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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9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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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二 章 九 月 的 故 事
(六十八)
李仁明被提审返监,面色不展,忧心忡忡的。
刚才,是封建平和预审科的两名干警前来提审。明明都检察批捕了,不关公安的事了,他们怎么还来提审呢?这司法程序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想这些没有用,都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人家爱咋的就咋的,只能逆来顺受了。逃是逃不了,跑也跑不脱,还能咋?于是,他按要求又把经过述说了一遍。
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画押时,他问封建平去过他家没有,家里人有没有按要求罚款。封建平搪塞说这事不归自己管,自己只负责刑侦,具体情况不清楚。听到这话,李仁明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想,既然家人罚了款,政府执法部门就应该要履行承诺!如果连政府机关办事人员说话都不算数了,哪里还有什么诚信可言?!
于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便问一句自己还要多久才能释放回家?
“你还想回去?——等着判刑吧!”一个青年干警硬梆梆地抛出了这句话。
顿时,李仁明感到一阵晕眩、艾怨填膺,丢下笔就要离开提审室。中年提审员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厉声说:“你不要发宝气,快签字吧!今天过了预审关我们就将案卷移送给检察了。”
有理说吗?能说理吗?刀把子捏在别人手里,只能任人宰割了......
扫视一圈室外的高墙电网,他铁青着脸,注视着蓝色盖帽上的国徽,悲哀地垂下了头,心悚地草草签字按上手印。之后,随简所长在武警的看押下返回了监房。
踉跄迈入监舍,小君不识趣地凑上前问:“阿明,带‘狗’进来了吗?”
“带你娘!”他很烦躁,火气很大,随口骂了一句。
“你娘卖,莫骂人啊?!”小君块头小不了三弹子多少,也是一名“将军”,也有面子,当然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李仁明没想到岑哥走了,小君翅膀长硬了,居然敢跟自己顶嘴,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拳就封了小君的门(一拳直击眼睛),接着是一趵腿扽在小君腹部,再是一个双掌合十劈砍打在后脑勺,动作连惯,出手迅速,小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便被打扒了,看得禹尤他们惊叹不已:想不到文弱书生相的阿明,比小君矮两寸,轻二三十斤,出手竟起如此快、准、狠,不给人留反击空隙!
小君很快爬了起来,捂着受伤的左眼骂骂咧咧扑向转身离去的阿明前去拚命。李仁明早已察觉出小君为了面子会不服气报复自己,故意佯装躲避赶快离去。小君还真以为阿明晓得没有自己的本力大,不是自己的对手,打算趁英华和三弹子未出面劝阻之前"放倒"李仁明,因而跑步猛追。谁料离阿明只有一步之遥时,李仁明陡停止步,抬起右腿用力向后反蹭而去,一脚踢中了小君的胸部,小君瞬间瘫跪在地,呼吸急促,面色瑕白。
“小瘪三!”李仁明盯着跪卧在地的小君,嘴角浮上了一丝嘲讥,不屑一顾地迎着前来扯架的英华和三弹子上了铺。
“报告干部!报告干部——”禹尤见小君伏地不起,忙扯开喉咙喊。
很快,简所长来了,带着一个武警打开了监门。看了一眼蹲在监舍过道上的小君,问:“谁在打架?”
没有人应声。
小君艰难地抬起头,指着李仁明对简所长说:“他!”
简所长瞥了阿明一眼,问:“还有谁?”
“没了。”小君回答。
“饭桶!一付咯大的坯子打不赢别人还有脸说,也不是好东西,坏家伙——给我出来!”简所长骂骂咧咧地将小君和阿明带出了监舍。
简所长刚锁好监门,带着两名劳动监子的短刑期犯人走了过来,报告说上级打电话来找他。简所长一听,便将李仁明和小君交给秦干部处理。这秦干部真是一个老油条,不亏人犯们给他取了个“三六九”绰号,他将李仁明、小君二人带到甬道里,指示劳动监子的两名犯人“好好招咐一下“,实则暗示代为惩戒,便走到一旁去了。
犯人,在看守的眼里就是狗,给他一个眼神就善于领受主人的意图!两名犯人立马推搡着李仁明逼其后背紧贴墙壁站好,指示小君对着李仁明开始“一百冲拳运动”开始。
所谓的“冲拳运动”,就是监舍内的人犯们为了苦中求乐,逼迫一个人用直行拳击打另一个人的胸部,把人打怕,打蔫,甚至打残。那么“一百冲拳运动”,就意味着惩罚双方相互拳击一百次,被打者不能防守,如果不守规矩,监督者便会直接惩罚,那会更让人受不了!因为监督的犯人手中有劳动工具,打在肉体上的滋味可想而知。何况是干部的指令,他们为图表现,对别人怎么会下不了手?!
他们都是坏人——坏人为一己私利是不择手段的!
小君盯着李仁明磨拳敛气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使出了吃奶的劲便直拳击去。李仁明知道,一米八多的小君百五六十斤重,真的一拳打到自己身上,不说震碎心肺,以后几十年的内伤肯定少不了。与其残废终身,不如壮烈一回!他趁小君一心报复之时,瞬即躬腰缩背半蹲前冲先行出手,一拳击在小君腹部,躲过了挨打的份子。
两名“监察官”见状,马上蜂拥而上缚住李仁明立马展开拳脚。正在这时,简所长出现在了甬道的顶端,厉声喝止。两犯人见简所长过来,忙申辩:“他俩还想打架,我们在扯。”
监子里的事想要糊弄简所长,不是存心一叶障目就是不自量力掩耳盗铃!不过,简所长没有去计较,瞄了眼呻吟的小君,要秦干部带到医务室去,自己与武警将李仁明押到刑具房训了一顿,尔后在武警的协助下强行用土制铁手铐,选了型号一付最小的给李仁明戴了“反铐”。
反铐,顾名思义就是将双手反在背后用手铐铐好。因为是土制的铁手铐,铐子中间和扣头留有一个十公分大的孔,让螺杆穿插其中固定,再用扳手将螺杆和螺母拧紧。这下,李仁明真的失去了行动自由。
他遣回监舍的时候,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惊异地叫了句:“世诚!!”
“毛队,你也在这里?!”世诚腳镣手铐坐在一号铺上,见到阿明忙艰难地起身。
“你——?”阿明惊怵地望着他。
“我完了——”世诚叹了口气,攀着阿明的肩膀说,“我们只有来世做兄弟了!”
禹尤见阿明与死刑犯称兄道弟,忙与三弹子将李仁明的铺位换到世诚边上挨着,自己搬到了四号铺上。
“你在劳教,何解又被捕了?”李仁明疑惑不解问。不但被逮捕了,而且只有死刑犯才会被看守脚镣手铐锁住!
“我不抵——”世诚见到了老弟兄家,心中的苦闷全倒了出来:
原来,世诚的父亲去世了,劳教所的干部见其表现良好,由家人担保批了五天丧假让他回家理孝。世诚为父亲办完了丧事,为了答谢朋友帮忙,便请客吃饭。酒足饭饱谢过朋友,他便准备回劳教队继续服役,行至半路,见身上没烟了便进了一家国营商店去买香烟。谁知那烟酒柜的女营业员只顾聊天,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三番五次唤人就是不理不睬,叫急了,她还拿白眼示人。世诚脾气来了,将购香烟的钱掷向女营业员,腑在柜台上伸手便去抓香烟。女营业员因世诚将币捏成了纸团扔在了自己脸上,顿时火了,见他又自行动可掏烟,抓起鸡毛掸子扑向世诚狠狠地抽在他手上。
世诚是何许人,哪受得了这般羞辱?立马将到手摔向女孩。女孩是某局长的千金,从小娇生惯养,也没受过气,当然娇横啰,拿着鸡毛掸子朝世诚就是一顿狂劈猛打。世诚本来就不是弱角,趁着酒劲就更不得了,跃过柜台抓住女孩便打,其他几名营业员忙来扯架,营业部主任没见过这种场面,忙打电话报警。
等到公安人员来时,架早打完了,只是女孩的衣裳不知何故被撕烂了一点,她不依不饶地揪着世诚要赔、要诊伤。世诚没有撕女孩的衣裳,当然不愿意赔。诊伤么,那就更别指望了!上班时间不安心工作,不搭理顾客,人家交钱自己动手取货,非但不配合,反而放刁耍泼打人,不受点教训行么?诊伤,就别指望了!
世诚自认为理直气壮,所以无所顾及等着公安来评理。谁知公安一来,营业部主任朝一个头头附耳说了些什么,他便被直接扔进了拘留所,第二天便被提审。他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犯了什么法,却不料一个星期不到便被逮捕了,罪名是:脫逃、抢劫,故意伤害,流氓。他自己懵了,不知何时犯了这些罪。
后来,在预审和上检察时,他都极力为自己行为辩护,并要求公安、检察去现场取证。可他们根本不听他的,说他从劳教所请假回家不按时归队企图逃跑,结果缺钱,便进商店抢劫。看见人家姑娘漂亮动了色心,因调戏女孩不成恼羞成怒,跳进柜台内行流氓之实,幸亏碰上巡警被逮了个正着。他这种行为属胆大妄为、丧心病狂顶风作案,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不到一个月就送上了法庭判处死刑,你说冤不冤?
“一个逃犯,大白天的,我一个人这么傻会公开不持器械抢劫?!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这不是太可笑了?”世诚激动地说。
“你可以上诉到高院去。”阿明也为他抱不平。
“上诉快一个月了,终审应该快要下来了。”世诚说。
“哦,那就好。上面肯定会根据事实为你平反的!”李仁明说。
这时,隔壁女监有人在敲墙壁,三弹子忙走近小孔,问:“嫂嫂,么事?”
“刚才你们监子里吵什么?是不是有人打架?”这声音,是刘蕾的。
“没有。”三弹子否定了。
“算了,别骗人了!吵得那么汹我们还听不到?喂——到底是哪个在打架?”刘蕾逼问。
三弹子知道瞒不住了,仍找借口说:“刚才是阿明与小君在开玩笑。”
“不信!你把阿明喊过来。”
三弹子看了李仁明一眼在等着回答。
李仁明朝世诚苦笑了一下,艰难地立起身,无可奈何地踱到了墙边,楞楞地问:“么事?”
“你是阿明?——阿明,你何解跟人打架呐?伤了没有?”刘蕾关切地问。
李仁明笑了笑,说:“没有。开玩笑的。”
“你不要骗我了,阿明——”
“阿明,你不要跟他们打架,他们有帮派的,你一个人打不赢!”宏丽焦急地插嘴了,“告诉你,坐牢了,要爱惜身体,千万莫跟人吵架,被打伤了不得了。饶人不是痴汉,懦弱不是呆人,让一点冇关系!”
李仁明听到这番话,顿觉一股暖流通遍全身甚感欣慰。
“谢谢你的关心啊!”他说。
“见外了,阿明,”宏丽旧事重提玩笑道:“我是你老婆!”
“呵呵。”阿明笑了。
“武装来了——”刘蕾嚷了一句,两边立刻没有声音了。
不一会,监舍门打开了,秦干部将小君送了进来。
小君并无大碍,手上也戴上了一付手铐,只不过他的双手铐在前面,手还能活动。他进舍看到了站在过道上的李仁明,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还想寻仇。他没料到世诚起身了,待秦干部刚锁上门,世诚便举起双手镣铐朝他脑后勺砸了下去,李仁明就势狠蹿了小君腹部一脚,小君遭此袭击,立即倦下了身。
世诚还不解恨,又用双手曲朝小君背部猛扽了两下。谁叫他跟阿明打架?害得自己的弟兄被戴了反铐!
小君这下不唤了,他不敢与死刑犯较量。人家快没有命了,自己的命重要,挨点打算了!
李仁明见小君没还手,喊住了世诚回铺。世诚可不干,逼着小君从第六号铺搬到最末尾的“桂花”铺去。三弹子和英华本来也不大喜欢小君,只是碍着禹尤对小君好的面子,小君又没得罪自己懒得去管。现在有“狠人”发话了,他俩巴不得小君离禹尤远点,忙喊下铺的人移位上来,由下铺的人将小君的铺盖转了下去。
小君见禹尤没有吱声,知大势已去,只好耷拉着脑袋去睡“桂花”铺了,一下从“将军”便变成了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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