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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太阳.第一章.春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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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3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华灯初上,市中心路大街上各大商业大楼的霓虹闪闪烁烁,花灯流金溢彩煞是夺目。

  李仁明站在《昭陵剧院》进场大门口的阶梯上,隔老远-段距离就看见林腊玲娇小玲珑的身姿在攒动的人头中游移,正在-步步向入场口靠近。

  今晚,她穿了-件粉红色的西服,领口露出雪白的衬衫,一头油光发亮的青丝垂在双肩,托起她喜气洋洋的脸庞;她下着一条笔挺的宝蓝色尼龙直统裤,脚穿一双黑铮铮的高跟皮鞋,纤细的身形在人流中婀娜多姿地飘行着。

  她美!

  有一张苹菓型的娃娃脸,柳叶眉下有一双大大的、温柔的眸子,-只高翘的鼻尖勾划出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一张樱桃般的嘴唇平添了几份妩媚。她端端娴雅,如荷莲濯清涟而不妖,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有着传统的东方中华女性美德。她那丰膄而不肥胖的身段、细嫩白晢的肌肤,如雪白的莲藕令人垂涎欲滴,一摇一摆风姿好潇洒!只可惜,造物主总不给人尽善尽美,使她众多的优美埋没在海拔面前,否则维纳斯见了也会自愧逊色。

  他很欣赏她文静中显露出的烂漫,故意逗惹她,说她是-朵带刺的玫瑰姑娘,有点不近人情。

  “是吗?”她也曾娇嗔地反诘过他。

  “当然!扎了我的手。”他说。

  “那是你心术不正——活该!”她笑了,脸上红晕一浪叠-浪浮现,似鲜艳的玫瑰花辦绽放。

  ——她走近了,他很绅士地有条不紊步下梯子,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快开演了吧?!”她捥了下散着馨香的披肩秀发。

  “是的。全场就等你一人开演了。”他潇洒地-甩头,拉着她的手说,“走吧。”

  她挨靠近他的臂膀嫣然-笑:“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那要看是谁了——”他神气活现地昂起头。

  “阿明呀!”她夸张地睁大一双羡慕的眼神,无拘无束地戏谑道:“城外广场那一带赫赫有名的人物,人缘好,名气大得很。手底下有二三+个打手,十几个亡命之徒——”

  “打住!打住!”李仁明惊怔林腊玲对自己的情况怎么掌握得那么多,忙假装一付被污陷、受委屈的样子申辩:“我可没入青红帮、哥佬会。本人无名小卒一个,从不惹事生非。”

  “算了。别假正经了。那天夜晚在昭水桥上与城里头的五十多个人打群架,轰动了全昭陵城。公安局抓人,你躲了几天。”

  这小妮子足不出户的,她怎么知道?哦,对了。那次就是跟她街面上的人打的架。街面上、邻居,难免不有闲谈碎语传入耳中。

  “错了。那次是张家冲的人在打架,我只是和几个朋友路过。”他忙辩解,“凑巧我请假休息,不为凭证。”

  “谁不知你是在张家冲长大的,那些人都是你挑好来的!”

  奇了!怪了!连生长地她都知道了,看来,她是做过-番调查!

  “嗨!别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事了,那些都是历史。”他搂着她,“快走吧,再耽搁时间,放映员可有意见了——”

  “真的吗?”她俏皮地盯着他。

  “不信?问观众去——”他很认真的说。

  “不去是小狗!”她知道他在玩笑,免不了被感染了。

  “喂,师付——”李仁明真的上前去询问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她急了,忙拉住意欲脱缰的他。可已经晚了,那男人回过了头望着他二人。

  林腊玲羞涩地使劲地掐他的手臂。

  “——请问几点了?”李仁明和善地望着男子,狡黠地转斢询问。

  “差5分钟开演了。”那人回答。

  ——见李仁明并没造次,她松了口气。

  她很喜欢他的谈吐,从言语中可以觅到一个机敏的他、活泼的他、幽默的他;只有在他亢奋激昂的时候,他脑海里的智慧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洋溢出青春活力,展现出愽大的胸襟。他有一定的知识,有一定的涵养;也有理想,有追求,只不过时机不济罢了。也许她知道,他所遭受的挫折、打击,快磨灭了心中的神灯,如果没有人帮助添油,很容易就会枯灭。所以来到了他的身边。

  走进影剧院,大厅的照明灯就熄了,眼前一遍漆黑。

  “他娘的不守时!”他脱口骂了-句粗话,随手掏出火柴擦亮,摸索着寻找座位。

  电影开咉了,银幕上的亮光反射使大厅明亮了许多,李仁明牵着林腊玲很快就按排就位坐了下来。好在电影开始总是要先放一段新闻,误不了后进场的人观看正片。由此,也使许多人不按时进场观看,开咉后总有不少人头攒动,秩序不怎地令人舒服!

  “——他娘的咯乱,何使好看戏啰!”他有感而发。

  她望着他,轻声知会:“莫骂人,待会就好了。”

  “咯些畜牲是不会安心坐下的。”他忧心忡忡的。

  “你很内行啰?!”她盯着他。

  确实!他有时与朋友们相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不是真正地看电影,还是没地方可玩,无聊,找个人多、热闹的地方消遣,东奔西窜,打眼撩嘴,寻衅滋事属常态。林腊玲的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痒处。

  “你忒会钴空子了——拐着弯骂人。应该受点教育——”他扬起了手吓唬她。

  他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端正直腰一丝也不躲闪,笑了。嬉皮笑脸说:“我就服你!”

  “真的吗?”她眼晴-亮,愣愣地望着他。

  太可人了!

  他动情了,油腔滑调说:“真的!你就是白雪公主,我心中的女神。你的话就象圣旨一样管用,保定执行百分之百不打折!”

  她一想,也是。这段时间,他不请假,不迟到早退,上班拼死拼活干,班产量-天-个台阶,质量也稳中有升,成绩斐然。虽然没有得到班组长、车间主任的表扬,可他干劲依然+足,这-切,不为我,会为谁?!

  “公共场所——”她害羞了,悄悄扯了他的衣角-下,“认真看电影。”

  他假装忌讳地四周去张望,突然,后座有人不识趣地拍了他的肩膀-下。他正要发火,“坐好!”林腊玲又扽了他衣褋-下。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他可听得真真切切;羞涩中含有严厉!

  ——他安份了。

  周围都是陌生的观众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谁也没有吱声,连大气都没喘。这电影,他看过,不怎地好看,所以有些坐立不安,有正襟危坐的感觉。林腊玲见他心不在焉,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说沒有。

  这就怪了!明明是你约人家陪你看电影的,自己又不专心看,那还看什么?!

  林腊玲说,不想看就算了吧。于是便退了场。

  出了电影院他感觉得到了解脱。

  “嘿嗨!”他笑着对她诌道:“电影院,老一套——中国的新闻简报;越南的飞机大炮;朝鲜的又哭又笑;阿尔巴尼亚的莫名其妙;南斯拉夫的拥拥抱抱。都是老模式了,没什么好看的。”

  林腊玲理解他的喋噪不予点破,与他-同离开了剧院。

  大门外,入场时熙熙攘攘的人流和繁荣景象不见了,只有少许几个买瓜子、花生的小贩在依然执着地在清静的院门旁吆喝揽客。街面上,霓虹仍在闪烁,行人却很少,街上看上去很冷清,少了许多繁华气氛。

  “——回家吧?!”她似乎有些疲倦。

  “我想散散步。”他说,“陪我一起走走吧。”

  “神经病呀——在街上溜跶!”她笑着望着他。

  “那就到河边坐坐?”他征求地看着她。

  “明天不要上班了?”

  “还早。”他说:“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望着他有些沮丧的神情,她粲然笑了。

  他没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感怀:我最喜欢你的笑颜/笑得是那么甜/你的笑颜象春天温暖在我心间/但愿捧着你那微笑的脸一辈子再变..

  “阿明——”她见他不吱声,唤了句。

  他回过神望着她,笑了。

  “你要讲么子?”她问。

  “有点唐突。也有点冒昧。”他矝持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笑他坦言执着;笑他迂腐畏葸。“既然斯斯文文,你就说吧。”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我喜欢你!”他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你也不蛮讨厌呀!”她不看他。

  “我说的喜欢与众不同——”

  “哦?——特别深奥?”她纯贞地望着他。

  “NO!”他笑了,附着她耳说:“Iloveyou!”

  “什么?”她假装听不懂,望着他惊诧道:“什么鸟语?”

  他笑了,开心地大笑起来:“还说我小学本科毕业。我看你连幼儿园专科都沒毕业!”

  “所以你是‘名人’我不是。”她也跟着嬉笑。

  他一把将她搂过,恶汹汹地附耳道:“我要你做我的老婆!”

  她软了,瘫了,依偎在他的胸前-动也不动。

  墨蓝的天空,悬着-轮皎洁的明月,柔和的银辉倾泄而下,洒满了资江河岸。碧波荡漾,激起点点粼光晃动,似见一尾尾朔逆孚践的黄鲢前仆后继勇不可挡。他与她伫立在垂柳树下望着江中月色,聆听秋虫和唱,欣赏着心旷神怡的美景,做一个蓝色的梦。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4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恋爱了,他的心情很好,上班也很积极,有点视厂如家的味道。所以,也就不去理会厂部又从车间调了-些操作工去充实机修技术力量、补选办公人员、保荐速成大学就读等等。反正他已看开了,好处是不可能落到自己头上,厂领导选调、分配轻闲工种人员几乎早就被关系户打了招呼的,都被各单位头头脑脑的公子和千金瓜分了,再就是被溜谀拍马的人蒙去了。只不过他有点替林腊玲挽惜:她也是一个厂长的女儿,跟她-同进厂的‘贵族子弟‘们不是坐厂办、科室办公室,就是坐车间办公室搞个统计什么的,最癞的也是到机修车间搞个技术工种干干,不用上三班倒受苦受累了!只有她呆在底层纹丝不动——

  是她爸为官清廉正直,不愿求人,还是另有其他安排?他不得而知。他觉得,林腊玲与自己恋爱关系也可能在某些领导心里产生了些负面影响。明摆着厂领导对自己印象不好,黄公子又眼见被抢走了心上人,他那小肚鸡腸的人也说不定在父亲面前说坏话、叫屈,也未尝不可。

  ——坑了,就是玲玲!

  于是,他想要-个家,-个温馨的港湾,抚慰同时饱受创伤的心灵。

  这晚,他与她相依相偎漫步花前月下,走过公园的林荫小径,绕过深潭边的阔湖,从凉亭穿过,找了一处人迹稀少的丛树中的草地坐下。

  “玲玲,你父母会同意我们吗?”相爱有-段时间了,他觉得应该将关系确定下来。

  她靠在他的左胸前仰望漫天星斗安然道:“我不晓得。”

  “你没告诉父母?”他腑视着她。

  “不敢。”

  “为什么呢?”

  “......我怎好开口?”

  是呀,一个女孩,怎好主动向父母开口坦露自己的私情呢?那不太躁人了吗?!才二十岁就嚷着要嫁人了,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虽然现今不是封建社会了,思想解放了,但政府提倡晚婚晚育,再者,社会趋势,真正自由恋爱成功的有几人?还不是变相的媒妁之言——介绍人牵线认识,再谈朋友、再结婚。

  “我去跟你父母承情。”他态度坚硬地说。

  “不行!我会被骂死的——”她咬着下嘴唇娇媚地望着他。

  “领导干部,豁达是必须具备的。”他勾瞄着她泌人容颜,“就算你父亲不同意,也不会为难你,咯点自信你应该会有——满女嘛,家中的宝贝,父母的掌上明珠!”

  “不行!“林腊玲激动地阻止了他的煽情,”......我想通过姐姐告诉二老。”她停顿了-会说。

  原先他还是傻愣的,听她这么一说,“真聪明!”他激动地将她揽在胸前,低头贴在她细嫩的面庞厮守,充满无限的爱。

  她闪动-汪莹波凝视他,明眸中注满了恋情:“你真傻——”

  “所以要找你这位贤妻!”闻着她秀发飘出的淡淡泌香,他将她搂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皎洁的明月见状立即羞涩地侧过了脸,哄赶着繁星到别的地儿热闹。此刻的秋虫也很知趣地不再聒噪,任这对缠绵恋人尽情去憧憬、浪漫......

发表于 2014-10-14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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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李仁明与林腊玲幽完会后,哼着欢快的《鸽子》回家,在山脚下的大坪里看见了妹妹和莲莲、忆萍在学骑单车。三个姑娘都不会骑车,不知道动作要领,也不会掌握骑行重心,所以,尽管有两个人一边一人扶着自行车让-人蹭踏,磨磨蹭蹭老是东倒西歪的,样子很是滑稽可笑。看到她们狼狈的模样,他上前自任为师,对她们品头论足,左右点道讲解动作要领,鼓励她们要胆大、心细、目视前方,不要担心摔跤,因为有人保护,摔倒的概率很小。结果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她们居然没有一点长进,自己也累得大汗淋漓,他那小觑女性的思想又蠕动了,讥诮两句便不管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上山阶梯旁时,听到莲莲在身后呼唤。便止住了脚步等候,待她们走近时,问莲莲;“有事?”

  “——有点事。”莲莲说。

  他满腹狐疑地乜着莲莲,忆萍和妹妹却推着单车说笑着回家了。

  “么事?”他问。

  “到马路对面去。”莲莲示意,说完横过了马路,站在行人道上的-根电杆旁。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无奈地苦笑一下,横过了马路。

  “说吧。什么事?”他心情好,说话和颜悦色的。

  “刚才——就是你准备回家时,忆萍讲你在厂里有了女朋友,说我喊你不动了。”她挑衅地望着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听这话,他胸闷了一下,随即感到有些不舒服。“有意思吗?”他盯着她有些不太耐烦,“——无聊!”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她忙抓住他的手,望着他楚楚地说:“阿明,我们很久没在-起玩了。明天请你看电影。”

  “为什么呢?”他有些迷茫。

  “对不起你。”她说。

  “——是我对不起你,我说过了。”他有些随意。

  “阿明,”她晃动-下他的手臂,“其实那一次怪我太倔犟了,不能怪你。”

  早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可惜晚了点,闹僵了!不过,自己不对在先,更不该动了粗!

  “很愧疚。不要提了。我对不住你!”他很诚恳。

  “阿明,一年多来我可没有忘了你——”她情深意浓地望着他。

  “可你不理我——”

  她明白他所说的是他几次主动搭腔自己都没理喻,伤人心了。忙解释道:“我爸要我参加高考,每天复习功课出不来,搭理又有什么用?”

  “那你快回去吧!”他满不在乎她的辩解,-脸的无所谓。

  “我们不要赌气了,阿明。其实你是知道我是爱你的,不要让误会越陷越深,好吗?”她尽乎乞求地望着他。

  望着她楚楚动人的面容,听着情意绵绵的柔音,一股怜惜之情涌上了心头。他想,自己与腊玲谈爱,父母其实并不赞同,只是担心物极必反故-直不闻不问,在装聋作哑。而与腊玲幽会,-次不如-次轻松愉悦,总有一双无形的眼在窥探,-双无形的手在撕拆,俩人的心距似乎渐行渐远,没多少话可谈了......他茫然了。

  “阿明,怎么不说话?这不是你的性格!我知道,这些年来你经受了不少挫折和创伤,总是自己默默承受,所以混迹社会喧泄痛苦。其实看你这样我也心痛,想为你排忧解难,可我真的怕你。怕好心不会办事反火上加油,惹你心绪不宁又打人——”

  他感动了,心痛了。望着她不知说什么。

  “阿明,我是真心爱你的,不要让我们陌生......”

  女人,就是难缠!你期待的时候,她总是离之远去;泯心的时期,偏又翩翩而至。让人恨、让人恼,又让人犹、让人烦。女人,究意是魔鬼还是天使?让人琢磨不透!

  “你的意思......”他的心窝快被鸠鹚占据了,“重归于好?”

  “我从来就没说过跟你不好——”

  “那么你......”此刻的他脑海里-遍苍白,象个白痴般苯拙得不知如何应对。

  “明晚去看八点的电影,到时我来喊你。”莲莲拉着他就走。

  李仁明脑子一片空白,嚅嚅地:“我——”说不出话来。

  莲莲笑了,望着一动也不动的他说:“不是怕你的那一位吧?!”

  “哪-位?”他回过神,倏地恍然大悟,说:“没有。”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否认。抑戓他的心中早就被危情所困,并没完全视林腊玲为真正的终身伴侣,否则也不会想要冒失去陈见她的父母。

  “那你为什么魂不守舍呢?”她望着他,温馨柔情从颦眸中发起一波又-波强有力的攻击,使他的心巢搖摇欲坠,逼得他没了退路。

  情急之下,他随口冒出-句:“你父母会同意吗?”

  她楞了瞬刻,主见地说:“为什么要他们同意?这是我们的事!”

  “可你爸妈很顽固。”他终于喘过了气,对话轻松诙谐起来。

  “再顽固也干涉不了我的婚姻!”她很认真,语气中透着坚毅。

  乜视着她,他笑了:“真有咯大把握?”

  她二姐原本是个比较新潮的人,办事精干练达,很有个性。可谈的男朋友父母不同意,进行了干涉,结果棒打鸳鸯,有情人也没能终成眷属。现在她居然夸口自强不息,不是让人笑话吗?天真、幼稚!

  “笑什么?!”她一本正经说,“我父母早就说过了,我的婚姻他们不干涉!”

  “由于你二姐的原故?”他问。她二姐由父母指婚后,俩人经常吵架,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她点了点头。

  “可你父母太了解我了,给你再多的权力也白搭——他们是不会同意你跟-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混帳东西好的。”

  “可以慢慢感化。”她说。

  “我?还是你父母?”他油腔滑调地乜视她。

  面对这样-个顽主,真是哭笑不得!人家作风正经说正事,他却全不当回事;人家跟他开玩笑,他到一本正经。这人,真是难以服侍。怪性格!不过,就喜欢他的霸道劲!只有有主见的人才具有霸道气质。

  “你慢慢改一点,对你的看法就会有所改变。”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他完全是随心所欲胡凑,故意刁难她:“我等不及了。我想就结婚!”

  “那我们以后好好孝敬父母。”她很真切地说。

  他没难住她。仿佛谈婚论嫁就该是这种模式——轻松、诙谐、不设任何障碍。他真的有些心动了。

  婚姻,不就是谈笑间的事吗?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愉愉快快过好每-天。何苦箭拔驽张,谨之,慎之,搞许多附加条件为爱情挖掘坟墓,埋葬幸福呢!

  不过,搞笑不能当真,这点分寸要把握好。尽管莲莲所述跟真的似,也谨限于调侃,婚姻讲究的是缘份!虚荣心是每个姑娘固有的特质,满足了这回算了。他盯着她调笑说:“明天就来迎娶你!”

  “好!”她开心地望着他。

  “那就回去吧。”他说。

  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她却拉住他不松手,祈求道:“到街上走走。”

  “象傻瓜似时懵头乱行,还是象叫化子流落街头?”他讪笑,“也不看看时辰。”

  “腻烦我呀?”她胆大了,火辣辣地盯着他。

  “明早要上班。”他说。

  “是怕你的那位晓得了不好交差?”

  他轻轻一笑,说:“我俩都私订终身了,还没完没了。看来你对自己没有把握,还是回家算了!”

  “阿明,”她急了,“我跟你说的是真的!”

  “我也莫讲‘煮’的。”

  “阿明!不跟你开玩笑!”

  “哟——么事?”

  “就是刚才对你讲的都是真的!”

  “——你就不要再来伤害我了。我很脆弱,经不起折腾了。”

  她泄气了,满面愁容:“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阿莲,想远了。”他说,“如果讨厌你,我是不会留下来陪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没有不信你。”他不承认。

  “——如果我要你跟她断了呢?”

  “你嫁给我呀?”

  她含情脉脉地点下了头。她是真的。

  如果真的要李仁明在莲莲与林腊玲之间做出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认为,莲莲更了解、更关心自己。问题是,莲莲真的能说服父母吗?

  “如果你父母强行干涉怎么办?”

  “我会争取到他们的同意。”她说得情真意切。

  “万-呢?”

  “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们可以以后好好孝敬。不过,能得到父母的祝福是很幸福的,你总不愿我是一个不孝的人吧。”

  这是什么个理?——百善孝为先。强行晚辈尊长,往往遗忘爱幼,限制青少年思想行为自由,使之不敢悖逆。这孟子,他妈的什么鬼学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父母携老吾淡漠吾幼,自以为是;幼吾膜吾老战战兢兢,缩抑自我。还口口声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明明世间万物以我为中心,远近疏亲天然浑成。可偏将孝善首推,钳制压抑本纲,不及告子忠厚。告之言性:“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遵循自然正理,却偏被世人淡化。怪不得孔孟之道要受挞伐。尊崇儒学,不可-味盲目,糟粕理当剔除。古往封建君主,为维系其根本利益,断章取义教化,剥削阶级便沿袭利用愚人。殊不知老吾幼吾之善孝舍弃了最为重要的‘吾’?没有‘吾’,就没有感知,就不成理论,又何谈孝善?人本中性,善恶尽在-念之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然而然。子女不遂父母之意为不孝,属大恶;父母横加干涉,葬送子女幸福就善了?孔孟这套邪教,捉弄了中国几千年!

  “——说来说去还是望月兴叹,不成事实!”

  “可以力争——”

  “我不想听!”他觉得,就常人礼仪,这事只能镜花水月无济于事,谈下去没意义,遂发火了,“我不想在刚要愈合的创口上留一根任人拉扯的线头,让人再次触痛!”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莲莲完全没有料到看似城府的李仁明脸也翻得这么快,她一下惊愣了,望着他寒剑般的目光,怵惕道:“你......?”

  “——没经历过苦难,就不晓得痛苦的滋味;没有过失意,就不理解哀伤的心境;没失去过,就不懂得珍惜!人的感情是很敏感的,也是很脆弱的,受了伤,会痈,会苦,会滴血!所以就要自尊自重,别去玩弄别人的感情,否则最终受到深深伤害的是自己。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如同她上次那样义无反顾,他这次似乎更理直气壮些。可他没有想到,他伤害的是一颗真挚的少女之心。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另一帘失意的阴影蒙上了他的头顶。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6 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也正是在这一晚,他与林腊玲幽会缠绵之时,黄书记走进了林家,与林父说起了他与林腊玲的关系,并添盐加醋地将他说得一文不值。气得林父吹胡子瞪眼晴口口声声要严加管教女儿;林母也气得喋喋不休咒骂女儿不懂事,不听话,竟然与一个不务正业的人谈恋爱——难怪家舅给她介绍一个在事业单位上上班、捧着金饭碗的对象她不去相!

  次日上班见面,林腊玲告诉他:“我父母知道我俩的事了,不准我跟你好。”

  “为什么?”他一愣。

  “他们听说你爱打牌赌愽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经常不上班,在社会上打架斗殴......”

  “谁说的?”他觉得特委屈,怒气冲冲地诘屈聱牙。

  他觉得奇怪:是谁在乱嚼舌头呢?不会是玲玲在试探、在找借口吧?!

  爱情,真他妈的奇怪!想要拥有,又担心受骗,这是什么情况?如果真是玲玲认为我俩不合适,直说就是,何必找借口呢?!所以,他动了气:

  “——我几时打牌赌博了?!”李仁明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不思上进窝里斗、打牌赌博的行为。

  林腊玲没想到李仁明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嚅嚅地说,“——有就有,冇有就算了。”

  “我就-根筋——容不得别人污蔑!没正影的事强加在头上我就不服,”他盯着她问:“到底是哪个讲我打牌赌博?”

  “算了。没有就算了。”

  “不行!”他犟脾气上来了。

  “——黄书记。”她禁不住他盘问,“昨晚他到我家了。”

  “操他八辈子祖宗!我去问他!”李仁明扯开腿就往外跑,林腊玲拉住了,劝了-番。

  他静下心来-想:也是。如果真的找黄书记一闹,也闹不出名堂,于事无补,倒使腊玲脸面无光。出了气又有什么用呢?吃一堑长一智,人应该在磨难中学会长大。于是,他关心起自己与她的事,询问:“你自己有何打算?”

  林腊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李仁明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早已感知到与她的爱是泡沬型的,经受不起外力的挤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太跄促了一点。女人,终归是女人,小花样,小心腸,就为让男人去揣猜......

  “我去找你父母谈!”他决定逼她摊牌,他不愿纠缠在看不到希望的感情之中。

  “不行!”她犹豫着,不知道是应该继续与李仁明发展下去,还是听从父母安排。

  “今晚我去你家,你在家等着。”他很果断。

  他已拿定主意要去她家陈情,试探她父母的态度,看有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性。如果有一线希望,能挽回则挽回,挽不回就顺其自然。既然她说是父母不同意她恋爱,就去找她父母,做事情不能稀里糊涂,也得讲个始终!

  ......天空灰濠濠的,淡淡的白云从椿芽树尖梢缓缓飘过,飘到对面山脚下糖菓饼干厂高耸的烟囱上面,很快被浓浓的紫烟凐没了。李仁明有些失意地返回家中,走到五梯柜前打开了收录机,将音量调到最高位,喇叭里传出了-段哀伤的曲子,随即一个嘶哑旳女声倾诉起来:

  “我有一段情呀诉给谁来听/知心人他出了门一去无踪迹/我的有情人呀你是否变了心/春风请替我问-声他为什么断了情......”

  听着,听着,他从五梯柜的镜子里看见了汪并哲跨入门槛进屋来了,便转身迎上前打招呼。

  汪并哲总是那么神秘兮兮地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会,说:“晚上到《大众》看电影去,是美国片子。”

  “有意思吗?”他把汪并哲拉到沙发上坐下。

  汪并哲接过他递来的香烟望着五梯柜上的收录机,说:“太伤感了,换本磁带。”便起身换上了本张帝的磁带。

  回坐到沙发上后,见李仁明闷不吭声,问:“有心事?”

  “没有。”李仁明本想告诉汪并哲所遇的尴尬,让他出出主意。转念想到腊玲的态度,认为没有必要去力争:明明不能相爱了,何必强求于人!所以,他掩饰了自己的不快。

  “哼哼!”汪并哲阴阳怪气地冷笑两声,乜眼盯着他。

  李仁明受不了汪并哲的冷讽热嘲,没好气地向着他刻薄说:“——就属你聪明?!“

  汪并哲见李仁明发脾气了,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凑上前洈诘道:“失恋了?!”

  李仁明没有表情。

  “我说过她不适合你!”汪并哲老到大气说:“——天涯何愁无芳草!”

  少顷,又凑近李仁明近前劝慰:“我看宏丽比你的玲玲要强多了。那长相,气质,身材,都比她强,尤其是对你体贴入微——”见李仁明仍没反应,他便任性发挥了,“现存的不要,霸蛮要去找罪受!我看你还是跟宏丽好算了,免得痨力伤神!”

  “——说完了吗?”李仁明良久地盯着,见汪并哲不说了这才开口:“我是榆木脑壳呀?冷血动物呀?要你教?!”

  汪并哲猝不及防李仁明抢白,不知何意,一时竟懵了。稍许,说;“——我是-片好意。”

  李仁明也觉察到了刚才对朋友的态度过份了些,便放轻了语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朋友就是明友,不可能改变。择偶是严谨的,不可随意。”

  “这么说你跟她还没断?”

  “快了。——应该是断了。”

  “——不明白。”汪并哲搖摇头。

  “今晚我准备到她家去摊牌。”他说得很平淡,态度坚决。

  汪并哲-听,立马表态说:“那我喊几个弟兄陪你一起去。”

  李仁明望着汪并哲冷冷地说:“以为是去打架呀?我的事,自己可以解决,不用兴师动众——耍流氓!”

  汪并哲好心没讨到好报,停留片刻便悻悻地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7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入夜时分,街上的行人稀少,路灯也格外昏黄,李仁明独自闯到了林腊玲的家。

  迈入门槛,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围坐在四方火桌旁,男的看着报,女的织着毛衣,并不见林腊玲在家。他想,这二人一定是玲玲的父母亲,便礼节地“伯父伯母”称呼,接着自我介绍是何许人氏。林父母对冒失上门的李仁明先是一愣,听完阐述后,林父忙客气地让李仁明入坐,林母也起身热情地去端茶沏水。

  李仁明礼貌地欠身接过林母送过来的茶杯放在桌,刚要开口单刀直入奔向主题,不料林父有条不紊,看似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话闸子询问起他的个人情况、及工厂境况。出于礼节,他都一-做答,气氛还是挺轻松、随和的。他见林父为人和蔼没有-点架子,与传说的严厉有着极大的反差,趁掌握话语权的时候,忙主动述说起自己与林腊玲的恋爱关系,语休,用一双释疑的眼默默地盯着林父静听定夺,再不多言。

  林父没料到这个冒失鬼只是摊明了身份和女儿的关系便不再言语,也不知他何意,沉呤片刻,很肺腑地对他说:“玲玲是我们家的满女,从小娇生惯养,不懂事。现在谈恋爱,恐怕年纪还小了点。我认为呀,青年人嘛,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应该有抱负,树立事业心。先好好工作,干出-番成绩来才能成家立业,对吧,小李?”

  李仁明一听这话,就知林父明硧表态了,心里顿时产生了反感:既然玲玲年纪尙小,为什么你们家在忙着给她张罗对象呢?不同意与我谈朋友直说就是,何必借口搪塞、遮遮掩掩——又是-个伪道士!

       于是,他故做很谦虚地诡辩道:“林伯,您的话很中肯,使我受益匪浅。青年人是该要努力工作,有所作为,但与恋爱不相矛盾。您老说得好,男人就应该要有抱负才能成家立业。可我发现成家立业是成家在先,立业在后。”

  “嘿嘿——”林父笑了,说:“小李呀,你是不是理会错了?所谓成家立业,指的是在事业上先要树立-个目标有所成就,成名成家为‘大家’即为‘家’,有了事业这才是‘成家立业’真正的含义!”

  李仁明何尝不知道呢?至于为什么要曲解,他也是想探探林父的领导水准,所以,接着说:“林伯,据我所知,古今中外但凡有成就的人都是结婚成家在先,功成名就业绩在后,婚前就有斐然成绩和成就的人很少,所以老祖宗定了三十而立的标准。按中国,乃至世界人类婚娶现状来看,大都三十之前结婚,也大多没功名成就。林伯,是吧?!”

  “嘿!小李呀,口材不错嘛!”林父笑着说,“不管怎样,年纪小谈爱总会对个人有些影响!呃,小李,你们厂的情况怎么样?”

  “-般。”他脱口而出回答。

  “你们厂也确实是......”林父若有所思似漫不经心地随口说:“我准备将玲玲调到别的单位去。”

  李仁明一听,不得不佩服‘姜是老的辣’了。这看似随意唠叨,实则释放出两层意思:一层,是表示不同意女儿与自己好;另一层含义是指双方门不当户不对,还是不同意。可他就看不惯这种虚伪的随意,看不惯用门第来挤兑。一个小小的厂长有什么显赫门弟,不就是个工头吗?算个球!他觉得受到了侮辱,不想继续胡聊下去,便挑明了说:

  “林伯,既然你不同意我跟玲玲好,我也绝不强求,更不会纠缠她,你没必要帮玲玲去调工作单位。我这人沒本事,但很诚信,请你放心!其实我今天来,主要目的就是想澄清黄书记对你所说的那些事,我认为有必要清除脏汚。不是因为我配不上玲玲被摒弃,而是因为我爱她,你们误会了我,不答应我俩交往,为了不想使你家庭不和睦我愿意遵循你们的意愿——”

  “这样就好。”林父终于松了口气,转念说,“其实黄书记并没说你什么坏话——”

  没说什么坏话?!李仁明一听就上气了:“他讲我好打牌赌博,咯纯粹是污蔑;讲我跳皮捣蛋,经常旷工,与实不符。我是旷过工,但不是我跳皮捣蛋,是黄书记他们逼的。如果我真无缘无故经常旷工,厂纪厂规不早把我开除了?!说我好逸恶劳-贯表现不好,可以去查看近段生产记录,有几个劳模能比我强?!黄书记是包藏祸心,对我耿耿于怀。因为我顶撞过他,在很多职工面前让他失去了面子,所以要故意中伤诽谤我!一付小人肮脏嘴脸配当什么领导干部!”

  “哎,小李!小李呀,不要多疑心嘛!”林父忙打圆场,“你们黄书记身受党的教育多年,是一位很有能力的领导干部,在工作方面可能对你要求严格了些,因而产生了偏见,这不好。青年人嘛,不成熟的偏激是难免的,啊——消消气。黄书记其实也没对我说什么,就只拉拉家常,你误会了。”

  “何必隐瞒呢?”李仁明没想到林父会如此袒护,心中更窝火了,牛气沖冲地说,“我要与黄书记三头露面讲清楚,否则这事沒完!”

  “哎呀小李,不要瞎胡猜嘛,黄书记根本就没说你什么。你听谁说的?”林父有些不耐烦了。

  瞎猜?!李仁明的热血陡地沸腾起来了。他盯住眼前这张曾经和蔼可亲的面容,似乎转眼间露出了原本狰狞的面目,恨不得即刻扑上前将它撕毁、砸碎。然,一想到祸根祸苗是黄书记,并不是林父;林父只是黄的同类尽庛护之谊罢了。为这道貌岸然的一丘之貉还有什么道义、正义可争?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林母在-旁咝瞧出了端晲,忙起身过来,指着桌上的茶杯对他说:“哦嗬——小李,茶都快凉了,喝茶吧。”

  “谢谢!”李仁明知道与之交谈,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也不可能求得什么结果,便起身告辞走了。

  从林腊玲的家里走出小巷,是市政府所在地,街面上的行人道上栽满了法国梧桐树。记得那天玲玲问他知道这树叫什么吗?他逗嬉她道:“枫树呀!”

  枫树?!——哼!哈!哈哈!

  秋末的劲风把梧桐树枝摇得“哗哗”直响,不时有几爿枯黄的叶子象醉汉般跌跌撞撞成弧线摇摆飘下。他弯下腰拾起了-爿巴掌大的梅花形落叶仔细端详,但见叶瓣中那一根根纤细的茎象是刚刚勇敢地挣扎过、还喘着粗气,最后抵挡不了无情的秋风扫落叶,无奈被摧残下来,露出痛苦的痉挛痕迹。他茫然地凝视它,心头涌上了无限的惆怅......


发表于 2014-10-20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大作家呀!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0 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1_273:}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0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六  章                    残        冬
                                                                            (三十五)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公历十二月份就下了一场雪,这在南方、尤其是这座更靠近亚热带地区的城市来说算是罕见的。雪花飞絮般地悠悠扬扬飘洒了-整夜,到天明时分,从山顶到山脚,大街判到小巷;树桠上、瓦楞上,积了一层白皑皑的绵雪,一夜间进入了-个银色的世界。


       银妆素裹,简洁清新!

  李仁明昨晚上中班,午夜后才回的家,所以睡得很香,到上午9点多钟才被倪清辰和童健君敲门喊起床。匆匆洗漱完毕,汪并哲也来了,喊李仁明去看电影,说是最新的囯外新片《叛逆》。

  嘿呵!听这片名就很有意思——叛逆,铁血勇士,非瞧瞧不可!李仁明立即喊上了童、倪二人一同出了门,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直急得汪并哲为赶上三人不得不小跑几步追赶。

  “阿明,太不够意思了——走这么快!”汪并哲吁着浓浓的气雾说。

  倪清辰和童健君望着李仁明,三人会意地笑了。

  “——你不是蛮机灵吗,自己出的主意还赖我们了?!”李仁明讪笑了-句。

  汪并哲脸红了,故做高傲地一扬头,不屑-顾地哼了-句。

  李仁明三人被汪并哲这装腔作势的神情逗乐了,不由大笑起来。汪并哲却镇定自如没笑,似乎真的超凡脱俗了——

  《叛逆》是巴基斯坦影片,叙述了-个特定时期的社会情况。故事描写了生活在社会底层普通寻常家庭的一位善良、老实的男青年全家,遭受当地黑恶势力的无端凌辱,被搞得家破人亡。最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激起了男青年的复仇之心。经过许多坎坷曲折和艰难困苦,他终于杀死了自己的仇敌,为母亲和妹妹雪了仇,可又遭到了警察的追捕。他想不通,自家在遭受不公正的欺压时为什么警察和政府部门没人出来维护、伸张正义,自己为民除害反遭通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只好带着心爱的姑娘逃离故乡,背叛自己的祖国......故事真诚感人,情节跌宕错落,艺术性极佳。李仁明在看这部影片时被深深地吸引了,仿佛这部影片的许多故事情节都是采自己身事件加以渲染展现出来的,不由得与人物命运同痛苦、共悲凄,感慨万千。

  ——好在自己生在社会主义国家,不至如那么黑喑!

  “——那家伙还真他娘的侥幸,遇到了一位忠贞、至死不渝的姑娘!”汪并哲望着李仁明说。

  “不要相信妇女/不要信她们的诺言/她们衣裹里包的全是虚伪!”童健君望着汪并哲,“哲哈,这是你说的。”

  汪并哲见童健君调笑自己,愠怒道:“混淆什么视听!是我说的吗——”

  “我证明——是你泊来说的!”李仁明一脸不怀好意盯着汪并哲。

  汪并哲立马反击:“因为你给了我启示——莲莲和宏丽......”

  李仁明一听,黯然失声了。

  “莲莲是不可能好了。”童健君忙解围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那就宏丽吧!”倪清辰无端臆断冒了句。

  “阿明,你认为呢?”汪并哲瞅着他问。

  李仁明苦笑了,说:“阿哲,我被你说中了。我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人,有勇气、有能力敲开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菲,却不知怎样筑巢占据,情商太低了。所以,不再想为情所困。”

  “太消极了!”汪并哲世故地说:“人生在世不能亏了自己,吃喝玩乐才是真谛!”

  “象你-样,用人最低能的欲望去玩弄女色——”李仁明盯着他,“行畜牲之实?!”

  童健君和倪清辰见汪并哲挨了骂,笑了起来。汪并哲却不恼,很超脱地昴起头大度地笑了笑,说:“错错错!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是人最原始的本质表现,只有封建伪道士才加以禁锢,为的是怕别人分去美羹。阿明,你比我应该还清楚!”

  “万恶淫为首——你就曲籍吧!反正人的七情六欲只分好恶两支,你好这-口,我恶此-道,我们俩谈不到-块。这就是人畜的分界!”

  汪并哲脸红了,正准备反击,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阿明。

  李仁明回头-看,见林楠和王勇从身后赶了过来,便站在原地等候着。

  “潇洒啊,阿明!”林楠走近了,说,“好久不见了,到盟华园去聚聚?!”

  “你发财了?”李仁明戏谑道:“我可还有三个兄弟——”

  “阿明你去,我们不去了。”童健君忙说。

  “是啊,我们还有别的事。”汪并哲也忙借故。

  于是,李仁明与童健君、汪并哲、倪清辰三人分手,随林楠、王勇走了。

  路上,林楠又邀李仁明加入“振兴中华同志会”组织,并介绍了一些情况。李仁明本来对现状有所不满,心中也积淀了许多怨恨,所以思想有些动搖了,要求先面晤林嘉琪,详细了解了“振兴中华同志会”的发展情况。王勇大喜,马上与林楠陪同李仁明找到了林嘉琪。

  林嘉琪很高兴,毫不掩饰地大展宏图一番,介绍了当前组织及人员情况,明确邀其加入地下组织担任常务副会长一职。李仁明表示自己对政治不很感兴趣,也不明晰组织具体运作情况,“官“就不当了,不如安排到有实干的“特别行动组”去。林楠-听,抱住李仁明兴奋地耳语告之今晚正好有行动,到江北的一个公社武装部去搞枪,问李仁明愿不愿意参加。李仁明正是慷慨激昂之际,能真正施展身手去干一番伟业哪有不去之理,马上答应了。

  会址在昭水河畔空旷的南帝庙前,据说,宋太祖赵匤胤就是率三千昭陵子弟起事,搏取了一个大宋天下。而对河就是母校,曾出了-个松坡大将军,领导滇军打响了抗袁护法的第-枪,名垂青史。李仁明为自己生长在这片帝王将相的福瑞祥地而心慰,为有蔡锷将军这位老校友而自豪。

       时势创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中国的希望寄托在青年身上!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李仁明很是兴奋——三十年后,楚地又该风云大江南北了!

  王勇和十几个青年早己到了。这些人李仁明大多不认识,天黑,也看不清模样。与王勇打过招呼,林嘉琪很准时召集大家坐下开会,特别介绍了李仁明与大家认识,宣布撤销王勇代组长职务由李仁明任“特别行动组”的组长,王勇、林楠为付组长。

  李仁明表示自己刚来不了解情况,不能就此负责,执意推脱职务。林嘉琪见他情真意切便不再勉强,宣布保留职位,今晚的行动暂由王勇指挥。王勇分工安排后,李仁明强调了有关注意事项及应急措施,一行人沿小径下到河边搭乘两艘渔船划向资江......

  这次行动没有得手,原因是踩点情报失误,公社办公大楼人员忒多,没有下手的机会。回程途中,王勇吩咐下次行动目标时对一个成员说:“正事你一定要盯紧办好,至于打牌赌博、钓妹子属个人生活小节,我们不予干涉——”转而征求林嘉琪的意见。

  林嘉琪点头许可刚才的观念,李仁明的胸中倏然窜出了一股异味冲鼻,他感到很不是滋味,心中空落落的不再言语。

  上了岸,与嘉琪、王勇道别后,他对林楠说:“兄弟,他们成不了气候。”

  “何解?”林楠不知所理。

  “太散漫,太无纪律。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评说。

  “可他们从来没误过事。很热心,也很热情;很守约,也很守时......”

  “表象的东西是不具凝聚力的!重要的是正直、正派和严纪!三者缺一就不能形成气候。”

  “哟嗬——”林楠一把抓住他的双肩,侃笑道:“看来不枉嘉琪对你上心!”

  “可惜我们都生错了年代——”李仁明深深地感叹。

发表于 2014-10-20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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