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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30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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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走近岸边,这里的水流较下游汹湧湍激多了,河水也分外浊黄。漫上的河水淹没了渡口,宽阔的河面上不见一叶小舟,望着翠绿的沙洲不能登上,不禁有些沮丧了。返回去,似乎有些不太心甘情愿;不返回嘛,面对汹涌澎湃的河流却又无计可施。正在他紧锁眉头一筹茣展踯躅时,蓦然瞟见上游漂过来了一叶小舟,他连忙挥手大声呼唤。
划着鱼船的船老板闻声将小艇靠近了河岸,迟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时髦的独身青年人,问:“有么事?”
“劳驾!请帮忙把我送到桑叶洲上去。”他还未待船靠稳就急切地跳了上去,迅即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了船家一支,殷勤地给点上了火。
“去打鸟?”船家瞅着他手中的汽枪,吸了口烟,见李仁明诚实地点头认可自己的猜测,吁了口气,仿佛在是自语:“在生若打鸟——死后难过奈河桥。”
他明白船老板的语意是在奉劝珍爱生命、悯惜自然、保护环境,其表述方式委婉,显现出了淳朴、厚重之谊。可想到自己并不是去屠杀,也不是去糟蹋,只不过是闲着无事闷得慌出来散心的,打几只鸟不碍大事。便朝渔家点头歉笑一下,表示自己知晓了。
小舟在激湍的水面上行驶,犹如一羽飘荡在空中的鹅毛悠悠扬扬自由自在。他曲身蹲在船头,目光投向桑植荗密的绿洲,一股亲近贴切感油然而生,恨不能立马一个纵蹦就跳上岸,拥抱着美妙素青的围场。他于是一支又一支香烟接着抽,极力抑控平复心恸。
船家将舟划进了一个不大的洄水湾,他跳上岸谢过后,转身朝岸夼密集的桑林攀去。桑树枝繁叶荗,桠枝拱七弯八连叠错攀,似一道密织的篱笆隔栏,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左右探视一番,发现右边丈许的圹坡桑枝比较蓬松,有一定的空隙可钻,便行上去用枪管扒开了枝条,猫着腰钻了进去,艰难地爬上垸堤,跨跃沟壑,踏着青草地奔进了-大片桑树林。
这里的桑林比河夼边更高、更大、更密,潮湿的空气裹着淡淡的泥土清香窜入心肺格外让人遐想不止。他宛若置身原始森林,被这古补、幽静的旑旎风景迷惑了,心,奔於美伦美奂窎远的神韵中。
“啁!啾啾——”
“叽叽,叽叽叽咕——”
“叽咕,叽咕,咯咭咯——”
“哥个!哥个哥哥——布谷布谷!”
这是小鸟的天堂!
鸟儿们在欢乐,鸟儿们在歌唱,鸟是多么自由自在!
他心花怒放快走两步,顿时遁入林中,不料惊起了群群小鸟振翅冲天,胡飞乱窜。有些鸟飞跑了,也有些恋窝的鸟在空中盘旋一会,又纷纷落到了枝桠上活蹦乱跳地舞蹈,叽叽喳喳欢唱。
他瞅住一个机会,举枪朝左前方稍许稀散的枝尖上的一只小鸟扣动了板机,只听得“噗”地一声,象击中棉絮团一样的声响,顿时,这只欢快的小鸟惨叫一声,扑打着翅膀从枝尖隕落下来,跌入乱草丛中。他收起枪,迈步近前拾起这只黄鹂察看,但见一注殷血从头上渗出,漫过左眼睑,右眼仍睁着,仿佛根本就沒想到今天会落到如此下场!鸟肚上蓬松的絨毛细软柔顺,身上的余热暖烘烘的。看到这情景,他猛地心一沉,于是拉开翅膀拭去血迹,扭身打开挎包丢进去,猛听到一个惊异的叫喊声:
“阿明——”
他回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于霞!
望着象小鸟一样欢快奔过来的她,他杵在原地不动,痴楞地凝视着她那俊秀的面庞,端详那楚楚动人的绰婆。
真想不到三年多不见,她成熟了,比过去更加娇艳动人,气质也更加完美了。她那丰膄而不肥胖的身躯,随跳跃显得颀长又轻盈,活脫脱一个大美人了!她长高了些,不在一米六五以下。
“阿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在哪里工作?我怎么找不到你——”她扑向他,异常喜悅地问个不停。
冷不防被她热情拥抱,他的大脑仿佛被猛然钝击了一下迅即-遍空白,直楞楞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拘束的双手自然下垂着,不知该摆向何处。
俄顷,他反应过来,抬起双手抚在她的肩上将她轻轻推移,摆出一付大哥哥的模样正色道:“小姑娘,怎么老是长不大,一点规矩都不讲。”
“就不!”她娇呢地将头偏倒在他肩上,娇艳欲滴说:“你好讨厌!一别就是三年杳无音讯,你到底上哪去了?別人找也找不到你。”
看似成熟的她,性格-点没变!还是那么天真,那么幼稚,那么显山露水,真是-个长不大的娃娃!
“不是说过了嘛,你安心读书,谁要你来找我?”在她面前,他尽可以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人家有喜事告诉你呗!”她依依不舍地不愿把头抬起来。
“哦?”他睁大了眼睛瞅着她,问:“什么喜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撒着娇仰视盯着他。
“——什么问题?”他矜持地瞅着她,紧张地杵立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她的问题太多了,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她见他傻楞楞地有些生分,便扬起头,松开手,捥住他的胳膊天真烂漫地问:“你是在读书还是在工作?”
他瞅着她,开心地笑了,淡淡地说:“真是个傻姑娘!念书,我会有空余时间来打鸟?无聊呢,滥杀无故,残害小生命。”
“不对呀,”她诡秘地盯着他,“少年不知愁辛苦,为赋新诗强说愁——”
“还才下眉头,又上了心头呢,小女孩,懂什么?!”他推开了她比划的手。
“——哦?!我想起了,你是在上班!对了,你跟我说过你要上班——哎,不对!上班也没时间出来瞎逛,你-定是骗我!”她噘起了小嘴瞪着他。
真是可沁的小天使!他乜视她,敛住笑靥反诘道:“我会骗你吗?”
——不会!阿明是不会骗人的!
她伸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问:“在单位干什么?如实交待!”
——可笑!
“团总支当书记。”他骗她说。
“哦——”她若有所思地沉呤俄顷,问:“为什么是团支书呢?”
“团总支书还差呀?!大小是个官呢。”他故意逗她乐。
“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她一付不屑一顾的样子,“团支书本来就是青年人的一个虚职,以你阿明的才干,至少也得某个科室坐把交椅!”
“是吗?”听她这么侃笑,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了,立马慷慨陈词:“展眼满世界望去,你在哪个单位看见-个才二十多点的人坐在领导的位置上?不熬个十几二十年,不把你身上的锐气磨掉就休想当官!我现在领导一厂的青年人,够可以了!反正现今中国需要的不是创业者,还是守财奴。上级需要的是听话的人,守住-份家业就够了。蠢材太蠢不可用,人材太刁不好管,也不能用。只有庸材听话可取——”
“那你是庸材啰?!”她盯着他开心地讪笑道。
他被她吷了嘴,自知失态错乱,便自嘲一抿说:“——蠢材!”
“不会吧?连阿明这么聪明的人都说自己是蠢材,这世上就没材可取了——”她诡异地盯着他讪笑。
“挖苦我——”他横珠瞪目盯着她,仿佛要生吞活剥似的,吓得她象惊弓之鸟倏地窜蹬,“咯咯”地银玲笑开。跑开两步,见他没来追,她又返回,小鸟依人地捥住他的手臂,傍着他娇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真是可爱又可笑!
盯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嗅着淡淡的幽香,他真有些爱不释手,可又不敢过份亲昵。他怕影响自己在她心中那固有的潆潦朦胧、臆美的兄长形象,于是悄声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是阿明!”她活泼可爱,俏皮地斜着头盯住他,喜悅溢于脸上。
他明晰于霞的心思,要接受早就接受了。可在他心目中,她永远只是个小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跨越界线。故亲昵地刮了一下她挺拔的鼻梁,愠怒道:“不知深浅!”
“哼!就你会欺侮人!“她怒目咧齿地盯着他撒娇道。
“——谁都可以欺侮,就你不能!”他笑了,矜持地望着她。
“为什么?”她双眸泛出闪烁的亮光直射他。
他假装视而不见,淡淡地说:“因为我是你大哥。哥哥是不会欺辱妹妹的。”
她见他避开不答,假装生气地瞪着他,厉声词严道:“休想!我有兄姐,你休想冒充。——顶多算个满哥还差不多!”
满哥,是乡俗约定的情侣关系称谓,也可以是小哥哥的意思。他清楚她的一语双关,不愿就敏感话题与她纠缠,悴口吐出一句:“你真是条孽龙!”
“——那也比你这藏头露尾狡猾的冬鼠要好!”她争锋相对地反讥。
真是孩子气!难得这般纯真,也难得这般愉悦。他如事开心辩解说:“狡猾是智慧的表现,毋须藏头露尾的,你谬奖了!”
“呵呵,你还真能!拿丁点颜料就敢粉刷了!”
“是吗?”他开心地笑了,瞅着她说,“学了一点花拳绣腿竟敢在关夫子面前耍大刀了——也不怕闪了腰!”
“哼哼,不知究竟谁在夜郎自大?自诩比关云长——”她笑容可掬地瞅着他。
呀,这小妮子——三年不见,学会了伶牙俐齿,真当刮目相看了!
他敛住了笑容,关切地问:“你今天怎么有空到乡下来玩了?”
“写生。”她甩了下秀发回答。
“那怎么没见你同学?”他疑惑地望着她。
“他们?”她睁亮了眼晴,“好几百公里外呢,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愣住了,不知她所说的几百公里外的概念是什么意思,忙问:“夜校还组织你们去旅游呀?!”
“还夜校!”她咯咯地笑了:“下学期我都大三了!”
——上大学了?!
“等会!等会!”他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质疑地望着她,“你说你上大学了?”
“是呀!你说的,要我读书。”她盯着他惊怔的眼神,释疑道:“在夜校复读了一段时间,次年我考上了大学去找你,问了思哥,也问了菲菲姐,他们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于是,她将如何转校寄读获取名额资格,几时参的高考,考上了什么大学,学什么等等都告诉了他。
这下,轮到他“人生易老天亦老”,“岁岁重阳”感叹了!望着兴高采烈溢满幸福的她,他不知道该祝福呢,还是。。于是,懵懵懂懂地冒失问了一句:“你不要上课了?”
“我们美系放半个月假体验生活呀!——反正就是写生素描,我看时间宽松,所以就溜了回来探亲。我有一个表姨妈住在这里,我看这景致不错,这两天才跑过来赶任务呢。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你,我做梦都没想到!”她高兴而又欢快地叙说,猛然想起了什么,盯着他问:“哎,阿明,你怎么不去读大学?”
“我?”他笑了,“不够资格!”
“为什么不够?只要你去考,一定可以考上——”
“大学还会收老头子?!”他打断了她的话。
她这才想起,现今大学招生只收本、应届高中毕业生,阿明年龄大了,硧实不够资格了。“你可以读电大呀!”她说。
“电大算什么大学?!”他根本不屑一顾。
“电大也是大学,国家承认学历的。”她忙解释。
面对她天真的期得,他笑了,说:“我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你就上电大!”她见他犹犹豫豫,牵着他的手就往桑林边一排简陋的桑蚕养殖茅房奔去,“我们很久没见了,走,到我姨妈那去吃午饭,我们好好聊聊——”
来不及反应,他被她拉走了,他无法抗拒!
这天,他俩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日落西山,将他一天的行程全打乱了,但他一点也不可惜。因为他俩的交谈是坦诚的,无须掩饰的,并且轻松中含有诙谐。他坦然将自己的现状如实地告知她,她并没迁怒、责怪、小觑,反开抚慰、开导、鼓励一切从头越。这时,他才发现,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是原先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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