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标***

火太阳.第一章.春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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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4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吃过晚饭,李仁明闲觉无聊,便打算到歌剧院去看一场戏剧消遣消遣疲乏。走到东风路百货商场五间铺子门口时,碰到了学生时代一位同学好友——艾思。

  “哎,阿明,几时回来的?!”一见面,艾思很是高兴,但也明显露出了一些惊讶——他想不到过去形影不离的好友从乡里回城了居然不来找自己,不会是生疏了吧?!

  “——你是谁呀?”李仁明当然也很开心;毕竟是在意外中邂逅了曾经无话不谈的兄弟,因而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澜翻滚假装诧异调侃道。

  “哟嗬,眼晴还长在天上呀?!”艾思毫不客气地伸手推搡了一下阿明。

  “呔,说笑了!我又不是李靖,没长第三只眼?”李仁明趁势身手敏捷地伸出左手抓住袭来的手腕,一个箭步右斜出手腕扣住艾思的脖颈低鸣诙谐道:“尊容到是有些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宿敌!”艾思动弹不了,闷闷地说,“我忘了,你是夜叉的表弟——属狼的!”

  “瞄我——”李仁明松开了手迅即闪身后退一跳,摆出了一付决斗的架势,不料落脚时踩到了一块松动的道板,身子不由自主后仰跄了一下。

  艾思忙出手拉住,提醒道:“小心!”

  “不怕!有你。”李仁明感激地笑了笑。

  “我?跟你不太熟——”此时轮到艾思调侃了。

  “记仇?!”李仁明仿佛忒有失落,感叹道:“兄弟,唯妇人小人难养也——”

  “前不敢当,后彼此。”

  “何解?”

  “回来了也不来找我——”艾思将一根香烟递给了阿明。

  李仁明将香烟头凑上伸过来的火,猛吸一口点燃,“跟你没法比,我要生活。”仍不忘抢占制高点阻击艾思的责难。

  “哟呵,就你要吃饭,我们都是菩萨?!”

  “你是大少爷,大树底下好乘凉!”艾思的父亲是市财政局的局长。

  “臭我——阿明,把我当什么人了?!”

  “公子哥呀——”李仁明一付老成持重的模样一笑也不笑。

  “挖苦吧,不跟你扯白党!”艾思笑了笑,言归正传问:“准备到哪里去?”

  “梦游啊!梦游难道有目的地?!”

  “是吗?”艾思一把拽住他的手说,“带你去醒梦!”拖起阿明就走。

  “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吧?!”他迈开了脚步不忘拿那双戏谑的眼神挑逗艾思。

  艾思不理他这一套,豪气地吼道:“到中山公园玩去!”

  ——那是一个好地方!有优雅的庭院茂林修竹,有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有幽静的小径,有隐藏在参天大树下的凉亭,还有藏书阁......确是一个休闲解乏的好地方!

  李仁明心情舒畅地随艾思穿过儒林街,跨过青龙桥,尔后从昭陵剧院侧面弄子深入走到了中山公园大门口。迈进中山公园牌楼,踏着石径沿陡坡攀登,在半山腰的八角亭旁就闻听到了藏书阁大殿里传出阵阵现代流行音乐声,李仁明呐闷了:谁把收音机音量开得这么大呢?佛学藏经重地,谁敢这么放肆?!

  还未待他迟疑解惑好,艾思拉着他抄近道攀岩走近了藏经殿,接着翻墙入院。到了院内,他发现正殿的门口簇拥着许多人。“么事,这么多人?”他不明白地望着艾思。

  “——跳交际舞呀。”艾思告诉他。

  变了!社会真的变了!

  跳舞就跳舞,还跳什么交际舞?!男男女女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存善涤荡,好好的佛学修身养性场所居然改成了舞厅还播放着糜糜之音!灯红酒绿下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地醉生梦死,不都是些腐朽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方法和作风吗,文化局怎么不管?!公安局也怎么不管?!这些都是有伤风化,有悖社会主义伦理道德!见此场景,他反感地扭头就要离开。

  艾思看见今天来这跳舞和学舞的人实在太多了挤不进场,也只好跟着转身回走。不过,不是回家,还是拽着李仁明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玩。李仁明问他具体到什么地方去,艾思诡秘地称“保密”,并拍着胸部保证一定让李仁明开心。仁明想:都是老弟兄家,艾思不会做出格的事!也就缄言了。

  路上,艾思向李仁明介绍了一些城市变化和一些社会发展及进程状况,然后将阿明拉进了一个城郊结合部的农家大院里。

  这栋6柱3屋楼的房子建筑在空旷的菜地中,室内较强劲的音符荡出使李仁明为之一振,牵出了涌动的激情。推门进去,一间并不宽敞的堂屋里红黄橙绿色的彩灯闪闪烁烁,忽明忽喑。灯下,一对对男女青年叉花迈步扭动着身躯,挥摆着手臂,张牙舞爪的魉影晃游,宛如地狱之魂四处游荡,悲凄而又肆恣。他对这光怪陆离的景象有此不大适应,如一尊手脚僵硬的木头人跌跌撞撞避开人流,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档被艾思按在沙发上。

  “踩一曲,怎么样?”艾思望着他。

  “——出我洋相?!”他直愣愣地盯着艾思。

  “哦,对不起!”艾思歉笑一下,对他耳语几句后非常活跃地步入人流中。

  看来,他对这很熟!李仁明有些拘束,心神不定地坐立不安,目光四处游移,一曲终结了,人潮开始散开都不知道。这时,艾思回到他身边一把将他从坐位上拉起,对大家高声说:

  “各位,各位朋友们!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阿明。李仁明!我的好友,刚修完地球回来,是我们同辈的姣姣者......”

  在艾思的手用力拉他刹那间,来不及由他思想身体就离开了座位杵在众目暌暌之下。他没想到艾思来这么一手——纯粹是赶鸭子上架!但经历告诉他,在遇有突发事件时,首要的便是镇静,只有控制住了自己,一切才能转危为安。所以,他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朝陌生的同辈们微微点了点头,大气道:“各位朋友好!”

  “哟——看阿明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怕是洞庭湖的老麻雀——见多识广,”一位窈窕的姑娘姗姗踱到他跟前,漂亮的杏仁眼火辣辣地直盯着他,用挑衅的口吻说,“欢迎来个节目如何?”

  “——希望能给大家赏光。”另一位男青年含混不清地附和道。

  小丫头!臭小子!想看我笑话?!对明显带挑衅意味的男女,李仁明根本就没把他俩放在眼里。要说轻狂雄傲,故意找茬给人难堪,他认为这俩个不怎么友好的同辈远非自己的对手。不过,此时他不想与之舌战将自己的锋芒显露无遗,也不想凭白树敌,故轻蔑地瞥了二人一眼,傲然上前一步跨入堂屋的中央,礼貌地朝众人微点一下头,——他把狂妄、尊严和礼节溶于这个干脆的举动里,将己身的刚毅、果敢、高傲展现出来,绽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高贵气质:

  “承蒙众兄妹抬爱,敝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果不嫌弃我这付破嗓子制造噪音的话,我很乐意将一首知青的歌献给大家——”

  “好呀!”“欢迎欢迎!”凑热闹,喝倒彩的叫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夹了几声刺耳的掌声。

  ——你们就闹吧!

  不管是看笑话、喝倒彩还是真的想见识、耳目一新,李仁明可不管这些,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于是露出一付和蔼可亲的模样,很绅士地将右手护胸朝大家掬了掬躬,用他浑宏的男中音深忱地唱了起来:“请问你朋友来自何方/我来自昭陵资江河畔......”

  一支歌毕,确实感染了一些人,他们嚷嚷着再来一首。鼓掌的、喝彩的,起哄的声音不断。他听得出,喝倒彩的、看笑话的明显少了。

  既然真诚换来了友好,展示便能搏得认可!李仁明兴致来了,告诉大家下面要唱一首灰色的歌。

  大家都知道歌曲分为红色抒发拼搏情怀催人上进的,或是歌颂赞美新人新事新风尚的革命歌曲;黄色小资无病呻吟靡靡之音和宣传反动思想的歌曲两大类,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灰色歌曲,都觉得很新奇,忙催促他唱给大家听。

  他清了清嗓子,待鼎沸之声消沉后便唱起了一首抒情而又凄婉的歌:

  美丽可爱的故乡多么令人难忘
  资江河水轻轻流淌一直汇入长江
  我们曾经在一起资江河岸上
  共同谈起美好理想友谊江水长

  如今我俩各一方离别可爱的家乡
  为了建设新的农村奔赴在那他乡
  双眼含泪离爹娘漫步江边踏
  祝愿爹娘身体健康不要去想孩郎

  一盏油灯照四方夜色多么沉寂
  日想路程途途在转前景在何方
  再见亲人和朋友再见可爱的故乡
  我们何时才能相聚在那资江河畔......

  许是李仁明诚挚感情倾注于歌声中有一种凄美的回味余地吧,清唱停止了十多秒竟没人反应过来,如果不是那位窈窕少女带头鼓掌惊动大家,不知缄默局面要延迟多久。

  紧接着,掌声雷动,响彻云霄般震耳欲聋,可他却毫不介意这混乱和嘈杂声,反而感到很舒坦,很惬意。当然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歌声如何漫妙而得意洋洋,确是他抒发了内心一种对追求、奋斗,对美好回忆的情结,唱出了失意、落魄和伤感,他为自己的心意被众人所感悟而聊以慰籍和自豪!这种特别快感他认为只有两次;一次是两年前与林楠等人结伴下乡,憧憬着美好生活蓝图引亢高歌,从感性、理性到身心都感到了无比轻松愉悦。但这次欢畅快乐感比过去的那次更真切实在,他想,真的!

  “有幸结识你非常高兴,”她挽了下垂散的披肩秀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于霞。干部的干字优美上翘兑钩,燃烧着整个天际、灿烂炽烈、霞蔚云蒸的霞。”

  “——谢谢!”他不喜欢这种卖弄的介绍,睥睨地伸出了左手。

  自然,对立的左右手不能融合相握。“你——?”她诧异地望着他,腹内似有愤忿之火,既尬尴又羞怒。

  他从她眼中读出了羞涩,将夹着香烟的右手提示,不无讥讪地说:“不好意思,右手不空,劳你换下手。”

  “难道你不可以主动些?!”她火辣辣地盯着他。

  ——无知加无聊!

  他想继续捉弄一下她,转念又担心太驳人颜面使人下不了台,便笑了笑解围道:“你伸出左手不比我容易些吗?!”

  “——你是男士!”

  “女士优先。”

  “你很会狡辩。”

  “谬奖了——”

  于霞觉得他挺俏皮幽默的,也欣赏他诡诈雄辩和顽固,对他临危不惧和机智的应变能力也十分赞同,只是有些啄磨不透。于是,搬了把椅子跟他坐在沙发旁准备进一步舌战。这时,喇叭又传出了明快的曲调,恰好他给艾思让路欠了一下身,她以为他要与艾思一起跳舞,倏地立身决计先下手:“阿明,请你跳个舞。”

  “我不会。”他淡淡地说。

  “——太遗憾了。”她稚嫩的脸写上了失意。

  “哦——小霞,阿明真的不会跳舞。”艾思见状解释道:“他还没学会,我陪你跳吧。”

  “不用。”她嫣然一笑,无所谓地昴起头和着录音机播出的曲调哼唱:“我的心上人请你跟我走/听我轻轻唱/歌声伴着那好节奏/我的心上人/请你带笑容......"

  ——轻佻,放肆!

  李仁明对眼前这位漂亮少女有些反感,身体欠了欠拉开了一点矩离。可她偏偏与他作对,故意赌气似的居然趁机坐到沙发上挨着他。

  “——喂,阿明。”她扽了一下他的衣襟,“你们下乡好玩吗?”

  “?”李仁明愣了一下,立马反诘一句:“你吃饭累吗?”

  莫名其妙!人家问的是下乡的经历,怎么你说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什么意思?!

  “问非所答。”她嗔怒地盯着他,“你跑题了。”

  “我弱智,不知该如何答复你这深奥的问题。”他觉得这样的姑娘不屑理会。

  “哼——老气!”她憋足了气吐了句。

  “我没生气,谈不上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他依旧矜持成熟的微笑,“不及小姐你。”

  “何解?”

  “瞪眼睛、吊脸色、耸鼻子、夹剑眉,确实恼气,老气横秋!”他很认真,也很平和,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这人——,真纠缠不清!人家说东边的楼子,他偏说西边猴子,两码事根本扯不到一块!“我服你行,讲你不赢。”她领教了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太诡诞不经了。

  “讲理不赢是缺乏事实依据和逻辑条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逗逗这小姑娘,缓解一些压抑吧。

  “是你讲话牛头不对马嘴。”

  “别怒火中烧,这样会影响形象的。”

  “你。。”她“噗哧”一声笑了。跟他谈话,脑袋都会被他绕晕!

  “慢慢说,”他吸了口烟,“淑女些,笑不露齿。”

  “跟你讲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她娇嗔地吐了句脏话。

  “——哪个是牛?!”舞曲停了,艾思走了过来。

  “他晓得。”她用手指向仁明。

  李仁明摆了下手,“玩笑。”尔后拉艾思坐下,问:“这里每晚都跳舞?”他发现这屋的年青人大多与自己年纪相仿,为何将大好的青春了如此浪费呢?他想改变,故而向艾思......

  艾思从李仁明的问话中察觉到了他有动机,问他什么意思。李仁明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说与其将大好时光耗废在这醉生梦死般的小布尔乔亚生活里,还不如去多学些文化知识充实自己的精神也好在将来的工作中得以发挥。艾思不赞同,说大家图的就是一个痛快,玩得高兴就可以了,何必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李仁明耐心解释学习跟娱乐并不冲突,合理安排就行了,并告知自己可联系校址,再张榜邀请上进青年加入解决经费问题。艾思禁不住仁明的软泡硬磨只好同意他的建议,最后提出师资问题。

  “这不是问题。我朋友中有的人父母是教师,可以聘请他们——”仁明将疑团一一破解了。

  “好呀!”于霞一直专心听他俩交谈,当她听到仁明将大家组织起来活动心里异常高兴。她认为,每日昏天黑地跳舞也没多大意思,老玩会玩腻的,又学习又玩耍充实些,于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她的叫声惊动了周围几个人,一致投来了新奇的目光。“看么子,小标,你们过来。”她招咐道:“阿明跟思哥决定要改组我们了。”

  “改组?”附和于霞奚落仁明的游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有建设性的议题。”艾思老故地竖起食指从鼻尖推划开去,走到条桌前关上录放机,大声说:“众兄弟姐妹们,现在我要公布一项重大议事,”他见大家都静了下来,将仁明拉到屋中间,“我这位兄弟提议组建一个学生会,以我们这个圈子为基础,学习娱乐两不误,同意吗?”

  “赞成!”于霞率先表态。

  “同意!”

  “可以!”气氛立即活跃起来。

  李仁明看得出,大家之所以一致响应,不仅仅是新奇,还有艾思的面子。在这群人当中,艾思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具有强大的号召力。

  “安静!安静——”艾思模仿《列宁在一九一八》电影中卫队长瓦西里阻止群情激奋场面的模样加以夸张,“现在就请我们的会长阐述。”

  “乌拉!”群情雀起,一时好不热闹。

  李仁明很是亢奋,面对众人谦逊几句后,阐述了组织性质和目的,明确了义务和权力,规定了时间和地点,最后就大家关注的名称做了解释:“学生会顾名思义乃学习生员也,无须从年龄上去鉴别是否名符其实——”
发表于 2014-9-4 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占座位,等更新{:1_294:}
发表于 2014-9-4 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采非凡,不错。
 楼主| 发表于 2014-9-5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李红尘 发表于 2014-9-4 23:11
文采非凡,不错。

{:1_273:}
 楼主| 发表于 2014-9-5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在社交方面,李仁明较为木讷,而且有“排他主义”作风,从不正眼对待。他认为,社交就是为达一己私利目的而逢场作戏的市侩伎俩,不屑一顾。可这次不知是为何他居然一反常态,非但积极活跃,且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先是找到了马克飞,(因为马克飞的父母是教师)向其父母阐明了自学求强的意图,很快征得了首肯,并引荐他到学校校长那里,同样也得到了热情支持。接着又找到校党委书记那里商讨借址夜读事宜,学校的党委书记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穿戴精致整洁,听李仁明说起青年们自发地自觉组织起来学文化知识,用经历和经验很热心地提了些有建设性的建议,要他将组织起来的人暂分为两拔两大类;一拔是以学习基础文化知识为主的基础知识提升班,另一拔是以兴趣爱好种类分为机械制图、实用物理班,当然也可以细分文学艺术类等。然后告之,青年们自强不息的精神值得光耀,学校大力支持,免去了场地租借费,还热情地推荐了住校的美术、音乐、语文老师给他备用,也是不计报酬的。李仁明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而且还得到了无私的帮助,立马感激不尽!

  有了教室,无意间增添了三名免费教员,李仁明心花怒放,决计不去求俞志强了。可马克飞却告之,俞有许多六六届老高中生朋友,文化知识底子浑厚,又有不菲的社会阅历,请他们做业余爱好教员是再恰当不过了。

  “他不是在办《昭陵民报》吗,他们能抽出得时间?”李仁明说不想去麻烦俞。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舅甥家!他不帮你帮谁?!”马克飞拉着他就往灵武庙山上走。

  其实,李仁明并不是真的怕麻烦俞志强,而是他觉得与俞之间有一条沟壑,整整差了一代人的思想观念。

  回想起闹知青办,自己这群朋辈多么幼稚,听凭他们当猴耍、当枪使,他们却坐收渔人之利,一个个被政府安抚优先招工进了比较理想的单位,却不管一起参加闹事的知青了,心里就不是滋味——幸亏绝大多数返城知青不用倚靠他们管,政府都一一解决了。不过,虽说是按政策都解决了,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钻地洞!当官的子女进事业机关单位,平民百姓子女进工矿企业做‘工泛子’,父母没工作单位的收进了街道办事处居民会所办的作坊式企业里,根本就不是量才录用。

       制度的不合理,也怪不得民怨不平使俞志强他们瞅住了空隙,迎合大众抵触情绪创办了《昭陵民报》,大胆揭露社会弊端,讽刺嘲讥政府官员和政策不公性,在昭陵市赢得了广泛的民意支持。

  ——去就去吧,毕竟自己需要帮助!

  到了俞志强家,林嘉琪也在那里。一阵寒喧过后,他向俞道明了来意。俞志强认认真真听完了他的述求,答应喊一个擅长美术的人和一个文学造诣比较深厚的人替他们辅导。一切谈妥,李仁明告知了大概开学日期。

  “阿明,”林嘉琪玩笑说,“我们帮了你的忙,你也要有所回报吧。”

  “我一个穷苦百姓,拿什么报答你——我的少爷?!”

  “都领导了,还叫穷。”

  “比不上你——高干。我们咯些无产阶级子女为求知,都是从牙缝里省出一两块钱来集资办事,你就甭打主意了。”

  “小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能省就省。”李仁明一本正经,“你这位市府机要大员能否表示一下爱心捐献一点呢?”

  “呵!没见过啊,阿明学会哭穷了,竟强告化到我们头上来了。”林嘉琪朝俞志强和马克飞笑了起来。

  “不愿就拉倒,别羞辱人!无产阶级与豪门贵族原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我也根本就没指望会发善心。”说着,他准备离去。

  “阿明,”马克飞喊住他,“——帮我们写篇稿子。”

  “我岂敢班门斧!”李仁明连连推辞。

  马克飞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语意深长地说:“百花齐放,博采众长嘛。”

  望着马克飞他想继续推辞,无意间瞥见俞志强那双期待的目光,点头答应了。可是他心里没底,不知写什么为好。回家路上,他思索着,对照他们小报的风格,倏然一个想法窜入脑海;幽默笑话!文章简赅,短小精悍,不需绞尽脑汁去构思措辞润色。他想好了就写这么一则幽默短文,名《对比》:

      语文课时,念完一篇课文时,老师讲述了新旧社会政治制度的好坏,询问同学谁能举例说明。小明举手回答说:“解放前,我爸爸在码头上帮资本家干搬运活,从天亮干到天黑,累得精疲力竭,一天只混得两歺粗茶淡饭,吃不饱,穿不暖,养活奶奶和他自己都很困难。搭帮共.\"产:\"-党建立了新中国,象我爸爸这样没读过一天书的穷苦人民得到了解放,而且被推选当上了搬运公司的党委书记,管理一百多号工人。每天上班不用干体力活,这里走走说说,那里点点看看,大部分时间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一个人的工资能养活全家五口人。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是新社会好!“

       ——有回味的余地吗?他决定就这么写!

  回到家,很快将构思好的腹稿记了下来。

  次日,他起得很早,迎着初升的太阳绕上山岗跑了几圈,接着又练了会拳脚,然后歇下来尽情呼吸着带有浓厚泥土芬芳的新鲜空气。看时间不早了转下山回家,吃过早饭,穿上那件褪了色的老式布军装出了门。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不停,汽车、单车铃铛喇叭声此起彼伏,好一番繁忙景象!他爬上了东塔山,绿茵茵的草地和枝叶上露珠还没溶化,晶莹剔透的在阳光照耀下烁烁发亮,时而变红,转黄,呈绿,变幻莫测煞是如好看。游人很少,聚会的人也没来,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见时间尚早便沿石径往塔上走去。

  东塔,这尊古老的建筑传说始建于是隋唐时期,几经战乱重建于宋朝,李仁明听说过一些。他还听到过有一个优美的迷信传说——

       据说两千多年前楚国有一个姓白的大夫离职回乡,路过昭陵时被这依山傍水秀美风景所迷住了,于是住扎下来建府邸,又上书中央政府设候府治理,逐渐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乡僻壤建成了县衙、郡府。由于当时经济文化相对落后,自然灾害濒发,昭陵经常遭遇洪涝肆谑,有人认为是昭资两水黑白两条龙不融在相互比强争斗,应该在两支汇合“人”字头两旁分建东北两塔成“火”字方能镇住孽龙。当时县太爷采信了,在资江两岸动土修建了东北两塔。说来也奇怪,自从建起了东塔和北塔,昭陵的水患少了也小了,人民能够安居乐业生活......这只是传说,不足为证!

  站在塔楼顶层向北眺望,资水似仙女摆动一条丝带婉延飘逸在蓝天、白云和翠绿之间;东边的万道霞光抹红了林立的烟囱和厂房;南腑繁华闹市车水马龙人潮如涌,光辉形象塔指挥得有条不紊;西方,主城区房屋密密麻麻,灰蒙蒙的瓦砾一闪一闪,不及东大路一隅。他把目光收回到广场前檐,上山的路上来了许多人,塔旁不知何时也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来了!

  他赶紧下塔,发现周围有许多青年朋友,但面孔都比较陌生。还有一对情侣模样的人在照相。偶然间,他余光收集到一个信息——他们在偷,拍,便逼过去质问:“干嘛偷,拍我?!”

  “自做多情!”女青年咄咄逼人,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

  “那你相机给我。”李仁明话出手到,可还是比那男青年慢了一刹。

  男青年侧身护住相机,横眉怒目瞪着他声色惧厉道:“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抢劫呀?!痞子——”

  说抢劫,李仁明觉得无所谓,原本他就有这种想法,不过,不是想抢夺财物据为己有,还是怀疑他俩在别有用心偷,拍自己,只想把相机抢过来抽出胶片瀑光,使他们图谋泡汤。可骂自己是痞子,他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有损名誉的诽谤他决不答应!他认定俩人一定有什么阴谋,否则反应不会这么强烈,于是更不肯罢休了:“拿出来!想搞什么鬼?!”他紧逼着。

  这时,四周开始围上了人。

  “——你们想干什么?!”女青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担心有不法之徒趁机捣乱,凛然厉色却掩饰不了慌乱情愫。

  李仁明看出了端睨,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大声指责道:“你们在偷,拍我们干什么?!”

  “哪个偷,拍你?!——不要寻衅滋事啊!”男青年却镇静许多。

  “明明看见你在偷,拍还不承认?!赶快把胶卷拿出来!”李仁明起势又要抢夺。

  周围的人见李仁明一付胸涌成竹的模样,又见他言辞坚决,都倾向于他的说法也跟着开始起哄了。男青年见势不妙忙从口袋掏出一本绿证喊道:“我是公安局的,不要听他胡说。我们趁星期天休息照相游玩碍他什么事了?”

  “公安局就可以随便侵犯我们的隐私呀?!”

  “谁侵犯隐私了?!不要乱讲!”男公安警告道。

  “那你把胶片拿出来。”他仍旧不依不饶。

  “哪个钱多了帮你拍照?想得美!”女青年气势上来了,“我们是在照塔景。”

  “你娘——”李仁明怒火迅即上窜,架势就向男公安冲去不料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见是嘉琪,正准备开口质问却被拖出了人群。“他们是公安局内保科的,不要跟他吵。”林嘉琪告知。

  “公安局何解呐?内保科又何解?我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的事,”林嘉琪急忙解释,“他们是内保部门,相当于军统性质,权力大得很,随时随地都可以开枪杀人。我怕你吃亏,稀里胡涂掉了命都不晓得么回事。”

  “我是吓大的?”

  “莫骗你。跟我走,告诉你——”林嘉琪绕到另侧的小径上避开人群,告诉他,内保科是负责对国内安全事务进行调查、监控、甄别、评估的一个特勤组织,每逢群众性集会或社会团体搞活动,都会有内保人员化装成老百姓或会员参入进来侦探情况,看是否有不利政府政权因素存在,辨别该活动或该组织有没有反党性质以便采取行动。

  “职责所在。”林嘉琪搭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谁叫你们动静搞得那么大——学生会的邀请函贴满了大街小巷。”

  “真是!不可理喻——”李仁明无可奈何叹息一声,问:“你何解来了?”

  “你是我兄弟,帮你捧场。”

  李仁明从他的眼中探出了狡黠,推开他,说:“不够兄弟!肯定有事瞒我!”

  “你是谁——阿明!能瞒你什么?!”

  “你不说——”李仁明假装嗔怒要动武。

  “领导,要注意自已的形象。”林嘉琪半真半假提醒道。

  李仁明下意识地瞅了下四周,来的人不少了,立即收敛了轻浮,认真地说:“你晓得我眼里渗不得沙子,肚里盛不了事,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就不舒服。你显出了破绽就必须解释清楚。”

  “嗨!拿你没办法——”林嘉琪叹了口气,告诉他,“阿明,现在我们处在一个非常时期,党内政治路线斗争复杂,虽然不再评价毛主席的功过了,但社会性质没有决定,不安定因素依然存在,因而,维护社会秩序是重中之重,尤以维护政权、政治体系更为重要。你们无端弄出个学生会来,政府不可能视而不见。我担心你这里集会鱼龙混杂被人利用,所以好提醒一下免出事端。可你,别人还没生事你到先闹事了——”

  “他偷,拍我们——”

  “随他!你办的是正事,怕他干嘛?!”

  “那不是怕不怕的事——我不喜欢鬼鬼祟祟。他只要讲明是公安局搞调查的,可以让大家照张集体像备案我都无所谓!”

  幼稚!林嘉琪真是哭笑不得: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太率真了!冲动和激情成不了大事!他告诫几句,提了些注意事项,叮嘱有事来找,便走了。

  望着离去的好友,他周身涌起一股暖流,精神抖擞回走。途中,见于霞和张昌忠心急火燎奔来,立马迎上前。“阿明,大家都在等你开会,你到悠哉游哉闲然无事去欣赏风景了,好不潇洒!”于霞显得格外性急,免不了快了了言责怪起来。

  他歉然一笑,马上快赶几步走到正殿坪与艾思等人汇合,然后,王明杰高声召集大家聚拢准备开会。大家围聚后,于霞站到台基上发言,先将学生会主要成员介绍给大家认识。之后,李仁明复述了学生会宗旨,宣读了会章,又宣布了授课时间及地址,张昌忠接下来安排新会员报名交费、分班择业......

  人来得太多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好在事先安排妥当,分工细致,秩序还算井然。李仁明和艾思巡视了一遍,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忙碌地穿棱游移,看劲头决不亚于自己的热情,不由得欣慰地笑了。

  于霞!

  这小姑娘,活泼开朗,感情外露,野性中含有秀丽,纯得就象一块水晶石一览无余,有时,调皮的热心肠叫人猝不胜防,措手不及,既幼稚,又具练达,活生生的一个小精灵!

  “阿明,想不到你这招真管用,怕有两百来人。”艾思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得出来,艾思心里也是挺高兴的。李仁明微微一笑,得意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你就美!这么多人,看你如何安排!”

  “心有乾坤!鹄鸪岂知鸿雁大志!”难得有个好心情可以放松一下,诙谐又何妨呢?!

  “狂妄!”艾思笑道:“那我们就分道扬镖吧。”

  “兄弟,不讲义气?!”他瞪眼望着艾思。

  “我是麻雀,你是大鹏,不在一个档次上——”

  “可我不能抛弃你呀——我阿明几时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了?兄弟永远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言辞措措,理直气壮的。尔后狡诘道:“——对吗?”

  “哈哈——”俩人都大笑了起来。

  过一会,艾思一本正经询间真的是否有把握将学生会妥善组建好,李仁明将自己的工作成效一一和盘托出,打消了艾思的顾虑,嗣后便去帮忙清理花名册。

 楼主| 发表于 2014-9-9 07:52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夜校终于开课了,成效是显著的!

  三个班分为基础文化补习、实用物理理学和绘画美术三大类,学员共一百八十六人,就读时大家都很认真,其求知欲望使授课老师都大感意外,这点从课堂纪律的自觉性便可看出。根据大家的意见和校长书记的提议,李仁明将学生会更名为同学会——志同道合学友联谊会。这个组织的运作使昭陵古城焕发了生机,带动了不少社会团体和有识之士相继开办了各类文化知识及技能补习班,充实学识、掌握技能的风气在求知青年中蔚然成风,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社会潮流。

  惬意着超前引领,李仁明为自己搏得了社会名声有点沾沾自喜,劲头更大了,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校方行政领导。艾思看在眼里没有点破,依旧极力地帮阿明维系、支撑着同学会的运转,每晚按时进校协助沟通教员和学员授课进程。但他却并不钟情于此,认为学些三脚猫的功夫登不了大雅之堂,在实际工作中也无用武之地,何苦傻兮兮的去诲人不倦浪费青春!

  过了一段时间,艾思开始觉得乏味了,便建议李仁明调整一下作息表,每个星期抽出那么一个晚上时间在同学中搞搞联欢活动,诸如唱唱歌呀,跳跳舞呀,松驰一下神经,清醒清醒大脑,放松放松心情......

  李仁明知道他是个“耍爷公子”,过这苦行僧般的枯燥乏味学习生活确是难为了他,劝解道:“大家学习的劲头很足,每个星期搞次活动有些欠妥,我看还是发扬民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我反映的就是游标、张昌忠、刘蕾他们大家的意见。”艾思抢过了话语。

  “那就是你的想法!”李仁明一针见血指出,“我还不了解你?!”

  “——会休息的人就会工作。列宁说的。”艾思嘻皮笑脸瞧着他。

  “玩乐与休息有本质上的区别,曲解,可就丧失了意义。”

  “小人得志——”望着仁明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故意诋毁。

  “你与我是一丘之貉,”李仁明争锋相对,“谁也不比谁强!”

  “那我明天就不来了。”

  “悉听尊便!”

  “你说的——”

  “除非你不是兄弟——”

  “你不想要我这个兄弟?!”

  “——悲哀!兄弟间默契到哪去了?!”

  “兄弟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

  “谁说的?”

  “伟人。”

  “哪个狗屁伟人?!”

  “你家老祖宗——”

  “你小子骂人——”

  “不是骂你,”艾思接住劈过来的手掌,一脸委屈道:“唐太宗李世民用事实告诉了后人——”

  李仁明当然知道玄武门事件,没想到被艾思曲解用来奚落自己,真是哭笑不得。再这样针尖对麦芒贫嘴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他让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艾思。

  “——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我就让你一步。”艾思同意了。

发表于 2014-9-9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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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0 08:09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4-9-10 08:33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星期天的早晨明亮又晴朗,初夏的太阳用锋利的霞光刺破了灰色的幔将光辉尽情洒向大地。

  此时,山野树梢上的鸟儿忙碌开了,抖得晶莹的露珠成串下坠,彷佛在炫耀森林中无限的财宝。客车转过一个山坳,一束银色的光线透过车窗玻璃闪进车厢刺在李仁明的眼上,而且好像是故意的一样一直在他的眼睑旁不停地上下跳动。他皱了皱眉头,顺手扯上了绿色的窗帘拦住光线,身体稍稍往座位靠背靠去,余光隐隐扑捉到了左后两排有双深情的眼波在窥视着自已,本能地就着感觉搜索过去——他看到了于霞。

      而她在他回头的一霎那忙躲避着侧过了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的公路,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姑娘!

  李仁明心旌曳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理了理“倒飞”头发,然后轻轻弹去趺落在银灰色学生装上的烟灰。——这是一套很时髦的服装,不知是谁改进的,在原来的竖领上加了个反页长尖领,如今的青年人都流行这个装束;合体平肩的上装配上颀长的喇叭裤,工整笔挺,线条轮廓清晰,给人平添了几份精神,显得分外潇洒、大方、健美。不少的姑娘家也着此装,争着与男同胞平分秋色。

  艾思坐在李仁明身边,对刚才的一幕瞥记于心,于是悄悄用胳膊肘子撞了仁明一下,调笑地使了个眼神。

      “么事?”李仁明莫名其妙地盯着艾思问,正巧燃到尽头的香烟烫着了他的手指,他慌忙将烟头丢掉。

  “——注意点!”艾思挪揄地笑了。

  李仁明不明其意,真以为艾思是在提醒自己别让烟烫着了,便默然自嘲地歉笑了一下将注意力投向了前方的路况上。

  艾思见仁明沉默不语,以为他会意了,也笑了笑。不过,他感觉像有哪儿有点不太对劲!后来一品味,猛然懂了,不由得暗自叹息:于霞对他那么一往情深,阿明为什么就不主动挑明呢?也好名花有主使旁人不敢垂睬——莫不是下乡在乡里呆傻了?!

  当然,李仁明没艾思滑跳,社会经验也相对溃乏!

  艾思不大喜欢念书,初中一毕业就不上高中涉足社会了,整天与无业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混,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事,学会了一套精湛的为人处世本领,阅人如洞察观火般清晰。不管与男女老少打交道,他都很容易与之谈得开、合得拢,融洽得就象亲人一般。他很会从言谈举止中殷勤地关心体贴别人,使其感到他这人很真诚,有一种亲切的归宿感。

  去年年底,他父亲通过关系将他安排到轻工业局一个闲置的部门工作,不到两个月他就不干了。行政科长苦苦挽留,局长许诺任他挑选工作,该说这是前程无量的大好兆头,可他不领情,推说自己年纪太小,学历太浅,文化底子薄不适应坐办公宝,等两年再说,硬是辞了职。

  他父亲想到自己革命工作了30多年,枪林弹雨、背井离乡走过来才当上处级干部,而这小子在自己的老部下手下工作,只要能象自己一样兢兢业业对待工作,不出5年就能混出个人模狗样来,可他不识抬举,不珍惜父母苦心,一气之下把他驱逐了家门。

  他正求之不得,逃出牢笼活得自由自在,潇潇洒洒!

  这不,创办了同学会,名利双收了,还认识了更多的新朋好好——

  艾思向仁明耳语打了个招呼,起身便往后车厢走去。行至第五排座位时,尹文蓓拦住了他,说:“思哥,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哦,甚么事?”他总是那么热情贴切。

  “张兄与我们打赌输了不认账,你说合理吗?”尹文蓓娇艳欲滴道。

  “愿赌服输嘛!”他望着张昌忠挤了下眼,问:“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张芳琴抢先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那是该罚!”他一付公事公办的模样,“愿赌服输,唱支歌吧,让大家高兴高兴。”

  “我——”张昌忠胀红了脸,“思哥,我这嗓子鸭婆似的,别出丑了。”

  “不行!”

  “不准耍赖!”几个姑娘起哄了。

  艾思见此情景,朝张昌忠使了个眼色。张昌忠随他眼波索去瞥见了坐在前面两排的李仁明,立即明白了用意,忙说:“各位,各位兄弟姐妹,我五音不全别丢人现眼了。我看还是请阿明代我唱一支,如何?”话毕,朝大家挤了挤眼。

  尹文蓓欠身拍了下于霞的肩膀,叫道:“阿明!来一首!”

  “来一个!来一个!”周围的人都喊起来了。

  王明杰更鬼,拿着吉它凑到李仁明面前起哄。

  于霞见状,起身去拉王明杰想帮李仁明解围,这下却引起了更多的人起哄调笑,使她自己都下不了台了。伙伴们嚷嚷着要她与仁明合唱一首歌才肯罢休。

  “——唱就唱!”她泼辣地扬了下头。

  可李仁明不愿意,推说自己不识男女声二重唱音律,一与人合唱就跑调合不上节奏找不到边,跑调不知会跑到爪拉哇什么地方。王明杰见实在煽动不了,只好劝服大家让仁明一个人单独弹唱。

  “出难题!”李仁明一脸无可奈何,“明知弹吉它我是三脚猫功夫——”

  “不行!不行——”大家这回可不依了。两个选择摆在面前;要么独自弹唱一首歌,要么就与于霞合唱。

  实在没办法!李仁明只好谦言献丑,拿过吉它弹拔动琴弦调音。

  尹文蓓见状马上煽动起来,掌声,叫声,喝彩声混成一遍,群情激昴好不热闹。

  李仁明调好声色,扫视了厢内一圈,沉着冷静,十分投入地拔动了了六弦和声,用浑厚的男中音高亢起来:”春天就在车厢里/带来了多少敞明的情谊/在人生阡陌的旅途里从而心心相印/爱你爱你/爱到底呀爱到底/你教我来我教你/你帮我呀我帮你/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明快的歌声获得了一遍掌声,刘蕾趁势提议要仁明唱首稍委婉抒情一点的。李仁明见大家高兴,于是用分解和弦侃起了:

  “马头琴弹起了清脆的歌声/来到了天山脚下/为的是寻找着阿娜姑娘/我要寻找的人啊就是你/啊呀涞美丽的阿娜姑娘/勇敢的人呀跨过了草原来到了你的身旁/为的是求得那爱情和友谊/我要寻找的人......”

  他很投入地唱完了这首抒情的歌曲,大家又不依不饶地起哄要他再表演一曲节奏明快一些的歌。李仁明想,反正乘车在旅途上枯燥无味,不如趁大伙在兴头上缓解一下沉闷!于是,也很兴奋,打起大和弦又弹唱起来:

                                                                 “鲜花开、鲜花开
                                                                   鲜花开在草原上
                                                                   草原上的花儿花儿美丽
                                                                   比不上你呀美丽的印度姑娘
                                                                   印度姑娘我爱你
                                                                   嫁给我做新娘
                                                                   不怕你妈不同意
                                                                   不怕山高路遥远
                                                                   不怕你在他乡——”

  李仁明是个迷!即有绅士风度,又有流氓豪情。不知他从哪里学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歌!于霞暗自沉思。

                                                              “——来往
                                                                            来往
                                                                            来往就会让了她的当
                                                                            在南斯拉夫有一位姑娘
                                                                            美丽的姑娘
                                                                            她是爱情的老内行
                                                                            你和她不要来往
                                                                            来往就会上了她的当!”

      李仁明见大家闹得很凶,索性不等他们再度起哄,盯着尹文蓓调笑地大唱起来。

  这招,尹文蓓始料不及,大家都和着李仁明火辣辣的目光讪笑,到使她羞涩不堪。

  做人嘛得讲究原则,不可赶尽杀绝,能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已留条退路。毕竟大家都是朋友!李仁明见尹文蓓陷入了窘迫境地,立马想到了替别人解围,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张芳琴,侥有兴趣地调侃唱起了一首从收音机学来的港台歌星刘文正唱的歌:“阿美阿美几时办嫁妆/我急得快发慌/今天今天你要老实讲我是否有希望......”

  “讨厌!”张芳琴推了下李仁明。

  “哈——”大伙都笑了。

  他们没想到看似清道夫的阿明居然这么活泼开朗、这么诙谐幽默、这么滑稽可笑!与平时完全判若两人;冷若冰霜的外表里裹着一团喷薄待发的热情,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发表于 2014-9-10 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过瘾,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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