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标***

火太阳.第一章.春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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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7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菊花黄又捲起深深的红袖......

  李仁明陪同宏丽和悦梅在城南公园看过了菊展后,走出公园大门,迎面碰上了汪并哲和几个朋友走来,他们也是来观菊展的。见阿明准备打道回府了,便讪笑挽留陪了“美女也该陪陪兄弟了”。盛情之下,李仁明只好将宏丽和悦梅打发走,重又沿着展会小径围着花卉、盆景流览一遍。当落日余辉抹红了大半个天际,他抬脕看了一下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便再三向朋辈重申自己还要去上中班,现在迟到了,再不去就算旷工了,他们才肯放人。

  走到厂里已是晚歺开饭时间了,他忙奔进车间打开工具柜拿起歺具便朝食堂跑。路上,遇见胡班长打饭返回车间,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病假条递过去,说:

  “今下午我肚子突然不舒服,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需要吊水打针,所以一直搞到现在。我看肠胃好了些,不痛了,就赶来上班,这三天的病假也不休了。”

  胡班长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知他籍口掩饰也不戳穿——只要你咯老祖宗不惹事生非、不找麻烦就行了!于是客气地表扬两句,说:“既然今天你不大舒服就不要定机台了,临时替替手吧。条子也不用给我,撕了算了。”

  临时替手,就是没安排固定机台做工,有谁忙不过来时就去救急,帮助操作手替补盯一会,因而,机动性大,休息的时间多,甚至可以根据自己心情好坏决定帮谁不帮谁、替岗顶多久,在操作工中算是一件美差,他立马答应了。步伐矫健敏捷,端了饭菜马上返回车间。

  行走到车间门口,见几个男工友正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议论什么,他捱过去加入其中凑热闹。

  “——让阿明说说。”一个小伙道。

  他端着钵子蹲下,问:“甚么事?”

  “是这样,”黄书记的儿子说,“我们在评厂花,我认为林腊玲漂亮出众,可他们说她矮了些,不够格。”

  他早就听人传言黄公子想追林腊玲了,可人家姑娘好象没这意思。现在听黄公子当众夸耀心仪的姑娘,心里有些蔑视、也有些反感,故意挑明道:“黄公子恐怕是爱屋及乌想给自己贴金吧。”

  “哪里话,阿明。我是以事实为依据——”

  “就学上你爹了——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假公正?!”李仁明打断了他的话。

  “你——”

  “我怎么?你爹我都敢打,你小子算哪根葱?!”李仁明本来就看不惯他小生娘娘样,又爱背后咬舌,加之与他父亲的积怨,早就想找机会羞辱他一番了。

  “我是我,莫跟我爹扯一起呀!”他抗议了。

  “哎,莫扯远了!”一工友忙打圆场解交,“说林腊玲。我觉得她人长很得不錯。”

  “——恐怕冇得哪个追得到!”黄公子感叹地附和道。

  “是你追不到!”李仁明冷冷地冒了一句。

  “那你追得到啰?”黄公子不服气地望着李仁明。

  “我没想过去追。”李仁明扒了一口饭,故意挑衅道:“不过我想,我去追的话比某些人强,一定可以追到!”

  “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黄公子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骂我?!”李仁明瞪着眼睛起身了。

  “——比方。比方。”有工友见势不妙忙拉扯住了李仁明,说:“他的意思是说你追不到林腊铃。”

  “是咯意思么呐?”李仁明梗着脖子盯着黄公子。

  当着众人的面,再软的软蛋也要硬一下,何况是书记的儿子。“是的!”黄公子回答。

  “——不一定啊!阿明跟腊玲的关系蛮好的。”有人提醒道。

  “哼!我可以打赌!”黄公子不相信李仁明一介草莽,家境平寒之徒能博得林腊玲的芳心。

  “真打赌呀?”李仁明不信邪乎,心想,凭自己和腊玲的关系,只要把打赌扼杀黄公子气焰一事如实告诉她,请她帮忙配合一下就稳操胜券了,让这小子颜面扫地!“赌什么?”他问。

  “到湘莱馆呼一顿!”黄公子财大气粗妁的样子。

  “上限?”李仁明问。

  “一个月工资!”

  “你说的?”李仁明眼见黄公子就要掉进陷井了,心中一阵阵高兴。

  “——但须得是真的!”黄公子有些心虚了。

  “要何解分辨真假?”有人问。

  “这,这——恋爱和朋友关系不同,看得出!”

  “那还不是白搭!咯赌就不要打了!”众工友嘲笑了,“总不能让你亲眼看见他们在床上做事才算真的?!”

  黄公子被羞辱了,脸胀得通红忙改口道:“只要能单独约出散步就算赢!”

  “——你就不怕阿明使诈?”有人提醒。

  “所有知情人都不泄露打赌之事,否则就是王八蛋!阿明,敢吗?”黄公子这下神气了,盯住李仁明,“你输了就你请客!”

  “成交!”既然大家默守承诺,李仁明自然不会退缩。

  于是,这桩无聊的赌局就这样定下来了。

发表于 2014-10-7 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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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8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辛苦了,楼主加油更,因为我们等得更辛苦
 楼主| 发表于 2014-10-9 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

  第二天上班时,李仁明一反常态主动要求胡班长将自己与林腊玲分配在同一台压机上工作。胡班长见他破天荒主动要求工作,省了分配时的麻烦,心里自然欢喜,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

  “——玲师付,”他嘻皮笑脸凑近她,“今天向你学技术来了。”

  “哟——好谦虚呃!什么时候学会的?”她莞尔一笑。

  “还不是你的教诲。”他眼疾手快地从操作台上拿起一把呆扳手递给正要工具的她。

  “——不敢当!”她瞥了他一眼。

  收纳着她发出一炳异样的目光,他心怔了一下,“——谨慎了!”他盯着她,信誓旦旦的。“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林腊玲见李仁明一付紧张的样子,笑了,谑道:“智勇双全,是个好坯子!可惜,我人苯,没福气当你师付。”

  他矜持地看着她,“实际上你是,何必另当呢。”与林腊玲在一起,他觉得很自在,很愉悦。

  “——我怎么没这印象?”她也侃笑。

  李仁明更乐了,温和侃言道:“是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实际行动感染了我这名浪子回头,使我认识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为共“CC”主义事业而奋斗终身的崇高献身精神是多么难能可贵。我要象师付一样做革命的老黄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学习师付的优良品质,戒骄戒躁,做一颗永不生绣的螺丝钉——”

  “在做检讨呀?保证一大堆的。”她打断了他。

  “是下决心!”

  “我怎么觉得浑身皱起了鸡皮疙瘩?”

  “不会吧?天不冷呀。”他故意装楞答非所问。

  “是酸味——”

  他又装模作样四处嗅了嗅,说:“没异味呀!”

  她盯着他严肃认真地说:“为什么不查查自身呢?”

  他假装恍然大悟,愠怒道;“说我呀?!”

  她笑了:“愚子可教也。”

  他面带委屈:“又挨骂了。无意间又降了一级。看来我这徒弟太迟钝了,拍马屁拍到大腿上了,活该挨一蹄子!”

  “噠!师门不幸——教出徒弟骂师付了。”林腊玲一付追悔莫及的样子。

  李仁明也一付羞愧难当模样:“哎呀,嘴拙。怪只怪学艺不精,文化底子簿了——”

  “没有!”她朝他敞然大笑,谬奖道:“你小学五年级本科毕业了,比人家大学本科还多了一年,是人材中的人材——人精,前途无限,属重点培养对象!”

  “是吗?”他盯着她,一付受宠若惊神情。转而道:“这么说先得感谢你了?”

  “当然!”她头一甩,发梢掠过他的脸庞。

  闻着淡淡的芳香,他灵机一动,诚恳地说:“那我就请你看场电影吧。”

  她转过头,温文尔雅地盯着他,矝持道:“不敢当!我可不想被人当成笑料。”

  他瞬即听出了弦外之音,暗想,是谁泄的密呢?可恶!片刻犹豫之后,他还是稳住了心迹假装糊涂,振振有词说:“谁敢笑话尊师重教、师道尊严传统?!”

  他的模样滑稽又可笑,不由得她不又憩畅地甜笑起来:“花鼓剧团真是瞎了眼,咯优秀的表演人材都不招——”

  打锣听声,听话听音。林腊玲的话更证实了自己的揣测,他不想继续纠葛下去使自己难堪,忙抢过她手中的工具,说:“师付,你累了,先歇歇吧,我来替你操作。”马上取代了她的位置操作机器起来。

  “咔嚓!嘣——哧......”他第一次发觉机器的轰鸣、喧嚣声是这么清脆有力,这么欢快,这么富有悦耳的乐感;他也第一次看到水、电、油、原材料,在各自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同步运转配合塑化生成产品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劳动,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人间奇迹!这话不假。

  他熟练地按钮、刹车、裝嵌件、合模、进料、注塑、预塑、退后座、开模、制刹、取产品、前进......一整套忙碌功作掐时卡位娴熟得不再娴熟,仿佛魔术大师般展露一双神奇智慧双手,很快变出了一模模漂亮精致的产品,她看得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慢点。注意安全!”她在一旁叮嘱。

  “放心!”他回头瞟了她一眼,继续专心操作,不忘调侃:“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只有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机器这种苯铁家伙与我有亲,它不会咬我手的。”

  “——真不赖呀!”她接过一模产品仔细瞧了瞧,不禁由衷赞叹一声。

  “那还用说——名师出高徒呗!”简单的操作,对于李仁明来说就是小莱一碟,随手拈来即可。只不过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他不愿动脑筋认真去做。反正,他认为操作工没有出息,只适合弱智人群干,他干这行太屈材了。

  “——耻笑我?!”

  “冤枉——”他漫不经心叫屈,回头瞧见她一脸愠怒盯着自己,辩解:“我是在夸你呢,师付,不要将一番挚诚当成狼心狗肺了!”

  “哼哼!我才不不让当呢——”她似乎在自言自语。

  “什么?”他没听清楚。

  “——居心叵测!”

  又绕到上面的话题了!他装着不理解戓没听清,继续埋头苦干,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替下他,要他先去吃饭。

  忙忙碌碌连续干了两个多钟头,他也确实有点累了,趁开歺之际调理一下筋骨也好。洗完手,拿起碗筷他便出了车间。

  湛蓝的天幕上,有一轮镰刀似的弯月,象一艘晶亮的小艇在宽阔的湖面泛舟;繁星璀灿,一闪一闪的恰似刚被小舟犁出来的朵朵浪花,跳跃着,闪烁着追逐着行进的小艇。

  夜空如此漫妙,心情惬意舒畅,走起路来足下生飞,疲惫烦恼无蛛丝马迹,他很快赶上了前行的同班工友。

  “喂,阿明,”-位工友说,“看你们很投机的样子,有进展吧?!”

  “是啊,有进展吗?”黄公子也问。

  李仁明没有搭理,故作深沉装出-付深不可测的样子笑了笑。另一个工友见状,瞄见了他手上捏着两个铁瓷碗,对黄公子侃笑道:“人家都已帮林腊玲端饭了,你就准备请客吧。”

  “端饭能说明什么?”黄公子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人家没空。同事间帮帮忙。”

  说完,快步先行。

  食堂里卖鲜草鱼。李仁明知道林腊玲爱吃,便帮她要了双份。他自己虽不喜食鱼,嫌刺太多了难去细嚼慢咽,却也端了两份。与工友们一起回到车间,进大门,老远就看见黄公子站在林腊玲身边啼咕什么,见他们进来便走开了。工友们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都心知神会地望着李仁明笑了。

  原来是这小子不守信约!李仁明心中“咯噔”-下,激起了他一股强有力的欲望——征服,-定要征服她!他下定了决心,决定假戏真做搏得她的芳心羞辱黄公子,在同事面前赢得光彩。

  他走近机台,将自己的饭菜搁在注塑机料杆护罩上保温,尔后殷勤地抢过她的工具换下她,让她先吃饭。她知道拗不过他,愉快地接受了礼让。“阿明,谢了。”她笑了笑下机台洗手,然后端着饭坐在他身旁津津有味地嚼吃起来。

  “咦,阿明,何解帮我端一钵咯大的饭——”望着被鱼肉覆盖垒出碗沿的菜她说,“我怎么吃得完。”

  李仁明头也不回,大咧咧说:“不多,才三两,吃得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饱了哪有本钱干革命!”

  听到钱字,她马上想起了还没给歺票给他,忙说:“阿明,多少钱,我给你。”

  “毛毛雨,不要计较。”他没回头。

  “那不行。-是一,二是二,我不能占你便宜。”她态度坚决。

  他回过头看着她:“有必要分得咯清楚吗?”

  “正的不能胡来。”她说。

  这是-语双关,他怎么能听不出。

  “正也好,邪也好,凭我俩师徒关系不应非分你我,否则就见外了!”他不显山露水,不露破绽。

  “那不行——”她塞了-张伍角钱的歺票和一张三两米的饭票到他兜里。

  他要退还她,她不受,面带严肃,神情愠怒。这是真的。

  非亲非故,又非喜节,无端授受,这是什么性质?只有一种可能——图谋不轨!

  李仁明不敢再坚持,摸出-张壹毛钱的歺票出来,说:“两毛钱一份的鱼买了两份,还应退你一毛钱——”

  “算了。”她不接,“就当脚步酬劳费吧。”

  “那不行。我也得讲原则,否则就买身给你为奴了。”他油头滑脑地将歺票扔进了她的口袋,然后接着开机。

  这-班,李仁明干劲特别大,话也多,到午夜下班前淸点登记产品数时,林腊玲惊讶地发现今天的产品数量突破了本机台各班所有员工生产出的产量,比原最高记录——三班的优秀班长、生产能手和搭档生产出的产品产量还多出208模。也就是说,他俩今天刷新了历史记录。她简直不敢相信,又重新清点、认真检查了一遍,没错!她心里明白,今天的功劳全在李仁明,因为主机手是他,八小时开机他占了六个小时。如果八小时由他-人主机,产量一定还要多!这-喜讯,如果告诉班长、车间主任、厂部领导,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李仁明有这么高超的技术和操作手法!

  夜幕低垂。夜,是多么地寂静,宽广的马路上空荡荡的没见行人,白昼那繁华的景象和喧嚣此刻随深夜坠入酣睡中。暗黄的路灯,衬着街道两旁高大紧密簇拥的婆娑梧桐枝叶随风摆动,倒咉出魅魑魍魉踪影,好不叫人心惊!林腊玲横坐在单车后衣架上,不由得将一只手揽前扣住李仁明的腰身,躲避着可怖的深沉和溲溲凉风。

  行到广场,李仁明也就快要到家。但担心夜深人静她-人回家不安全,便要护送她。这时,同班的几个工友骑车赶了上来,她谢绝了他,随同事们-起走了。

发表于 2014-10-9 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0 12:2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

  李仁明回到家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蹑手蹑脚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脱下衣服睡意全无,便倚靠在床头,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上抓起了一本书阅读起来。看着看着,渐渐地,被《布哈林文选》中的精辟论断折服,越看越上劲、越看越没睡意,烟头烫过好几次手指,眼睑无数次垂耷,当他确实感觉疲倦滑入被窝时,雄鸡都已打鸣了三遍。

  ......冬妮娅从丛林中跑了出来,挂在脖子上洁白的纱巾迎风飞舞。

  原野上,青草绿地之间一条小河阻止住了她的热情奔放。他站在河的对岸,朝她焦急地挥手呼唤,她听见了,望着他,又下意识地瞧了瞧身边的碧流,神色犹虑地站在小河边踌躇不前。他焦急了,再-次望着她深情地呼唤,不时瞅瞅身后的白桦林中逐渐隐去的同伴身影。冬妮娅犹豫了片刻,提起长长的百褶裙赤足涉入了碧绿的水流中。

  ——他与她穿过橡胶林,跑到乡间的沙石马道上,四处张望不见-个人影。

  前面是-望无际的青草地,身后是荗密的丛林。冬妮娅拉着他在黄沙飞扬的马道奔跑。疾风将她波浪形的长发撩动飘扬,映照出一朵恰似出水芙蓉的娇妍更加光彩动人;惊掠的细沙妒嫉地碰闯着她纯真的笑靥,妄图将她的美丽毁灭,她却一点都不在乎。还他,则紧紧地牵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一路的奔走有个未知的闪失伤着她。

  这时,-辆三套马车从二人身边呼啸而过,疾风打乱了行进的脚步,使俩人打了个趔趄。他紧紧地拽住她,立身停住脚步定晴朝冒失的马车望去,但见车蓬里坐着三个留分头的棕发小伙子和和两位金发碧眼姑娘,皮肤白净白净的,穿着苏格兰敞胸露臂百褶长裙,装扮与冬妮娅大同小异。

  “嗨!谢廖沙——”冬妮娅兴奋地朝车上的人挥抖着纱巾招唤。

  “看!——他就是柯察金!”-位褐眼晴的小伙子站起身来,冲着李仁明招手呼喊:“保尔-柯察金——”

  “訇~!”马车上的人都笑了,然后齐声高唱:

  “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在那清静的小河边/生长着两棵美丽的白杨/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我们都是热血的青年/我们不怕任何困难/伟大的列宁领导着我们/从胜利走向远方——”

  他侧脸注视着冬妮娅,见她一蹦一跳的异常兴奋,激昴地也唱了起来:“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旧好象明媚的春光!”

  车上的人又高兴地大笑起来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回头再看冬妮娅。可不知为什么,她哭了。

  “怎么啦,于霞?”他问。

  他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是问冬妮娅,怎么喊出了于霞的名字。

  正在发楞之际,冬妮娅挣脱他的手生气地朝沼泽地奔跑而去。他慌了,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赶。

  ......冬妮娅跑不动了,站在-棵白桦树下赌气地背朝他。

  他跑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问:“冬妮娅,你生气了?”

  冬妮娅回过头却变成了莲莲。

  “——怎么?”他很诧异地望着她,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找保尔!”莲莲傲然地甩开了他的手。

  保尔?!他低下头寻思:刚才谢廖沙不是喊我了吗——我就是保尔-柯察金!冬妮娅跟我在一起,莲莲为何不认识我?!

  疑团还没解开,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唤:“阿明!阿明——”

  他循声望去,见宏丽站在南台寺的大门口正在向自己这边拚命挥手打招呼。他纳闷了:我是谁?冬妮娅为何要哭?莲莲为何不认识我?宏丽又在向谁招手呢?

  他迷惑地瞧瞧莲莲,回头向南台寺大门望去——只见林腊玲矝持地笑着在向自己这边招手。他忙拉着莲莲往南台寺奔去,这时,他身后传出更加清晰、响亮的声音:

  “阿明!阿明——”

  他回过头,冬妮娅从沼泽中钻出来,蓬头垢面,身后有无数条水蛇追逐。他-急,松开莲莲的手去救冬妮娅,被路边-截断樟绊倒在地。

  “阿明,阿明——”有人柔情地呼唤。

  他翻身仰头看到于霞蹲在自己身边,眼眶盈满了泪水,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温柔又温馨。

  “别管我,快救冬妮亚!”他推开她-个鲤鱼打挺站立,定晴望去,冬妮娅不见了。再看身边,于霞没了。他忙四处张望;林腊玲不见了,莲莲不见了,宏丽也不见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蒿草中。

  ——蓝天上浮动着狼烟,瞬间遮掩住白云、红日,天色缓缓阴暗下来。

  他焦燥万分地张嘴嘶喊,可喉咙里象卡着什么发不出一丝声音,憋闷得十分难受。他使劲地掐捏自己的喉部不停地揉动,发现天空立马变成了-遍漆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慌忙伸开手臂去到处摸索,黑暗中,那个柔和的呼唤声又飘了过来:

  “阿明——”

  他连忙抬手揉搓自己的双眼。

  “......阿明。饭鼎罐放在灶台上热着,菜笼在里面。等下吃完饭把火封好,把水囤到灶上,我们上班去了。”母亲在外屋叮嘱一番,随手带上门,走了。

  “唉——嗨!”李仁明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光明,无奈地叹了叹气。

  吵醒了,觉是睡不成了。他倚靠在床头回味刚才的梦境,觉得苦涩又愧疚,心空蒙上了重重疑云,神志顿时恍惚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1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标杆子 于 2014-10-12 11:17 编辑

                                                                                   (二十八)

  三班倒,又转到了上白班的时候了。

  这天,下午3点钟的时候,机器出现故障。本来,他调试一下是可以使机器正常运转工作的,但他不愿动手去做,原因很简单:四点钟就要交给下一个班了,检修、调试一下机器得花上十几二十分钟,如果毛病复杂一点,耗费的时间便会更长,待机器能正常工作了,就减少了生产时间,班产量上不了很多。何况自己的本班生产的班产量已经超过了别的班的产量了,自己拼命工作了7个小时也有些累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动力不可能永远持久,休息一会对调养身体有益,干脆由专职维修工捣腾算了,反正自己不是修理工!这样一想,他就心安理得多了。报告给班长后,他与林腊林开始清点产品,收拾工具,清扫机台,提前去做下班前的准备工作了。

  “玲玲,”他问,“今晚有空吗?”

  “没空。”林腊玲头也不回-口回绝了。

  黄公子将与李仁明打赌的事早就告诉了她,她心生厌恶。但对李仁明本人,说不出是爱是恨,总之,觉得他人不坏,讲义气,也有正义感,人品还不错,就是狂了些。这既是缺点,也是优点。

  男人么,就应该有自信!

  ——妈的蠢货!他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

  按常理出牌,沿弧线循规蹈矩办事——呆痴!-般人都能承上启下,用意即刻暴露无遗,人家就有了防范。

  “听说过一句话么?”他笑着对她说。

  “什么?”

  “武断是心虚的表现?”他狡黠地望着她。

  “——心虚?”她看着他,笑了,说:“不明白你的意思。”

  “借口即是意味着拒绝,拒绝便是武断!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推辞了,不是心虚是什么?”他笑得很坦然。

  “黄鼠狼给鸡拜年会安什么好心?!”她冷峻地盯着他。

  他假惺惺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是呀!某人、某事,为达目的,免不了谗言、怂恿、挑拨离间。企图蒙混过关好坐收渔利,真君子妙手笔!不象愚某李,直言不讳,端正行,硬头撞,四处碰壁,头破血流仍不知觉悟,讨人生厌——”

  “你就诌吧,反正我听不懂。”她笑了。

  “我就喜欢你的笑脸,笑得是那么甜!”他笑了会哑然止住,若有所思道:“可我就不明白,原本应该积极向上的快乐生活,为什么要人为设置障碍呢?”

  “那是为提防心怀鬼胎的人!”她冲他得意地笑着。

  他羞愧不止,自叹不如,叫屈道:“我可就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她象教书先生一样,-板-眼地数落。

  “那就应该主动将功赎罪弥补过错——”

  看他可怜兮兮听候发落的神情滑稽又可笑,她抑住了喜悦,依旧板着面孔高傲地说:“那确实——”

  这下,他瞅准了空隙,忙说:“请你看电影!”

  “不喜欢。”

  这是真的!林腊玲的确不喜欢看电影,好几次单位发票看电影她都没去,将票给了他。

  他于是鼓动了三寸不烂之舌,说今天请她看的这场电影,演员是某名星,演技如何好,表演如何真切,剧情如何扣人,拍摄水平如何高超等等,大肆喧染-番。

  “——你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她待他停止了话语,淡淡地说。

  “没有。”他忙辩解:“听别人说的。”

  “都晓得內容了,再看还有什么意思?!”她轻描淡写,其实仍在推辞。

  李仁明这般机灵,如何不知她的用意呢?于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感受影音效果好坏——”他-面说,-边擦揩着机台。

  “你就捉弄我吧——”她笑了。

  “没有。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向毛主席保证——无产阶级大家庭都是兄弟姐妹,绝不会捉弄人!如果谁胆敢捉弄你——我师付,我第一个不答应!”

  “——讲的比唱的还好听!”

  “说到做到。男子汉大豆腐连咯点诚信都冇得,如何立足?!”他瞅着她,话锋-转:

  “不过,我真得给你提个意见。你成天埋头苦干,不参加文娱活动可不行!列宁说过,会休息的人就会工作。你工作之余要适当地搞搞戶外活动,诸如健身、散步、弄弄花草、看看电影......”

  他说着没见她有回应,扭头去瞧她。

  她紧紧地盯着他:“讲呐,继续演讲呐,我在认真地听。”

  “你不能无动于衷。”他装:“共青团员是党的外围组织,候补党员的中坚力量,具有高度的政治热情和敏锐的思想智慧,同人民群众血肉相连,应该身体力行接近人民,多听人民群众的呼声,不可一付无所谓的姿态。正确建议必须采纳!”

  她很乐意当一名忠实的观众任他表演发挥淋漓尽致。她见他嘎然语休了,抬腕看了看手上精致的《上海》牌女表,冷不丁地嘣了句:“几点钟?”

  李仁明何其敏捷,“7点1刻、昭陵剧院。”语音即止,电影票也亮在了眼前。

  她不露声色,象很随意的样子转身,迅即掠走了他手中的电影票离去。望着她浴仙飘逸的背影,他到有些茫然了......

发表于 2014-10-11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赞一个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2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1_273:}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2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

  残阳如血,染红了西边山坡上的那块天际。

  矗立在山岭上的那株歪脖老槐树被火一般的骄阳烤着,蔫蔫地倦曲着、佝偻着身躯,痛苦难奈地瞅着夼脚下那-垅垅黄了叶的青叶菜,生发着无限的悲怆。

  李仁明端着饭碗站在屋前不宽的街基夼坪边的那颗椿芽树下,抬头眺望西面的天际,脑海中即刻咉照出“晚霞中-少年/他悄悄走近我的家门/那少年呀闭口无言/单把目光向我闪-闪......”这优美的诗意画面,仿佛自己犹如笔下的少年维特揣着莫名的哀愁——悲凄的恶魔/点放的精灵/飞翔在罪恶的大地上空/在那些日子里/美好日子的回忆/在他面前纷纷沓来/他这个受幸运的少年呀......

  “想什么呢,”汪并哲从他身后窜了过来,“阿明?!”

  他那潺潺的思绪被陡然打断,心中有些不痛快,训斥道:“亏你还经常仙骨道风标榜圣云,一点正形都没有!”

  “哟,呵呵,对不起!扫兴了——”汪并哲笑嘻嘻地说,“阿明,吃了饭,待会我们到文化宫去玩。”

  “没问题!”李仁明斩钉截铁地答应了。

  “那,吃完饭我来喊你。”

  “那你还不快滚?!”李仁明亲热地朝汪并哲踢了-脚,说,“——等你。”

  汪并哲得到了准信,转身离开往家走。望着离去的汪并哲,李仁明倏地想起了今晚约好了林腊玲要陪她看电影,忙又叫住走了几步的好友,说:“今晚我没空。”

  汪并哲先是一楞,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诡谲地望着李仁明:“跟宏丽约会?”

  “跟她约么子会?纯粹的小妹——”李仁明盯着汪并哲,“不是跟你说过了?!——晚上单位组织看电影。”

  听阿明说看电影,“几张票?”汪并哲忙饶有兴致地询问。

  “几张?”李仁明淡淡地回答:“——单位发的票,按在职人头算的,-人-张。”

  “不信。”汪并哲说,“哪次你们单位发票你不弄个三四张的?!”

  “——咯次是车间活动!”

  “车间活动——你就骗鬼吧!”汪并哲还不了解李仁明;凡他单位组织看电影,要么他就不参加,去了就肯定有朋友们的份!因而死死地盯着李仁明。

  李仁明被他盯毛了,不耐烦地表示不满情绪:“就你精!”他面色愠怒,“——我去幽会,也喊你们去呀?”

  “——动婚姻了?”汪并哲不恼不怒依旧嘻皮笑脸盯着李仁明,他到要看看不懂风花雪月的阿明是否真的涉入了爱河。

  面对如此的好友,李仁明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冷冷地呛道:“干脆,你到中医院门口摆根小方凳——‘汪半仙在此’算了!”

  “哼,嘿——阿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汪并哲从阿明的反应中窥探到了蛛丝马迹,神秘兮兮地湊近李仁明,悄悄地问:“那妹子是哪里的?”

  “单位同事。”李仁明坦荡地回答。

  “佩服——埋伏打得深!”

  “呔!无聊——”李仁明苦笑了一下,盯着汪并哲,“快几十年的兄弟了,我是一个有城府的人吗?”

  “可,太让人惊诧了——”

  “就兴你风花雪月,不容我有点空间周转?!”

  “哪里!”汪并哲关心道:“比莲莲、宏丽强吗?”

  “——清秀、小巧玲珑。各有千秋吧。”

  “——肯定不会比她俩潲!”

  美丽有可比性吗?!

       他还真没比较过。经汪并哲一提醒,他认为,若论身材相貌,宏丽要高出林腊玲-筹,可他就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宏丽就没感觉呢。论姿色,论气质,还有女性柔情,宏丽样样都很全面,且善解人意。可就是擦不出爱情火花,只限兄妹情缘。

  与莲莲比,他不想比。他不愿让沉寂的过往浮上心头。于是,他笑了笑,笑而不答。

  汪并哲知道李仁明不愿开口的事就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是白费劲,转锋指向约会的对象何许人氏,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卬来。

  李仁明揣着些许成就感,骄傲地将事情原委告诉给了汪并哲。

  “精诚所致金石为开!阿明,祝你马到成功——”虽然阿明的语调中含有炫耀的成分,但汪并哲从阿明的语气中看出来了,李仁明对行将约会姑娘的情感是诚挚的,也是很庄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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