚王贤,便决定一起投奔。不巧路遇风雪,因为衣薄粮少,左伯桃便将衣粮全送给羊角哀,而自己躲进一颗空树里冻饿而死。后来羊角哀到了楚国,做了上卿这样的大官,用很隆重的礼节将他好友左伯桃安葬。有一天,羊角哀突然梦见左伯桃诉说他被墓邻滋扰,不得安息,醒来后的羊角哀竟立即拔剑自刎,急赴九泉去护故人。后世感叹他们之间伟大的友情,遂以“羊左”或“羊左之交”代指友谊深厚的意思。
  
  燕人把死看得如此轻,恰恰在于对“义”看得太过重。为知遇者轻生相报,不逐名利,不计得失,张扬的是一种精神世界的勃发和力量,凸显的是一个时代风气的豪迈和悲壮。
  
  让我们回到两千多年前的燕国下都(今河北易县),那里正有一个叫荆轲的青年侠客,要和我们一起将此体验。荆轲是卫国人,史载他“好读书击剑”,也就是说他不是那种天天把勇猛挂在脸上的鲁莽武夫,而是有深度、有涵养的神勇之人。当年,他在榆次与武侠盖聂论剑,因为盖聂“怒而目之”,他便悄然“遁”走,那是因为他觉得话不投机,没必要纠缠下去;后来在邯郸与武侠鲁句践赛棋,因为鲁句践“怒而叱之”,他又“嘿而逃去”,也是同样的道理。在他看来,侠士的英勇和胆略,是不必呈现在这些琐碎的争斗中。
  
  当他来到燕国下都时,欣喜发现这里的风气豪爽而不强悍,大气而不粗野,正合他的脾气。于是,他住了下来,并很快就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杀狗的屠夫,一个是“善击筑”的高渐离。他爱喝酒,他的朋友就陪他喝个够。酒酣时,高渐离击筑,他则高声唱和,时而高兴,时而悲泣,并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自然,荆轲并非一个简单的酒鬼,他在闹市率性放纵,也许只是释放自己心中的“块垒”,也可能还有“做秀”,求取“知己”赏识的动机吧。因为《史记·刺客传》里说他“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可见他心机之深。当然,他的推销表演和公关工作都做得很到位,当时燕国智勇深沉的处士田光慧眼识才,知其非庸人,很是善待。
  
  那时,燕国的太子丹遇到一个很头疼的难题,那就是强邻秦国灭赵后,兵锋直指燕国南界。燕国是个弱小的国家,军队战斗力又不强,作为未来国君的太子丹充满了危机感。不能正面对抗,那就私下解决,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便是请高人劫持秦王,逼迫其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或干脆将其刺杀。
  
  军队靠不住,大臣不顶用,社稷存亡的国家大事,也只能寄期望于民间高人了。好在是,那个时代,是个“处士横议,诸侯力争”的时代,江湖里,最不稀缺便是各色处士了。太子丹在太子傅的引导下,最终把目光锁定在田光身上。只可惜当时田光已经老了,所谓“骐骥盛壮之时,一日驰千年;至其衰老,驽马先之。”不过,他向太子丹举荐了荆轲。
  
  在举荐的过程中,有个惊心动魄的细节。当时,太子丹告诫田光说:“咱们谈的都是国家大事,还愿先生不要泄密呀。”田光低头示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好!”然后,“偻行”去见荆轲。偻行,就是躬着腰,这个动作想来是故意装给荆轲看的。意思是他老了,不中用了。而接下来的另一个动作更令人吃惊,他在荆轲面前说了一番言不由衷的话后,竟然当场抹脖子自刎而死。他这样做,表面上是因为太子丹怀疑他,而身为“节侠”,不能“为行而使人疑之”,所以才毅然选择极端的方式“封口”。然而,太子丹叮嘱田光“事不可泄”也不过是出于谨慎罢了,不足以成为田光自杀的理由。其实,他这样做,有着更深一层的动机。
  
  “其言必信,其行必果”是古代侠士至高的荣誉,为此牺牲生命也往往在所不惜。田光是一个智勇深沉的高人,他这样毅然绝断地献出生命,绝非一时的冲动,而是以一种狡黠而极端的“威逼”方式,把荆轲面逼上道德绝境,使他不得不接受刺客的使命。
  
  被逼上历史前台的荆轲,只好很不情愿地去见太子丹。当太子丹激情澎湃地讲完一大堆“上纲上线”的华丽理由后,荆轲沉默许久,才慢吞吞地讲了一句“此国之大事也,臣驽下,恐不足任使。”太子丹听闻此话,只得放下架子,顿首示拜,“固请毋让”,荆轲这才答应下来。
  
  对于太子丹而言,荆轲只是一件人性化了的政治阴谋工具,是一把萃了药的致命匕首。而对荆轲来讲,太子丹也绝不是他慷慨赴死的“知己”,只是一个他必须解决的道义难题。“壮士死知己,提剑出燕京”的风华义气,更多是后世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如果只把荆轲看作一个“买凶杀人”的“死士”,那就太小看他了。从后来他几句话便“借”来寓居燕国的秦将樊于期的项上人头,以及制订行刺秦王的“图穷匕首见”的计谋,都不难看出他的过人智慧和深谋远虑。当然,秦王该不该杀,那是政治家和历史学家要考虑的事,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漂亮地完成这个必须完成的使命,至于名利、至于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强秦”,活命的胜算又能有多大呢?
  
  平心而论,太子丹也并非一个冷冰冰的政客,而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人物。当初,太子丹对于投奔燕国的秦国叛将樊于期是护爱有加,断然拒绝了太子傅鞠武的“疾遣樊将军入匈奴以灭口”的建议,而当樊于期因荆轲的劝说而自尽时,太子丹更是“驰往,伏尸而哭,极哀”,由此可见他也是宅心仁厚的性情中人。而那个时代,正所谓“春秋无义战”,太子丹作为弱小国家的未来元首,他也没有太过茂盛的野心,也仅是为自己的国家安危而战。
  
  对于荆轲,太子丹充满期待,或者说是他唯一的希望。可对独立不羁的侠士来讲,他不能命令,也不能强求,能做的就是恭恭敬敬地善待他。先是恣其所欲,给他住上好的房子,供给珠宝、车骑、美女,“以顺适其意”,接着又以重金求得最厉害的刺杀利器,并找来年仅十三岁的燕国勇士秦舞阳,作荆轲的副手。对于这个副手,荆轲并不满意,为了确保计划的成功,他本想等待他中意的拍档从远方赶来。然而太子丹急了,害怕荆轲变卦,便故意刺激说:“日已尽矣,荆卿岂有意哉?丹请得先遣秦舞阳。”作为一个侠士,荆轲最听不得就是这种话。他绝非怕死之人,缓行的目的只是为了等待好拍档,以确保行刺的胜算。但太子丹的怀疑和责怪,激得荆轲只能为荣誉感而提前上路。
  
  易水河畔,太子丹及一帮知其事的宾客前来送行,其中,包括荆轲的好朋友高渐离。这样的场合,再多的语言都是多余的,还是击筑高歌一曲吧。于是,悲壮苍凉的筑音渐起,荆轲慷慨激昂,高声唱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时间天地愁惨,在场的宾客也无不肃穆,进而
目,怒发冲冠。面对死别,燕赵之士没有眼泪,也不需要眼泪,他们只是“白衣冠”,以“生祭”表达对英雄的崇敬和尊重。
  
  然而,刺杀终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有多种解释。荆轲的解释是想生擒秦王才错失时机,而后人的解释更是多样,或觉得秦舞阳这个拍档太过窝囊,或以为“尺八匕首”的刺杀装备不得力,或以为荆轲剑术不精,遂使奇功不成。然而历史容不得假设,也听不得解释。
  

  荆轲终是以悲剧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随后,燕国还是被灭亡了,甚至太子丹连自己的性命也没保住。他的死,更具悲剧性和讽刺意味。他是在秦兵大军压境时,被自己的老爹送上鬼门关,借此消灭秦王的怒火,换取屈辱而短暂的和平。再后来,高渐离也死了,他是为了替好友荆轲报仇,不惜以伤害自己的眼睛为代价接近秦王,然后寻找机会,想用置铅的筑击杀秦始皇。遗憾的是,他也失败了。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他们虽然都是悲情的英雄,死得惨烈,其行为也都以失败告终,可千百年来,他们的侠义精神却代代传诵,一直鲜活在老百姓的心中。对此司马迁感叹道:“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皎)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如今,易县有荆轲山、荆轲塔,还有为纪念樊於期的血山和镇陵塔,而在荆轲馆西南,据说古时有渐离城,说是高渐离的居所。这些纪念物虽多是后人的假托之作,可也由此看出他们在老百姓心目中的份量。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3
  燕赵古国的豪侠遗风,在这片土地上一直薪火相传,绵绵不绝。
  
  “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之。” 如果剑术太疏,武功不高,如何保家卫国,怎能拯世济民?因此,除却勇气和胆略外,还要练就一身高超的本领,“武术”成为实现“侠义”的必要手段。
  
  譬如,地处“九河下梢”的沧州,自古尚义任侠,武风沿袭不衰。其武术拳种流派就有八极、劈挂、通臂、六合、燕青(迷踪)、螳螂等52种,占全国拳种的近40%,因此有“武术之乡”的美称。据统计,仅明、清两代,沧州就出过武进士、武举人1937名。因此《沧州志》骄傲地写道:“沧邑俗劲武尚气力,轻生死,自古以气节著闻。承平之世,家给人足,趾高气扬,泱泱乎表海之雄风。一旦有事,披肝胆,出死力,以捍卫乡间,虽捐弃顶踵而不恤”。
  
  一身好武功的燕赵侠士,除却为朋友、为知己慷慨赴死的“小义”外,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为国家荣誉、民族志气的“大义”而战。在那个民族精神日益消解的特殊年代,事关国家和民族的荣誉之争曾在小小的民间“擂台”上展开。
  
  譬如清康熙十五年,两个俄国人来京摆擂叫阵,河北沧州孟村拳师丁发祥闻迅连夜赴京,揭“皇榜”上擂,力劈“大牯牛”,吓死“二牯牛”,一时名噪京都,康熙帝亲自予以嘉奖。再如1902年,欧人康斯顿在上海摆擂,沧州全能武术家王子平挺身应战。比赛前夕,王子平在上海旅馆的高楼栏杆上做了几个练习性的倒立,小试身手,便把康斯顿吓得还没交手,当夜灰溜溜逃走。第二年,王子平凭借高超的本领,连续击败摆擂的美人沙利文、英人乔治和法人彼得。为此,画坛巨匠齐白石欣然写下“南山搏猛虎,深潭驱长蛟”的对联,赠予王子平。
  
  而民间流传最广、知名度最高的比武英雄则是祖籍河北沧州的武术大师——霍元甲。宣统元年(1909),英国大力士奥皮利在上海登广告,讥笑我华人是“东亚病夫”,而自吹为“世界第一大力士”,非常猖狂。于是,上海武术界诚邀静海秘踪拳师霍元甲出马,为国人雪耻。面对西人的傲慢无礼,身怀绝技的霍元甲也在报纸上刊登广告,以谦谦东方君子之礼回敬道:“世讥我国为病夫国,我即病夫国中一病夫,愿与天下健者一试。” 不过,文中暗藏锋芒,声言“专收外国大力士,虽铜筋铁骨,无所惴焉!”
  
  慑于霍元甲的拳威,以及以往西洋拳术与中国功夫过招很少讨得便宜的历史教训,对方知道胜算把握不大,可若不战,面子又下不了台。于是,便虚张声势要求“以万金作押”,在朋友的支持下,霍元甲答应愿出万金作押。心虚的对方又是一再拖延,后来吓破胆的奥皮利,竟不敢与霍公交手,夹着尾巴赶紧逃走。
  
  那个时代,正是中国国势衰弱、列强横行的时代,霍元甲以铮铮铁骨和热血豪胆,吓跑了外国力士,让压抑已久的国人畅吐了一口恶气,也给那段灰暗的历史涂上了一抹鲜艳的亮色。
  
  霍公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怀有一颗滚烫的爱国之心。身为武人,他太看不惯国民体质孱弱,民风萎靡的形象,为此,他提出“欲使国强,非人人习武不可”的观点,并积极将其付诸行动。1910年6月1日,他在上海创办“中国精武体操会”(后改名“精武体育会”),并大度地将霍家拳公诸于世,鼓励国人习武。这般高风亮节的义举,受到孙中山先生的赞扬,亲笔写下“尚武精神”四个大字,惠赠精武体育会。
  
  开馆不到三个月(1910年9月),日本柔道会会长率领十余名技击高手与霍较艺,同样败在霍的手下。然而阴险的日本人不甘心失败,竟不顾武德和道义,借举荐日医为霍公治疗呛咳之机,下了黑手。可叹霍公一生坦直,却不意于9月14日中毒身亡,终年42岁。
  
  令人欣慰的是,上海精武会的招牌挂得依然端正大方,霍公的勇武精神也被国人大加宣扬。十数年后,海内外精武分会达43处,会员逾40万之众。
  
  1917年,也就是在霍元甲去世的7年后,一个名叫毛泽东的青年在《新青年》上发表《体育之研究》一文,倡言“体育于吾人实占第一之位置”,并大声疾呼“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蛮其体魄;苟野蛮其体魄矣,则文明之精神随之”的思想。若霍公在世,对此定心有戚戚焉。
  
  那个时代,中国太过软弱的国际形象,使得总有“不信邪”的洋人力士要打破“神话”,所以洋人摆擂的事件也屡见不鲜。但燕赵的武林豪杰总会让“神话”持续上演,而且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可欺,也欺不过”才是事实的真相。譬如1922年,同样是在上海,白俄大力士裴益·哈伯尔参加一次国际拳击比赛,又一次登报狂称不与不堪一击的“东亚病夫”交手。当时河北定兴县形意拳大师朱国福刚好在上海,闻讯愤慨异常,仅仅四个回合,便用“穿心崩拳”将哈伯尔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十二年后(1934年),又一个白俄大力士麦加罗夫在北京“中央饭店”设擂比武。这次应战的是河北的一位巾帼女英雄。她叫杨剑霞,年仅二十岁,是河间名拳师杨福山的女儿。当时的《觉京日报》载有《女英雄函请一战》的消息,并附杨剑霞的致函,邀请与“自负天下无敌”的(麦加罗夫)先生一较身手。为了长国人志气,杨女士还亲自作了一次表演,用形意拳中的燕形,连续钻过十二条长凳,面不红,气不喘,轻灵敏捷之至;另外还与“谢快手”交手,她以中、食指蘸墨,用“二龙吐须”着法,每交手必点中谢的眉宇间,可见若取双目必会百发百中。这样的真功夫,使得麦氏深感惊惧,只得登报服输,并赔赏五百元大洋方算了事。
  
  值得一提的还有沧籍国民军陆军上将张之江。他和霍公一样,大力提倡强身御侮,强种救国的思想。他于民国十七年(1928年)在南京创办了中央国术馆,并亲任馆长。通过系统的教学,赋予武术强烈的爱国主义内涵,明确提出馆训为“健身强种,自卫卫国”,校歌中也有“明耻教战,强种御侮”的词语,因此吸引并培养了大批热血青年和爱国华侨学生。很多学生学成后都奔赴抗日前线。如抗日将领宋哲元、张自忠、傅作义、孙连仲等部队都有该校毕业生担任武术教官,并建立令日寇闻风丧胆的大刀队,痛歼侵略者。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4


  当侠义上升到一种民族气质,当尚武演化为一种民族精神,那么,这个民族才是强健昂扬的。而中国数千年民智黑暗的尴尬,以及近代国几陷于沦亡的惨境,便是缘于国民精神在政治高压禁锢或野蛮屠戮征服下的衰颓。而国民精神的衰颓,则在于“重文轻武”的传统旧习和历史惯性下,国民身体素质的日渐孱弱。
  
  如今,中国各大媒体仍然充斥着药品、保健品、滋补品等各种各样的广告,而在民间,也一直流传“吃什么补什么”的病态饮食心理。对此,我们不得不反思,我们这个民族对于健康概念的理解偏差和价值取向。
  

  民族性格的裂变和复杂,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情。所有精神层面的问题,多多少少,都与承载的身体康健有着直接的联系。从这个角度讲,对于远古侠士的怀念,对于地域文化的整理,是不应该停留在“读书人一声长叹”的文字功夫上。
  
  清末有位叫龚自珍的诗人怅然写道:“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对此,我们不妨好好反思一下,我们究竟该如何圆满自己心中的那个“武侠”情结?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续待......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省域系列之 甘肃三叹

甘肃很美。
    
  纵览全国各省地图,就外形而言,唯甘肃最别致,最漂亮。甘肃像什么?一柄俏致的金如意呀。抽象的地理曲线,随意一挥,竟也有几笔风流。再听听这名字,“甘”,有清凉甜爽之意,“肃”,则生端庄清幽之感,两字一合,嘿,美得无以复加,好得只有拍腿抚掌。也许上天有心,特意恩宠一般,一个甘肃,便把山川秀丽,地理气度,人文风韵的美全沾了个遍。先说地理,那条祁连山,那弯月牙泉;壮丽莫高窟,恢宏嘉峪关;夏河小西藏,天水小江南,这些光灿灿的景色,处处都美得令人心醉;再说人文,那射石虎的李广,不怕鬼的王符;创回文的苏蕙,造水车的段续;草圣张芝,良吏李翕,这些响当当的人物,个个都精彩得叫人神往。便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动植物,如憨憨的大熊猫,如乖乖的金丝猴,如莹莹的玉兰花,也都出落得格外“标致”,煞是招人喜爱。
    
  对于这样一个甘肃,用“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来形容称赞,不单俗,而且很不尽兴。我最想立黄河故道,放歌《九曲十八弯》,憾缺亮丽之音,唯恐山川动怒;又欲伴琵琶羌笛,踏舞《胡笳十八拍》,惜少灵动之韵,只怕天地失笑。对此,只有无奈,只有不甘,好在是我还会感叹。于是,我合《阳关三叠》之拍,伴敦煌飞天之舞,仰天长叹,三,一叹其美,二叹其伤,三叹其往。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1
  我要谈(叹)的甘肃,先是她的美,恢宏的、凄凉的、柔媚的、丰韵的,惊天动地的、摄人魂魄的,虽有些喧闹、有些繁杂,可我喜欢,因为正不是千篇一律,因为正不是零敲碎打,才构成多面的、立体的、绵长的、丰富的自然之美、艺术之美和人文之美。这些美搅伴融合,蕴义无边,化意无痕,张扬着健康的美之力,恣意着流畅的力之美。煌煌华夏文明,堂堂汉唐遗风,就这样汇聚于此,骄傲着我们民族曾有的宏大气度,牵系着炎黄子孙坚守的辉煌梦想。
    
  甘肃之美,源在经济富足基础上精神世界的丰腴和外溢。
    
  这块地方,曾是中国最富饶的地区之一。《资治通鉴》记载:“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并有唐元稹诗为证:“"吾闻昔日西凉州,人烟朴地桑拓稠,葡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想想看,一幅多漂亮的安居乐业之图。
    
  经济的富足,首先得益于农业的发达。甘肃虽地处西部边陲,但由于历代统治者多采用屯田戍边政策,大规模,有组织地集体开荒,使得甘肃农田业得以稳定而积极的增长。到清雍正初,巩昌、甘肃等地屯垦近1000万亩,占全国屯田的l/4。军屯之外,民屯也规模可观。乾隆中叶,甘肃屯田达1100万亩,占全国屯田的29%。众所周知,甘肃干旱少雨,农业经济能否发展,水利至关重要。甘肃的水利就搞得非常有声色。如嘉靖巳卯(公元1555年)河州有水磨"共一千八百有奇",而当时河州仅有人9845口,就人均占有率来说,这是一个令人唯有惊叹的数据。
    
  自然,甘肃的繁荣,主要还是得益于那条在其境内横延千里的丝绸之路。历史上,甘肃河西走廊是当时中外贸易的中转和贸易中心之一。中国商品要经过河西、新疆才能远销到大夏、安息、大秦以及地中海沿岸地区,外国商人也要经过这里才能将货物运抵长安甘肃的对外贸易。隋统一中国,随着国力强盛和甘肃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西域诸番,多至张掖,与中国交市"。大业三年(公元607年),炀帝将巡河右,令裴矩往敦煌。”矩遣使说高昌王伯雅及伊吾吐设等,以厚利,导使入朝,及帝西巡,次焉支山,高昌王、伊吾设等及西番胡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
,焚香奏乐,歌舞喧噪。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骑乘填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由这铺陈的场面,自然可以想象出当年甘肃经济的发达及对外贸易的繁盛。
    
  国富了,民安了,自然有更多的金钱和心情去打理精神世界。恰好,当时佛教在中国大行其道,于是,敦煌三危山下,天水麦积山下、酒泉文殊山下、武威天梯山下,响起了叮叮铛铛的敲击声,热热闹闹的吆喝声。工匠来了,画匠来了,僧侣来了,官员来了,求糊口的,求庇佑的,求升天的,求政绩的,纵是心照不宣,对于神佛,还都有几份虔诚,几份激情。买来上好的颜料,聘来一等的高手,塑出的佛像都漂亮得要命,绘出的壁画也都精美得要命。来敦煌看看吧,先看窟里的雕像,佛像、菩萨、天王、力士,或慈严端庄,或娇柔透逸,或刚健勇猛,或雄壮威武,无不渗透着生命的活力,激荡着艺术的激情。再看唐时的壁画,色彩富丽绚烂,形象丰厚生动:菩萨或端庄凝思,或丰硕秀美;飞天或飘然多姿,或衣带当风;本生经变故事,或天堂地狱,山林都市,或祥云神鹿,强盗饿虎。真可谓变幻神妙,气象万千。
    
  当年开窟,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夹杂着许多或虔诚或富裕的供养人。工地面前,指指点点,对于图像里的自己,满意一叹,兴致来时,再多施几份银钱。匠人高兴了,或想起父老儿女,或想起旅途见闻,信笔一描,于是,行医郎中、渡河舟子、牵牛牧童、宰羊屠夫、贩夫走卒,休眠商旅,也都挤进那热闹的画面。定格了世俗的风景,就这样在无意中流传了千年,美丽了千年。
    
  甘肃之美,源在文化层面上民族融合的交流与碰撞。
    
  绵长的丝绸之路,不但带来了大宛马,苜蓿、葡萄、石榴、胡桃、胡豆等,输出了丝绸、铁器、手工艺品及养蚕、冶炼、灌溉、造纸等技术,而且各个流派的音乐、舞蹈、艺术,宗教也随之而来。远在魏晋时,就有不少波斯商人在河西定居经商。当时地中海地区与中国间的丝绸贸易,多为波斯商人居间控制,西方金银币,亦可在河西通用;有些人世居河西,甚至成为中国官员。
    
  其实,又岂止波斯商人?丝路熙熙,丝路攘攘,又岂只奔一个利来利往?传教士,艺术家,学者,教徒,不同种族,不同肤色,都怀着一份渴望而来,都朝着一个梦向走来。大唐,多么伟大,多么光明的字眼。没有歧视,没有压制,这就是大唐。唯有开放,唯有自由,这就是大唐。来吧,只要你愿意,来此都是宾客,只要你努力,都有可能获得机会!正是如此的兼收并蓄,正是如此的自在大气,多民族的汇聚,多派别的交融,才催生出璀璨夺目的汉唐文明,才荡扬起博大浑厚的华夏之风。
    
  先不说神佛面相的高鼻深目,先不说飞天绮丽的异域服饰,先不说仙姬曼妙的波斯舞姿,先不说乐队纷呈的胡管羌笛,便是如今甘肃境内多达45个的民族群聚,已经是一个奇迹,也足已说明一切。
    
  甘肃地处西部边陲,自古便为多民族混居之地。其中,那个统一六国,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秦始皇,其祖先最早就定居在今甘肃东部的天水一带,本是古代嬴姓部落,属于“西戎之人”,和戎羌杂居。南北朝时,匈奴,氏族、羌族、鲜卑族等先后在甘肃境内建立了前秦、后秦、西秦、后凉、南凉、北凉等政权。到了宋代,党项族建立了西夏政权。便是大唐李氏王朝,祖籍在陇西一带,骨子里也流有胡人的血液。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如今的甘肃,从甘南草原到祁连雪山,从原始森林到大漠戈壁,从大夏河畔到黄河之滨,在这广袤的地域里都有少数民族辛勤耕耘,繁衍生息。民族不同,宗教信仰也各异。甘肃境内,伊斯兰教、佛教、道教、天主教和基督教五大宗教俱全,全省宗教活动场所5000多处,信教群众就有270 多万人。
    
  至于从不同民族的历史中衍生出来的民族民间表演艺术,更带有鲜明的民族色彩,生动而直观地表现着地域文化的多民族特征。如蒙古族、藏族、哈萨克等民族,历史上长期从事游牧狩猎生活,特定的生产方式和生活环境形成了特有的群众文化形态,热情奔放的舞蹈和对抗性很强的赛马、骑射、叼羊等竞技活动成为他们节日文化的主要内容;回族、撒拉族、东乡族精悍骁勇,争强好胜,他们的节日文化多以武术、摔跤、泅渡等内容为主;裕固族、土族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在重大社交活动或喜庆节日,无论家庭院落或劳动场地都可以看到载歌载舞的热烈场面。所有这些民间的艺术形式,都是各民族群众心理素质、价值观念和审美情趣的集中表现,体现了不同民族的气质。
    
  譬如那具有独特艺术风格和浓郁乡土气息的高原民歌“花儿”(又叫“少年”)。每年的花儿会,往往吸引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外的几个县的各族群众前往。歌会期间,山上山下人山人海,歌声彻夜不绝,以“整花”或“散花”的形式,或你情我意,或斗智比才,或插科打诨,真是精彩纷呈,妙趣横生,成为各族人们传统的艺术狂欢节。
    
  甘肃之美,源在金戈铁马里边关军旅的刚烈与惆怅。
    
  这种美,外呈葡萄美酒的恣醉,内张醉卧沙场的潇洒。这种美,铿锵着“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雄伟,飞扬着“醉鼓金甲舞,雷鼓动山川”的豪壮。这种美,饱含了“一夜征人尽望乡”的浓愁,幽唱着“可怜无定河边骨”的凄凉。
    
  先到嘉峪关看看吧。嘉峪关是万里长城西端终点。因雄峙于祁连雪峰与马宗山之间,地势险要,巍峨宏伟,故称“天下雄关”。关城关楼,结构精巧,气势雄伟,登高远望,长城似游龙浮动于戈壁瀚海,塞上风光,奇特景色,尽收眼底。
    
  传说,六百多年前,明朝征虏大将军冯胜,奉命在河西建关设防。他骑马日行夜宿,仔细观察河西走廊的地形。有一天,冯胜骑马涉过“九眼泉”,登上嘉峪山,见南面祁连山白雪皑皑,北面马鬃山连绵不断,西面戈壁漠漠,东面绿洲片片,还有淙淙流淌的股股泉水。脚下,山势平坦,方圆足有五十亩地大,是建关设防的好地方,冯将军满面春风称赞道:“咽喉之地,地势天成,此乃天助我也!”随后,大兴土木,修筑了周长二百二十丈的嘉峪关城。
    
  如今,登城扶栏,极目而眺,依然有茫茫之意,苍苍之感。城关依旧,青山依旧,却很难在稀薄的旗帜和作秀的兵士身上找出雄武的汉唐风姿、挺拔的明清气度来。当年“将军金甲夜不脱”的英雄气概,“三军大呼阴山动”的壮阔场面,也只有在汉唐诗里的章句寻觅,从博物馆里的断戟想象,对戈壁滩上的白骨感叹。
    
  再到阳关瞧瞧吧。阳关自古为悲凉之地。这都怪王维那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惹的祸。曾经的阳关,作为通往西域的门户,又是“丝绸之路”南路的必经关隘,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自西汉以来,许多王朝都把这里作为军事重地派兵把守。多少将士曾在这里戌守征战;多少使臣商贾,僧侣游客曾在这里验证过关;又有多少文人骚客面对阳关,感叹万千,写下了不朽的诗篇。然而,宋以后,来自白龙堆的流沙狼吞虎咽,逼着人们东撤,阳关被无情的沙漠掩埋了。而今,昔日的阳关城堞早已荡然无存,仅有的耳目——墩墩山上的一座烽火台仍傲然屹立着。山下南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大沙滩。
    
  阳关地处位置,又称“古董滩”。相传,当年唐天子为了和西域于阗国保持友好和睦的关系,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了于阗国王。皇帝下嫁公主,自然送了好多嫁妆。金银珠宝,钱币绸缎,应有尽有。送亲队带着嫁妆,经长途跋涉,来到了阳关。当时这里是绿树掩映的城镇、村庄、田园。因为出了阳关便是无际沙漠,路途艰难,送亲队伍便在此地歇息休整,做好出关准备。不料,一天晚上狂风大作,黄沙四起,天黑地暗。这风一直刮了七天七夜。待风停沙住之后,城镇、村庄、田园、送亲的队伍和嫁妆全部埋在沙丘下。千年之后,当地人不经意拣到的一个金马驹和一把精致的将军剑,验证了这个悲剧真的曾经在这黄沙下上演。 
    
  想想流放关外的迁客骚语,想想思乡念亲的征夫酸泪,想想忠守边关的将军白发,想想葬身黄沙的公主红颜,除了把酒一杯,除了黯然一叹,再也无言。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2
  甘肃之伤,在于无穷的战争,在于无边的欲望。
    
  对于甘肃的苦难,对于战争的灾害,我只想用几组数据来说明。据史料记载,公元2年,甘肃人口有134.78万人,到公元140年,甘肃人口仅为44.39万人。其间有东汉王朝对羌族前后延续了五六十年的战争;公元609年,甘肃共有35.95万多户,约185万多人。而到了公元639年,甘肃仅有人口32.58万人。其间有声势浩大,异常惨烈的隋末农民大起义;1820年时,甘肃人口为1313.733万。而到1902年,甘肃人口仅为800万左右。其间有1862年爆发的以甘肃为中心,历时12年的西北回民大起义。这几个时代人口的锐减,有一方面天灾的原因,但更主要是“人祸”,是那膨胀欲望撑起可恶的战争。一场比一场周期缩短,一次比一次惨烈,第一次是在138年间死了90多万人,第二次是在30年内死了150多万人,第三次是在82年里死了510多万。真是一次比一次“出息”,一次比一次“厉害”呀。真所谓“人死如草芥”,不,还不如草芥呢。
  

  战争的祸端,多是缘于两方面的欲望,一方面是群体对于群体财富的嫉妒产生的掠夺侵略,如汉唐时争战匈奴。一方面则缘于个体对于权力的渴望,在中国,多是想当皇帝的欲望。如五代十六国时地方割据政权的频繁更替。
    
  好在是,频繁的战争中,还有些清心的英雄,还有些寡欲的志士,让我们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人性的光辉,让我们本就脆弱的心多了一层温润的质地,平添了些明快的亮色。
    
  无论如何,民族危难之际,切身国破家亡时,总会有英雄横空出世。
    
  如那位飞将军李广,唐朝诗人卢纶在《寨下曲》诗中赞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李广是天水人,秦代名将军季信的后代。在他满二十岁的时候,投身戎伍。他刚入伍,就参加了抵御匈奴进犯萧关的战役,射杀了众多匈奴骑兵,显露奇才,汉文帝立即封他为郎,很快又提升为“飞将军”。天水的父老乡亲为了纪念李广的功绩,在天水城东关修了一座“射虎寺”,天水城南石马坪有李广墓。自汉以后的历代文学作品中,常常把李广作为理想中的英雄将领加以颂扬。如唐代诗人王昌龄在《出塞》诗中写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再如西汉的赵充国,甘延寿,东汉的皇甫规,张奂等,都是一等一,能文能武的名将大帅。再如宋朝抗金名将吴
,与宋共同抵抗西夏侵扰的著名将领潘罗支,还有清代鸦片战争中壮烈殉国的爱国将领朱贵,抗击八国联军而英勇牺牲的回族将领马福禄,这些至今提起来,都令人心脉贲张,赞叹不已的千古名将,岂一个“爱国”两字赞之了得?他们的气质是悍的,人格是挺拔的,无不把甘肃人性格里的忠烈勇猛,表现得淋漓尽致,张扬得浩浩荡荡。
    
  国运太平之时,涉及大道真义时,总会有忠臣骄然而立。
    
  遍查史籍,甘肃多以忠臣廉吏载之汗青。如天水人杨阜,是三国时魏的忠鲠之臣,非常有名。如隋时安定乌氏的梁毗,官至刑部尚书,以刚正直言,颇有学识,敢于弹劾朝廷重臣而名动朝野,颇有时誉。再如明朝兰州的王
为人正直忠厚,性格豪迈放达,在朝廷上正色敢言,刚直不阿。在抵御寇侵、保卫京城、巡抚苏皖、赈灾救民等重大国事上建树卓著。还有那个邹应龙,也是个著名的弹劾权奸的御史。还有清代著名谏官“陇上铁汉”安维峻。再有一个,就是以死谏慈禧为太皇太后而废垂帘听政殉国的吴可读。不要说他们愚忠,不要说他们图名,龟缩保身的局外人,实在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任意评判。
    
  正是这些甘肃官吏,用铮铮钢骨,把一颗尊贵的头颅,骄傲地挑起在权贵面前,用滚滚热血,把一股浩荡的正气,鲜明地注进了历史的籍册。正是因为他们,人文得以伸张,精神得以清涤,历史也终于在腐旧脏乱的环境里得以喘上一口清新的空气。至今想起他们的事迹,依然令人感动不已。
    
  史籍记载作官的甘肃人,又多守一个清廉的气节。如东汉的李恂、盖勋,清代的牛树梅等,都是很有名的清官廉吏。清廉,一个多么令老百姓感动和温暖的字眼。清廉,是自爱,是爱民,守君子之操守,惜天下之苍生,多伟大,多崇高。不要在一边故作深沉地批判老百姓的“清官情结”,我也知道中国需要理性的法制。只是,清官没错,百姓也没有错。便是今天,有人宣称要做一个清官,我还会大声叫好,并不准备用“封建意识”的大帽子扣人。
    
  民困官压之时,关系国计民生时,总会有志士挺身而出。
    
  如汉阳人李翕,身为东汉武都太守,乃为民造福之良吏也。弱冠时便管理一县之政,治理有方。被誉称“有郑子产教化之风”。朝廷闻之,迁渑池(今河南渑池县)太守。到任后,外察民风,内教部职。明于理,善御众,力行教化,移风易俗。教民稼穑,勉以桑麻,使民富庶。不数年间,境内安静,百姓乐业。
    
  如兰州人段续,曾是明朝的官吏,南下江南做官多年。他廉洁公正,爱民如子,深受百姓敬仰。后来年迈返乡,回段家滩居住。时逢金城大旱,乡邻们为救庄稼,从黄河担水浇灌,又苦又累,效率还很低下。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突然想起南方的水车。由于经验不足,接连几次试制,都以失败告终,他不死心,自筹盘缠,不顾年迈体弱和家人劝阻,连续两下江南,终于试制成功。从此,南方的水车便在兰州安了家。以后每逢天旱,水车总是不停地转动,为金城百姓造福。
    
  再如清时永昌县南泉有个陈天荫,外号“念干”。 清初,政府为了安定人心,恢复生产,曾拨出一批银两,低息贷给农民,买牛耕田,就叫“牛本银子”,立限三至五年,本利还清,无力偿还者,酌情减免。但是,经过康熙、雍正两朝,时间已久,户部和内务府官员串通地方,仍然继续索征“牛本银子”,而且本上加利,利再起息,还按人口死的不减、生的照加的惯例逐年增加。到乾隆年间,每个农民头上都负担着二两“牛本银子”,官府年年催要勒索,逼得不少农民倾家荡产,就是没有一人胆敢出来说话。乾隆四十八年,这个叫陈天荫的挺身而出,誓死要告这罪恶的“牛本银子”,为民伸冤:并准备好了六千多字的状子,等待时机。陈家的族长陈汝海闻听此事,怕株连户族,召集族人,声明开除他的族籍,把他撵出陈家南庄,凡陈姓同族都不得与他相认。陈天荫领着妻儿四处流落,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告倒了这批贪官。后来乾隆皇帝杀了一批贪官,并诏令全国,豁免“牛本银子”。老百姓听到消息,都高兴得奔走相告,有的地方还因此建立了“念干祠”。
    
  民与官,历来都是矛盾的对立面。人治社会里,上述事件,或是官以自律,相信“人道”,得以民心,或是民以命斗,相信“苍天”,若是统治者及时并适当处理,矛盾也能得以舒缓。但若矛盾积怨过深,加上天灾人祸,老百姓忍无可忍,只有“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同治初年,甘肃回民纷纷揭竿而起,平凉、东乡、宁定、秦安、河州都先后爆发了回民起义,出现了"甘肃回股林立,通省沸腾"的局面。在这里,我要提到的一个甘肃人,便是回民反清起义领袖之一的马占鳌。在三个主要领袖的起义军里,唯有他在清军利诱下,易帜降清,变成了清王朝的封疆显贵。并在他的“全力配合下”,其他两支义军,全都血战到底,光荣战死,延续10数年的甘肃回民大起义终归失败。对于他的选择,定论是功过两分。但不知时下有没有替他翻案的。
    
  我赞同用不同的史观,从各个角度,小心解证历史和历史人物,却很讨厌时下不负责任的戏说和莫名的“正名”,于是,在这些自以为是的“专家”唾沫星里,岳飞可以不算民族英雄,袁世凯可成“救国俊杰”,李鸿章也算“爱国人士”。我想,按这种混蛋的逻辑推理,马占鳌当年投降变节,也自有一番大义:“兄弟是不愿再看甘肃诸百姓生灵涂炭了。我做封疆大吏,也是为一方百姓着想呀。”啊,呸!
    

  历史上,这样的“大”人物都有一张结实的脸皮,满口跑牙的俐齿。希特勒发动战争的雄辩演说,隋炀帝征兵朝鲜的激扬檄文,汪精卫屈膝投降的媚日艳电,周作人法庭公审的委屈自辩,无不打着“民族大义,国家利益”的堂皇旗号,而且都摆出“忍辱负重,舍身投虎”的恶心嘴脸。单从语言逻辑上讲,他们的言论都无可挑剔,而且情绪都非常感人。如果你因为一时脑热,一时感动,便忘了是非,忘了错对。那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啊,呸!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3
  俱往矣。
    
  反弹琵琶的风流,只能被小心地呵护在阴冷的石窟里。车马喧嚣的繁荣,只能被精心地封闭在墓穴洞壁上。博大厚重的文明,只能被僵硬地浓聚在研究论著中。便是幽幽羌笛,叮当驼铃,也只能遥响在时空的那一头。剩下阳关那块可供凭吊的旧址,却被粉饰一新。如今,那里是旅游名胜景点,修了南湖,栽了弯柳,还建起了名人碑文长廊,如此以来,凭吊少了几份应有的清幽,却多出了一些莫名的繁嘈。新时代新气象,“老歌拉新调”,没什么不好嘛。再说,对于寂寞已久的荒漠,多出几份艳绿,多出几份热闹,又有什么不好呢?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光之水,哗哗而过,带走了昔日的繁华,也带走了曾经的辱恨。黄河之水,滔滔奔涌,每年也要带走甘肃5亿吨宝贵的泥沙,每吨里头可含有机质量50公斤,纯氮3.5公斤,纯磷2公斤。可惜呀,心疼呀。挡是挡不住,可能不能想想办法,无论如何,总要给自己,给子孙留下点什么吧? 
    
  据说,对于水土流失,甘肃人已经采用新技术,新办法,退耕还林还草,注重生态保护,搞得还不错,很有效绩。对于文化保护,甘肃人搞得也不赖。我想拿两件事来说明。一个是写就本篇文章时,我在网上查阅关于甘肃的资料,发现甘肃人把自己的文化,自家的名人梳理得仔仔细细,归拢得齐齐整整,这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另一件就是读到一则旧闻,说辽宁甘肃两省先后动用巨资建造藏书楼,目的都是为了珍藏文溯阁《四库全书》。当事双方都认为《四库全书》非己莫属,在归属权问题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套书是四十年前基于战备需要,为确保《四库全书》安全,才从沈阳老家移交到兰州的。以我之见,还是书阁合壁,完整无损的好。但不论如何,甘肃这股对文化重视的拗劲儿,还是令人欣慰,令人感动。
    
  太过美丽的东西,杳然而去,竟不知何时才能复返?对此,只能黯然销魂,慨然长叹。太过残酷的东西,虽相距不远,但毕竟已经远去,对此,长吁一口,欣然而叹。
  
  对于尘封的往事,好好打理一番,仔细看看,期望的收获绝不是接二连三的长吁短叹,自然更不愿意沉浸在千古的幽梦里呓语连篇。梦终是要醒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纵使驼铃不再叮当,即便故道已被风沙掩埋,我们更要坚强些,辛苦点,再踏出一条坚实的道路来。于是,我打起精神,决定从重新审视今日的甘肃开始。
    
  网络上,我看到的头条关于甘肃的新闻,竟是“全省重点整治吸毒千人县市区”,报道云这次重点是13个县区。千人以上! 13个!单从这组小心的数字里就不难判断出,甘肃的毒品泛滥,绝不是一个小问题。
    
  人性终是脆弱,特别是在金钱方面,欲望方面,诱惑的魔鬼总是能战胜良知的神
。这就使得甘肃境内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神佛,更多了几许尴尬。教化了千年,供奉了千年,曾无奈于血色夕阳下的嘶杀,曾无衷于荒荒大漠里的哭喊,便是自己被撕裂,被分割,被烧,被毁,被贩,被夺,神佛照样坦然,示以高深的微笑。如今,又被一撮白色的粉末,搞得灰头土脸。那么,是佛祖打盹,还是诸神无能?不,不,我更相信,头顶三尺,神明早已弃我们而去。既然欲望成了人类的上帝,再一本正经地端坐那儿,受些不干不净的奉拜,还有什么意思呢?神明有些脸红,有些尴尬,拍拍屁股,也不必轻轻地招一招手,便飘然向西而去。
    
  据说,那边的上帝也很寂寞,当年,一位西方哲人疯子般地哭喊“上帝死了”时,上帝也是漠然一笑,飘然而去。如今,各路神仙,无论高鼻深目,还是圆脸阔耳,都不知躲在何处,自在逍遥去了。上帝在何处,并非我所忧,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我最想知道的是,飞天会不会下来?天使会不会再次降临人间?
    
  思绪至此,不禁又是轻轻一叹。这一叹,有点胸闷,有些气短。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新人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Copyright © 2006-2014 大邵网 版权所有 法律:邵阳公益律师 合作QQ:857526 业务:182-05277205
苏ICP备2020069906号-4 技术支持:大邵传媒  Powered by Discuz! X3.4 51LA统计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
揭秘环球影城站 “地景”融入度假区
海外搭建平台光影传播文化
中国4艘海警船进入钓鱼岛领海巡航 遭到日方监视
国务院关于修改《全国经济普查条例》的决定
抗日爱国人士杜重远:抗日救国我辈之责
学习贯彻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重要讲话精神
印度紧急采购狙击步枪配发克什米尔 耗资1.5亿美元
【国际锐评】首见美方代表 两国元首引领经贸“加减法”
德云社怒怼艺人信息泄漏 汤唯等明星曾遭电信诈骗
胡春华:拓展东北和俄远东及贝加尔地区合作深度
同受美国打压,这两个国家的命运差别咋就这么大?
我们的节日·元宵|北京大兴首办京南新春文化庙会寻年味
创历史!北汽女排逆转上海挺进决赛
申根签证改革方案进入立法程序在欧盟理事会获批
年俗文化大餐“醉”乡亲 【新春走基层·文化味里品新年】
伊朗抓获13名恐怖嫌疑人
李锁:“大家都能富起来,是我最大的心愿”
近距离拍摄大白鲨
“80后”干部逐渐展露头角 他们有何“秘籍”?
闲不住的村支书——全国人大代表沈彪采访手记
NBA全明星周末今日看点:三分赛情怀与噱头并存
成立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的三个重大意义
伊朗布什尔核电站发电量达350亿千瓦时 即将更换燃料棒
洞察号传来最新火星环境测量数据,火星能否移民即将揭晓
西甲:皇马主场1:2赫罗纳遭逆转 拉莫斯染红
小县城的农民工招聘会为何引来沿海企业?
陕西西安雁塔区官网现“奇葩回复” 这三人被处理
亚洲杯受重用 中国哨进FIFA梯队
华为高管亮相达沃斯 承诺允许外国官员参观实验室
男子怀疑妻子出轨想找警察帮忙"捉奸" 结果摊上事
铁总:春运第三天全国铁路预计发送旅客900万人次
台大医院继任院长人选迟迟未定 台大发声明回应
“港独”分子致信特朗普提奇葩要求 他能办到吗?
海南首例供港造血干细胞志愿者启程赴广东捐献
回看2018年娱乐圈:有人一夜成名,有人身败名裂
洪秀柱讲“马与驴的故事”,到底有何深意?
美众院再通过支持台湾返世卫提案 台网友:又来要钱
全媒风向 | YouTube更新应用程序中切换视频的方式
以色列空袭加沙多处哈马斯目标,报复之前针对以军的枪击事件
中式台球成“全球最大台球联赛” 扎根非洲坚持走国际化路线
关正文获年度综艺风向人物 《一本好书》用深沉方式与大众沟通
官方发布!安徽这些高速路今年开建
沪公布11起拒不支付劳动报酬案 最高罚金10万元
日媒称美雷达难追踪中俄高超音速武器 想用卫星监视
美国还开门吗?参院将对两提案进行关键投票
英雄九天归故乡 中国航天着陆场系统建设成就斐然
美国将向加拿大正式提出引渡孟晚舟 中方回应
北京世园会 我们准备好了
林清玄:在俗世的生活中,书写着出世的超越丨凤凰网评论
起底口红机 成都销售商称“90%都是假货”
财政部:前7月全国财政收入超12万亿 同比增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